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顾廷深的呼吸声均匀地漫过枕头。
苏棠蜷在他臂弯里,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首到那片阴影彻底凝固成深灰色,才轻轻抽出手。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冷白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邮箱界面还停留在那封匿名邮件,标题像根细针,一下一下戳着她的神经。
她咬了咬下唇,指尖悬在播放键上三秒,终于点了下去。
视频的噪点比想象中更重,老式雕花沙发的纹路在模糊的画面里像团乱麻。
但那个声音太清晰了——是顾老太太,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廷深年纪不小了,该考虑立储之事。”
苏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记得上周家庭聚餐时,老太太还握着她的手说“小两口要互相扶持”,怎么会突然提起立储?
画面里传来顾明远谄媚的笑声:“我己经安排好了,只要苏棠离开,廷深就不得不妥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颗炸雷在苏棠耳边炸开。
她想起上个月设计部丢失的样稿,想起沈婉仪在茶水间故意撞翻的咖啡,想起所有针对她的“意外”——原来都是顾明远的局。
手机在掌心发烫。
苏棠盯着视频最后定格的阴影,那是顾明远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和他每次在董事会上准备发难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顾廷深说过,顾明远最擅长“借刀杀人”,而这把刀,现在正指着她的喉咙。
“咔嗒。”
身侧传来细微的翻身声。
苏棠猛地按下手机电源键,转身时正撞进顾廷深半睁的眼。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怎么还不睡?”
“做噩梦了。”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悄悄掐住睡衣下摆。
顾廷深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团小火苗。
她闭了闭眼,把到嘴边的“顾明远”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清晨,苏棠在厨房煮燕麦粥时,特意多放了半勺顾老太太爱吃的桂花蜜。
她对着镜子系丝巾,玫瑰红的真丝在颈间打了个利落的蝴蝶结,像团烧得正好的火。
“今天要去老宅?”顾廷深倚在厨房门口,西装搭在臂弯,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保温桶。
“嗯,给老太太送点新熬的蜜饯。”苏棠把保温桶塞进他怀里,踮脚亲了亲他下巴,“你今天不是要飞香港谈珠宝矿?路上小心。”
顾廷深垂眸看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需要我陪你?”
“不用。”她笑着推他出门,“我又不是去打仗。”
可当老宅朱漆大门在身后合拢时,苏棠的手指还是在门环上顿了顿。
跨进正厅的瞬间,檀香混着老榆木的味道涌进鼻腔,顾老太太正坐在八仙桌前挑佛珠,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见她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坐。”
苏棠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揭开盖子时故意让桂花的甜香散出来。
她没坐,反而后退半步郑重行礼:“奶奶,我今天来,是想给您看样东西。”
手机屏幕转向老太太的刹那,她看见对方瞳孔微微收缩。
视频播到顾明远那句“只要苏棠离开”时,八仙桌的雕花桌角映出老太太握紧佛珠的手,指节泛着青白。
“您在试探我。”苏棠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钉子钉进空气里,“从三个月前让我进设计部,到上个月故意让沈婉仪和我竞争总监,您想知道的,是不是我有没有资格站在廷深身边?”
老太太的佛珠停了。
她抬头看苏棠,目光像把刀:“你凭什么说我在试探?”
“因为顾氏的继承人,需要的不是温室里的花。”苏棠从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最上面是设计部本季度的盈利报表,“这是我整理的高定线转型方案,结合苏绣技法的新系列预售额比去年同期高了37%;这是我联系的非遗传承人名单,顾氏可以用供应链优势帮他们打开市场——奶奶,我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来的,我是想让顾氏的名字,刻在世界非遗保护的名单上。”
文件被抽走的瞬间,苏棠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想起昨夜在书房画的思维导图,想起为了说服老工匠们签合作熬红的眼睛,想起顾廷深在她改方案时悄悄盖在她肩头的毛毯。
这些东西,比视频里的阴谋更有分量。
“你比我想的更聪明。”老太太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她着佛珠,像是在回忆什么,“廷深他爸走得早,明远那点心思我看得透。可我怕啊——”她抬眼时,眼眶有点发红,“我怕他像他爸似的,为了顾氏熬得只剩半条命,连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苏棠蹲下来,握住老太太的手。
那双手很凉,指腹有常年盘佛珠磨出的茧:“奶奶,廷深他……”她顿了顿,想起昨夜顾廷深在她耳边说“别怕”时的温度,“他比您想象的更坚韧。而我,会做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
老太太的手反握住她,力度出乎意料的大:“好,好。”她突然松开手,摸出手机拨通号码,“让你母亲通知所有人,明天下午三点,全体会议。”
顾氏顶楼的会议室里,水晶吊灯把光碎成一片银河。
苏棠跟着顾廷深走进来,余光瞥见顾明远坐在长桌尽头,西装熨得笔挺,却掩饰不住眼底的青黑。
“都到齐了?”顾老太太的声音像块镇纸,把满室的窃窃私语压了下去。
她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苏棠脸上:“从今日起,苏棠正式升任顾氏高定事业部总经理。”
会议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沈婉仪“啪”地摔了钢笔,顾明远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却不敢开口——苏棠递给他的文件复印件就摊在他面前,那上面,是顾氏近三年因为他决策失误导致的亏损数据。
“明远。”老太太转向二叔,“如果你连一个年轻人都斗不过,那你也不配再坐在这里。”
顾明远的脸涨成猪肝色,张了张嘴,最终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妈说的是。”
散会时,夕阳把玻璃幕墙染成蜜色。
顾廷深把苏棠拉进消防通道,门刚合上,他就低头吻住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停在嘴角:“你做到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现在,没人能再说你不配成为顾太太。”
苏棠仰起脸,看他睫毛上跳动的光。
她想起十二岁在非遗展上绣《百鸟朝凤》时,台下有人喊“小丫头懂什么”;想起进顾氏第一天,同事在茶水间说“不过是总裁的金丝雀”;想起那些被撕掉的设计稿,被删掉的数据库——可现在,她终于能说:“我不是为了证明我是顾太太,而是为了证明,我是苏棠。”
顾廷深的喉结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顾老太太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小棠。”
苏棠转身,看见老太太站在夕阳里,身后是顾氏的logo,像团燃烧的火。
她手里拿着张机票,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孩子,你可愿陪我去趟巴黎?我想看看你真正的舞台。”
(http://www.wmfxsw.com/book/868509-7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