第18章 尘埃落定·伪装的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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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尘埃落定·伪装的桃源

 

圣光花园的死寂与圣皿的轰鸣己成过往。当雩风拾贰抱着麦芽,在光耀天城众天使复杂难言的目光中,踏出那宏伟却冰冷的城门时,身后永恒的光明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带着草木气息与尘土味道的、属于真实世界的风。

麦芽紧紧依偎在雩风拾贰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小脸深深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混合着新生圣光气息与熟悉旧日味道的气息。她的身体仍在细微地颤抖,像一只受惊过度终于归巢的雏鸟。三年光城囚笼的绝望枯萎,在重逢的狂喜洪流冲刷下,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依恋与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安。

“哥哥…”她声音闷闷的,带着未散的哭腔和一丝试探,“我们…去哪里?”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背后的衣料,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松手就会醒来。

雩风拾贰低头,圣金右眼温和地注视着她,暗红左眼则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脆弱,圣光维持了她的生命,却也几乎抽干了她的活力。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稳,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抚平一切波澜的力量:“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一个家。”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带着急迫气息的白光从城门内追了出来,轻盈地落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化作治愈天使拉斐尔的身影。他洁白的羽翼微微收拢,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愧色与恳求,目光越过雩风拾贰,首接落在麦芽身上。

“麦芽…请等等!”拉斐尔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雩风拾贰眼神瞬间转冷,暗红左眼中毁灭的星璇无声流转,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让拉斐尔身后的光翼都微微震颤。他将麦芽往身后护了护,声音冰冷:“天使长,还有指教?”

拉斐尔没有看雩风拾贰,只是专注地望着从他身后探出小半个脑袋、眼神带着警惕和一丝残余恐惧的麦芽。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恳求:“麦芽,孩子…我知道,光耀天城带给你和你的哥哥无尽的痛苦。我们…我们犯下了傲慢的错误。我,拉斐尔,代表我自己,向你致以最深的歉意。”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我追出来,并非要阻拦你们离开。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或许也是我最后能为你哥哥所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光耀天城的核心,净化圣皿的驱动核心,需要至纯之体的‘纯净之血’作为最初始、最温和的引导源。一滴…只需一滴即可,它蕴含着无垢的生命本源气息,能中和核心启动时的狂暴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耗和…意外。过去数千年,都是由拥有类似体质的圣女自愿贡献,维持着圣城的运转。”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苦涩,“我们当初…将你带回天城,除了所谓的‘净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以为,用圣光抚育你成长,给予你最好的照顾,换取你成年后自愿的一滴血,是公平的…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拉斐尔看着麦芽脸上浮现的震惊和受伤,声音更加低沉:“米迦尔大人…他太过刚愎,行事极端,才导致了这一切悲剧。我无力改变他的决定,只能在你被安置在圣光花园期间,尽我所能地…照顾你。那些食物、衣物…并非全然虚伪。我真心希望你能走出阴影,获得平静,哪怕…带着目的。” 他再次深深鞠躬,“如今,你哥哥己安然归来,你们即将远行。我厚颜请求你,看在…看在我这三年来,至少未曾真正伤害你,也曾试图为你拂去泪水的份上…能否赐予我一滴纯净之血?这并非为了圣城的荣光,只是为了维系核心的基本运转,避免它因缺乏引导而失衡暴走,波及无辜。一滴血,对你而言微不足道,却能维系一方安宁。我…恳求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麦芽紧紧抓着雩风拾贰的衣角,小脸苍白。她想起了拉斐尔端来的蜜露,想起他温和却无法触及她内心的劝慰,想起他在她自残时流露出的真切焦急…那些“好”,带着目的,却并非全是虚假的恶意。而“净化核心失衡暴走”的后果,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她抬头看向雩风拾贰,眼中带着询问。

雩风拾贰的异瞳凝视着拉斐尔,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他能感受到天使话语中的诚意与无奈,以及那“波及无辜”并非虚言。仇恨在他胸腔中翻涌,但他更在乎麦芽的感受和…彻底离开的契机。

“麦芽,你自己决定。”他低声说,收回了压迫性的威压,“无论你如何选择,我们立刻离开。”

麦芽看着拉斐尔恳切甚至带着卑微的眼神,又看了看哥哥平静却给予她无限力量的脸庞。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尖微微用力,一滴如同最纯净液态黄金般的血珠,缓缓渗出,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生命光辉。

拉斐尔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感激和如释重负,他立刻取出一个由纯净光能凝结的小小水晶瓶,小心翼翼地接住那滴金血。血珠落入瓶中,瞬间点亮了整个瓶子,散发出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

“谢谢…谢谢你,麦芽!愿真正的光明…不,愿命运眷顾你们兄妹。”拉斐尔郑重地收起水晶瓶,再次深深鞠躬,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迅速返回了光耀天城那巨大的城门之内。

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永恒的光明彻底隔绝。

雩风拾贰抱着麦芽,再无停留,身影化作一道光暗交织的模糊影子,瞬间消失在广袤的荒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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