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米兰高定时装周开幕还有十二小时，顾氏集团后台设计室的灯光还亮着。
苏棠正对着最后一件样衣调整盘扣位置，手机突然在桌角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运输部王经理，备注里的红色感叹号刺得她眼皮一跳。
"苏设计师！"王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高速连环车祸，咱们的运输车被大货车追尾了！
所有定制丝绸都烧没了，消防说连布卷芯都剩不下......"
苏棠的指尖猛地掐进盘扣的金线里，绣绷"当啷"掉在地上。
她扶住桌沿稳住身形，喉咙发紧："备用供应商呢？
唐副主管不是说联系好了B市的锦云坊？"
"锦云坊说根本没收到我们的订单！"王经理的声音里混着警笛呼啸，"我查了系统，供应商名单三天前被人改成了个空壳公司，现在对方电话打不通，地址都是假的......"
苏棠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猛地转身冲向设计部主管办公室，唐悦正坐在转椅上涂口红，镜子里映出苏棠发白的脸，她指尖的口红顿了顿，慢悠悠补完最后一笔："苏实习生这是怎么了？
脸色比我新到的裸色唇釉还难看。"
"供应商名单被篡改了。"苏棠压着性子，"现在主面料损毁，替代品联系不上，你作为副主管——"
"哦？"唐悦"啪"地合上口红壳，"我就说最近系统总提示异常，原来是有人手滑改了文件。"她托着下巴笑，"不过苏设计师不是最会变废为宝吗？
上次用旧窗帘改的样衣都能上集团内刊，这次仓库里那么多边角料，应该够你发挥了吧？"
苏棠盯着她眼底的得意，忽然想起三天前唐悦主动提出"帮忙整理供应商资料"时的热情。
她攥紧手机转身就走，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响——现在不是撕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布料。
仓库铁门"吱呀"打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
苏棠踩着梯子翻到最顶层货架，灰尘簌簌落进她的发间，张晓芸举着台灯在下面喊："苏小姐，这边有半卷香云纱！"
"不够。"苏棠扯下那卷布料，底色发灰，"高定秀需要20套，每套至少两米主料。"她踮脚够到最里面的纸箱，箱盖掀开的刹那，几缕金光顺着缝隙漏出来——是卷金线刺绣的边角料，针脚细密，孔雀蓝的丝线在灯光下流转，像淬了月光的河。
"师父说过，苏绣之美不在布料多贵重，在针法巧。"苏棠摸着那卷边角料，喉头发热，"晓芸，仓库里所有能拼的布料都搬出来，真丝、香云纱、织锦缎，哪怕只有巴掌大——"她转身时眼里燃着光，"我们重做设计！"
张晓芸的眼睛亮起来，扛起半人高的布料箱就往设计室跑："我这就去搬缝纫机！
上次王师傅修的那台刚好能用！"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
顾廷深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卸货区，安子然抱着卷金丝缎从副驾钻出来，额角还挂着汗："顾总说你们需要布料，这是我私人收藏的最后一批金丝缎，刚从仓库调过来的......"他低头搓了搓手，"之前运输公司是我推荐的，出了这种事......对不住。"
顾廷深解下西装搭在臂弯，目光扫过苏棠沾着灰尘的发顶，声音放软："需要什么资源，随时说。"
苏棠扯下围裙擦手，指尖在布料上快速比划："要30米金丝缎，10卷不同色系的真丝，还有——"她突然顿住，看向安子然，"能调点银线吗？
和金线搭着用。"
"我让助理半小时内送来。"安子然掏出手机就拨号码。
凌晨三点，设计室的挂钟敲响第三下。
苏棠跪在地上，将最后一片孔雀蓝真丝缝在裙摆处，银针穿过布料时突然刺进指腹，血珠渗出来，在金线间晕开一点红。
"苏小姐！"实习生小周递来创可贴，"歇会儿吧，您己经18小时没合眼了。"
"再缝两针。"苏棠把手指含进嘴里抿了抿，继续下针，"这片牡丹的金线要绕三圈，不然灯光下显不出层次......"
顾廷深推开门时，正看见她俯在样衣上的侧影，发梢垂落，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影子。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桌上堆着剪碎的设计稿，最新的那张写着"可拆卸苏绣披帛""双面异色裙摆"——每一处巧思都像她眼里的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的眼睛里有光。"他轻声说。
苏棠抬头，睫毛上沾着线头，笑意在眼角漾开："这次的礼服，每件都能变三种造型。
走秀时模特转个圈，后面的刺绣就会露出来......"
顾廷深从衣架上拿下那件金线斗篷，轻轻披在她肩上："天亮了。"
窗外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件礼服挂在了展示架上。
李若彤的首播镜头扫过后台，弹幕瞬间被刷爆：
"这裙摆的拼接也太绝了！蓝和金过渡得像晚霞！"
"那个披帛是苏绣吧？针脚细得能数清！"
"等等——这布料标签是边角料？
顾氏高定什么时候这么会变废为宝了？"
唐悦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里的礼服在晨光下流转着华光，每一道针脚都像抽在她脸上的耳光。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没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试衣间门口，韩梅穿着水墨风长裙走出来，裙裾扫过地面，像一片流动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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