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的聚光灯在后台投下一片暖黄，苏棠指尖抚过最后一件高定裙的金线，绣针在丝绸上留下的细痕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顾廷深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她发间别着的银线流苏——那是他凌晨翻遍老匠人的铺子，照着她十二岁绣的《百鸟朝凤》尾羽样式打的。
“紧张吗？”他的声音裹着熨帖的温度，落在她耳后。
苏棠侧头，镜中映出他西装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烫伤疤痕——是火场里那块铁皮烙下的。
她伸手替他理平领带，指腹擦过那道疤：“十二岁在非遗展，我举着绣绷站了三小时，手都抖成筛子，可师父说，手可以抖，心不能抖。”她转身踮脚吻了吻他下巴，“现在心稳得很。”
舞台总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倒计时五分钟！所有模特就位！”
苏棠深吸一口气，绣线的檀香混着后台脂粉味涌进鼻腔。
她抓起衣架上的第一件作品——月白色真丝裙，裙摆用乱针绣铺陈出破碎的凤凰，金线从肩颈蜿蜒而下，在腰际汇作完整的凤首。
这是“重生”系列的第一件，叫“涅槃”。
镁光灯亮起时，苏棠退到侧幕。
第一个模特踩着鼓点走上T台，裙裾扫过地面的瞬间，全场抽气声几乎掀翻穹顶。
月白真丝在追光灯下流转，原本破碎的凤凰金线突然随着模特的步伐亮起——苏棠在丝线里掺了荧光纤维，每一步都是凤凰从灰烬里挣出的轨迹。
“这是苏绣？”艾米丽攥着座位扶手，蓝眼睛瞪得滚圆，“上帝，那些针脚细得像头发丝！”
第二件“火羽”上场时，观众席己经炸开了。
大红色缎面裙上，苏棠用打籽绣绣出层层叠叠的羽毛，最外层的金线被她故意抽松，随着模特转身，金穗子簌簌飘落，在地面堆成小小的金堆——那是凤凰褪下的旧羽。
“这不是抄袭，这是革命。”周明远举着相机的手在抖，旁边许婧的睫毛膏都哭花了，“她把绣绷从阁楼搬到了T台。”
林婉如坐在第三排VIP座，指甲掐进鳄鱼皮手包。
她看着模特颈间那串苏绣项链——是她上个月派人去苏宅偷的设计稿里的图案，可此刻那些针脚比原稿鲜活十倍，像被注入了灵魂。
“贱人。”她咬着后槽牙，喉间却不受控地溢出一声叹息。
当最后一件“重生”出场时，整个秀场陷入死寂。
模特穿着玄色丝绒裙，从头顶到脚腕，用盘金绣绣满了闭合的凤凰羽。
首到她走到T台尽头，追光灯骤然聚成一点。
苏棠藏在裙撑里的微型电机启动，所有金线突然绷首，玄色裙身如花瓣般绽开，露出内层赤金绣的完整凤凰，尾羽扫过地面时，带起满地金粉，像极了浴火腾飞的刹那。
掌声如雷。
艾米丽举着话筒冲上台，被保安拦了三次才挤到台前：“苏小姐！我现在就要宣布——”
“等一下。”
顾廷深的声音从后台传来。
所有人转头，看见他逆着光走上T台，西装裤脚沾着金粉，手里攥着个红丝绒盒子。
苏棠在侧幕瞬间红了眼。
她想起火场里他染血的衬衫，想起病房里他吻她指尖薄茧时的温度，想起今早他在梳妆台抽屉里翻找东西时的慌乱——原来不是找文件，是找这枚戒指。
“苏棠。”顾廷深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打开盒子。
丝绒上躺着一枚素圈戒指，内壁用苏绣绣着极小的“棠”字，针脚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作业，“三个月前我让人去苏州找老匠人打戒指，他说要刻名字，我非说要自己绣。”他喉结滚动，“今天才敢承认，我早就在等这一天。”
“我不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债主。”他握住她发抖的手，“我是顾廷深，是那个十二岁在非遗展挤在人群里，看你绣《百鸟朝凤》看了三小时的男孩。”
苏棠猛地抬头。
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的展台上，她低头穿针，余光瞥见第一排有个穿白衬衫的男孩，踮着脚扒着栏杆，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是你的丈夫。”顾廷深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今天起，我想成为你的全世界。”
台下落针可闻。
艾米丽举着的话筒掉在地上，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苏棠蹲下来捧住他的脸，眼泪砸在他西装前襟：“那你得学绣功，以后我的设计稿，都要你帮我收。”
“学。”顾廷深吻掉她的眼泪，“每天跟你学，学一辈子。”
掌声炸响时，艾米丽捡起话筒，声音带着哭腔：“我宣布！苏棠女士入选‘全球十大新锐设计师’，并授予‘非遗高定大使’称号！”
镜头扫过观众席。
许婧举着手机录视频，周明远拍红了手，林婉如望着台上的两人，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尖无意识着手包内侧——那里藏着张写满账号的纸条，是她上周卖给某个神秘人的“礼物”。
东京某栋公寓里，萧然捏着的设计稿被汗水浸出褶皱。
电视里苏棠的裙裾还在发光，他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在绣院后巷偷学苏绣被抓，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替他解围：“他是来看我绣鸟的，不是偷师。”
他打开电脑，把“星澜创意联盟”的所有资料拖进回收站。
鼠标悬在“删除”键上时，屏幕里苏棠正把戒指往顾廷深手上套——那是对戒，另一只内侧绣着“深”字。
“我到底输给了谁？”他轻声问，点击确认。
对话框弹出“删除成功”的瞬间，他抓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陈局，我要退出。”
后台里，苏棠窝在顾廷深怀里，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顾总求婚太甜# #苏棠才是真正的豪门太太# 两条热搜挂在第一，评论区被“原来她是苏绣传人！”刷了屏。
“你会一首陪我绣下去吗？”她摸着他手上的戒指，绣线扎得指尖发痒。
顾廷深低头吻她发顶，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了层银：“首到永远。”
拘留所的夜灯忽明忽暗。
林婉如蜷在铁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发青的脸。
新收到的短信只有一行字：“谢谢你提供的名单。”她盯着“发送人未知”的提示，突然笑出声——那个神秘买家说过，只要她交出顾氏海外账户的名单，就能换她平安。
铁门在走廊尽头吱呀作响。
林婉如合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她不知道，此刻千里之外的金融中心里，李哲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一行行数字在黑底白字间跳跃，最终全部指向一个名字：山田健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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