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棠在公寓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蜷成一团,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发亮。
欧阳雪发来的消息提示音刚落,她点开微博,热搜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
#苏棠修复视频# 像颗惊雷炸在榜首,排在第二的是#沈婉仪解胶剂#,第三是#顾氏股价逆市涨0.5%#。
视频里,她的银针在无影灯下流转如蝶,穿针时垂落的发丝扫过绣绷,监控视角恰好捕捉到沈婉仪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从后台储物架上抽出解胶剂瓶。
液体坠落的瞬间,沈婉仪睫毛轻颤的模样被高清镜头放大,连她耳后那枚珍珠耳钉的反光都清晰可辨。
“叮——”
手机震动,是欧阳雪的语音:“公关部刚截获了沈婉仪买水军的转账记录,现在全网营销号都在删除黑通稿。顾总让法务部盯着,她要是敢反诉,我们连她挪用设计部经费的旧账一起算。”
苏棠指尖着手机壳边缘的苏绣纹路,忽然笑出声。
这笑先从眼底漫开,染得眼角都弯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从沈婉仪把解胶剂泼在她半成品上时,从对方买通媒体说“苏绣是老古董”时,从那些“靠关系上位”的评论像刀扎进她心口时,她就知道,要撕下这层面具,得用最亮的光。
窗外起风了,吹得纱帘翻卷。
她想起昨夜顾廷深站在酒店天台时的眼神——像雪地里淬过的剑,可转身对她时,又软得能融开冰。
手机突然震动,是顾廷深的消息:“醒了?”
她刚要回,玄关传来密码锁轻响。
顾廷深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松挂在颈间,手里提着保温桶。
“楼下早餐铺的豆浆,热的。”他把桶放在茶几上,俯身时带起雪松香水味,“热搜看了?”
“看了。”苏棠仰头望他,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欧阳雪说,现在时尚圈群里都在问我联系方式,连《时尚》杂志主编都发私信了。”
顾廷深在她身边坐下,指节轻轻叩了叩她额头:“早该这样。”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时,苏棠的手机又炸了——顾老太太的私人号码打进来。
“小棠啊,”老人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清润,“中午来老宅吃饭,我让张妈炖了你上次说爱喝的藕汤。”
老宅客厅的水晶灯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虹光。
苏棠刚跨进门槛,就闻见藕汤的甜香混着檀木香飘来。
顾老太太坐在主位,面前摆着青瓷碗,见她来,招了招手:“坐我旁边。”
张妈端上最后一道菜时,老人夹了块藕放进她碗里:“我以前总觉得,你和廷深的婚姻是场交易。”她指节敲了敲桌面,“现在看来,是我老糊涂了。能让苏绣在拍卖会上拍出千万,能让顾氏股价涨,这不是运气,是真本事。”
苏棠喉头发紧,刚要说话,顾老太太己从随身的檀木匣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苏绣基金的授权书。我让人查过,现在市面上打着非遗旗号的项目,十有八九在吃老本。你不一样,”她目光灼灼,“你让老手艺活了。基金的钱由你全权支配,招学徒、买绣线、办展览,只要你觉得对,就去做。”
文件封皮烫着“顾氏苏绣传承基金”几个金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苏棠手指发颤,抬头时撞见顾老太太眼里的期待——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她在非遗展上绣完《百鸟朝凤》时,师父看她的眼神。
“谢谢奶奶。”她声音发哑,“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顾老太太拍了拍她手背:“傻孩子,该说谢谢的是我。廷深这孩子,这么些年把自己裹得像块冰,也就你能让他软和。”
下午三点,顾廷深的书房飘着咖啡香。
苏棠捧着基金授权书推门进去时,他正低头看一份烫金邀请函,抬头时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纽约时装周发来的。”
她凑过去,烫金字母在纸上闪着光:“特邀苏棠女士作为非遗专题演讲嘉宾,时间定在九月中旬。”
“他们还说,”顾廷深把邀请函推给她,指节敲了敲“经纪人”那一栏,“希望我以你的经纪人身份随行。”
苏棠愣住:“你不是顾氏总裁吗?”
“总裁也能当经纪人。”他起身走到窗边,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肩头洒下碎金,“上次在巴黎高级定制周,我坐在观众席看你谢幕,突然觉得——比起谈并购案,我更想帮你把绣绷搬到更大的舞台。”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一道利落的弧:“这次,我不只是你丈夫。”
傍晚的门铃响得急促。
苏棠开门时,徐曼玲抱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站在门外,鼻尖冻得通红:“我刚从老宅出来,奶奶说你在这。”她把木盒往苏棠怀里塞,“这是我太奶奶留下的苏绣布料,当年绣的是《岁寒三友》,后来保存不当有点霉斑。我放着也是浪费,你拿它试试?”
苏棠掀开红绸,深青色缎面上,松枝的纹路若隐若现,凑近能闻见淡淡樟木香。
“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徐曼玲把她推进屋,“我小时候跟着太奶奶学过两天绣活,知道老布料最盼着什么——不是被供在玻璃柜里,是被穿在身上,被摸,被看,被说‘真美’。”她突然抱了抱苏棠,“你能让它重生,对吧?”
苏棠眼眶发热,木盒里的布料贴着胸口,像揣着团火。
深夜,苏棠站在卧室窗前。
城市灯火像撒了把碎钻,远处顾氏大厦的霓虹招牌在夜雾里明明灭灭。
她摸了摸颈间的苏绣胸针——是用上次拍卖的那幅《百鸟朝凤》残片改的,针脚里还留着当时被解胶剂腐蚀的痕迹。
“在想什么?”
顾廷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过澡的湿气。
他环住她腰,下巴搁在她肩头:“明天就要飞纽约了?”
“嗯。”苏棠反手勾住他脖子,“我知道这条路不会轻松……但我己经准备好了。”
“我也是。”他低头吻她发顶,“无论你在哪,我都在。”
手机突然震动。
苏棠拿起来,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苏小姐,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己为您预留最佳展示位,期待您的到来。——纽约时装周筹备组”
她正要回,顾廷深的指尖轻轻盖住她屏幕:“先睡。”他抱她上床时,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床头摊开的苏绣设计图上,绣样里的丹顶鹤仿佛要振翅飞出纸面。
而此刻的沈婉仪正缩在酒店套房的地毯上,手机里循环播放着那条修复视频。
她盯着自己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香槟瓶,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时,她听见楼下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不知道是哪个醉鬼摔了,还是哪个可怜人熬不过这个夜。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弹出:“沈总监,您订的明早飞巴黎的机票,需要取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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