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深的手机在深夜两点十七分震动时,他正对着苏棠的设计图发呆。
凤凰尾羽上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就像她昨夜低血糖时,眼尾那抹倔强的水光。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呼吸停顿了半拍。
“陈昊”两个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三天前在审讯室里,那个蜷缩在墙角、喉结不断滚动的男人,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消息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像素点在屏幕上跳动,但足以让顾廷深看清最下方的签名:山田健次。
“日本前经济产业大臣的独子。”他对着空气冷笑一声,指节重重地叩在桌面上,震得设计图的边角都翘了起来。
助理李哲的电话几乎同时打进来,他接起电话时,声音冷得像冰锥:“查,立刻查联盟所有账户的资金流向。”
凌晨三点的顾氏顶楼,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被雨雾揉成了一团。
李哲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时,发梢还滴着水:“顾总,查到了。”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数据流,蓝色的光痕在他的镜片上跳动,“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每月十五号都有一笔千万级日元汇入联盟账户,源头是……东洋文化发展基金会。”
顾廷深的目光在“东洋文化发展基金会”这几个字上停留了三秒。
他记得苏棠曾说过,半年前有日本机构提出高价收购苏绣工坊的老绣稿,被师父骂作“文化贩子”。
原来这不是巧合。
“联系东京分部。”他抽出西装内袋里的钢笔,在便签上写下一串号码,“让他们准备并购方案,目标……所有与基金会相关的文化产业公司。”
同一时间,在三十公里外的酒店套房里,苏棠正对着镜前的青花瓷盘发簪发呆。
明天是国际非遗保护论坛,她要展示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幅老绣片——那是文革时期,师父的师父用破被单里的棉线绣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但在火盆前藏了二十年。
手机突然震动,是顾廷深发来的消息:“别怕,我在。”
她的指尖着绣片边缘的焦痕,想起昨夜他抱着自己时,毛衣上还沾着法务部的油墨味。
“师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今天,我要让全世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苏绣。”
论坛现场的聚光灯亮起时,苏棠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台下坐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各国非遗传承人,还有——她瞥见第三排那个穿着墨绿和服的男人,正是半年前上门收购绣稿的日本代表。
“这是我师父的师父,在1972年用粗棉线绣的《并蒂莲》。”她举起玻璃展柜,绣片上的莲花瓣因年代久远泛着米黄色,“当时她的绣绷被收走了,只能用缝被子的线;绣架被拆了,就跪在炕沿上绣。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惊得前排的相机快门声都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比命还珍贵——不是绣品本身,而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守护文化火种的那股劲儿!”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日本代表的脸在掌声中涨得通红,抓起公文包摔门而出。
苏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顾廷深今早说的话:“文化不是商品,是脊梁。”
在东京千代田区的摩天大楼里,顾廷深的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敲在山田健次的神经上。
“顾总大驾光临,是来谈合作的吗?”山田跷着二郎腿,茶几上的茶道用具泛着冷光。
顾廷深没有接话,把一沓文件拍在他面前。
最上面是东洋文化发展基金会的资金流向图,红色的箭头像蛇信子一样缠紧了山田的名字:“你们以文化交流为幌子,操控非遗商业化,抢注商标,打压本土传承人。”他俯身逼近,西装下摆垂落如刀,“但你忘了,中国有句老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山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社长,顾氏东京子公司刚刚完成对‘星野文化’的全资收购,我们在大阪的美术馆……被冻结了。”
同一时刻,在上海郊区的联盟总部里,萧然攥着空荡荡的员工卡站在会议室中央。
白板上还留着他昨晚写的“摧毁顾氏计划”,墨迹己经干成了深褐色。
“萧总,我妈妈说非遗不该是报复的工具。”实习生小林的辞职信飘落在他脚边,“我们……都辞职了。”
玻璃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回音撞得他太阳穴生疼。
萧然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这双手曾绣出惊艳巴黎的《枯荷》,如今却沾满了太多阴谋的血。
在顾氏年度高定秀场的后台,苏棠对着镜子整理头纱。
顾廷深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抚过她颈间的苏绣项链:“紧张吗?”
“不。”她转身环住他的腰,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他的裤脚,“因为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扛。”
聚光灯准时亮起。
当两人手牵手走上T台时,台下的掌声几乎掀翻了穹顶。
镁光灯闪成一片星海,苏棠看见第一排坐着师父的老同事,他们举着手机录视频,镜头在颤抖。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京,山田健次盯着屏幕上顾氏秀场的首播,指节捏得发白。
他抓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拨号音:“顾廷深……我们的账,还没算完。”
夜风吹动他办公桌上的文件,最上面一页是顾氏东京子公司的并购公告,“己完成”三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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