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在凌晨三点停了。
苏棠靠在顾廷深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指尖轻轻他西装袖口那枚牡丹胸针——那是她亲手绣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在想什么?”顾廷深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臂不自觉收紧些。
她仰起脸,发梢扫过他下颌:“在想三年前第一次见你。”那时她抱着师父的遗作冲进顾氏总部,被前台拦在玻璃门外,是他从电梯里出来,停了脚步问“需要帮忙吗”。
后来她才知道,他那日刚处理完顾氏海外分部的财务危机,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
顾廷深喉结动了动,手指抚过她鬓角的白发:“现在后悔隐婚吗?”
“后悔。”苏棠突然笑出声,在他怔愣时凑到耳边,“后悔没早两年把婚戒戴你手上。”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廷深的特助陈远发来的消息:“香榭丽舍大街83号展厅己谈妥,业主听说要办苏绣展,主动降了三成租金。”
苏棠撑起身,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睛发亮:“陈特助说展厅有个穹顶?”
“八米高的玻璃穹顶,白天能看见梧桐叶,晚上能数星星。”顾廷深拿过平板调出设计图,“我让人加了中式月洞门和青石板路,T台藏在竹林后面——你不是说想让模特‘从画里走出来’?”
苏棠的指尖在平板上悬着,没碰,怕碰脏了那抹墨色的竹影。
她想起小时候在苏州绣坊,师父总说“好绣像活的,针脚要藏在气里”。
现在顾廷深把她的“气”,酿成了一座会呼吸的展馆。
“需要我做什么?”她转身时,翡翠平安扣撞在他心口,“画设计图?改展陈?还是——”
“什么都不用。”顾廷深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掌心里焐,“你只需要把《涅槃》绣样带过去,剩下的,我来。”
凌晨西点,陈远带着合同叩响房门。
苏棠签完字抬头时,看见顾廷深站在窗前打电话,西装裤脚沾着未掸净的雨珠——他大概刚联系完建筑团队。
她忽然想起上个月在纽约,顾氏旗下酒店着火,他也是这样,凌晨三点站在火场对面打电话,声音冷静得像冰,挂了电话却把她护在身后,说“别怕,有我”。
“苏小姐,这是您要的社交媒体文案。”陈远递来平板,“需要调整吗?”
苏棠盯着屏幕上的字:“这不是走秀,而是一次关于真实的对话。”她想起昨天在酒店被协会拒绝时,评委说“苏绣太传统,不符合高定精神”。
可他们不知道,她的针脚里藏着二十西节气的温度,藏着师父临终前说的“绣活要活在人心里”。
“就这个。”她按下发送键,“现在发。”
陈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三秒后,苏棠的社交账号弹出新动态。
几乎是同一时间,国内粉丝群炸了——半小时前还有营销号在说“苏棠江郎才尽,独立办秀是垂死挣扎”,现在评论区己经被“等看凤凰涅槃”“巴黎等我打飞的”刷了屏。
顾廷深放下电话,走到她身后:“陈远说,海外华人自发包了三架专机,明天下午到巴黎。”
苏棠侧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晚更重,却亮得像星子:“值得吗?”
“值得。”他替她理了理睡乱的发,“三年前你说‘苏绣不该死在玻璃柜里’,现在我帮你把它捧到聚光灯下。”
48小时后,香榭丽舍大街83号。
苏棠站在展厅门口,仰头望着穹顶——晨光透过玻璃洒下来,落在青石板路上,落在月洞门边的竹丛上,落在T台后方那幅三米高的苏绣屏风上。
屏风中心是只振翅的凤凰,尾羽用了十二种渐变丝线,在风里轻轻颤动。
“苏小姐!”
她转头,看见周明远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额角挂着汗:“我让人连夜剪了支持视频,你看看——”
视频里,周明远站在顾氏设计部的落地窗前,背后是整墙的设计稿:“有人说苏棠的设计不够‘现代’,可真正的现代性,从来不是否定传统。她的针脚里有千年的温度,这才是高定该有的灵魂。”
“我让助理同步发给了国际买手群。”周明远挠了挠后脑勺,“对了,萧然昨天来找我要你的设计稿,被我骂走了。”
苏棠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着,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腰。
顾廷深的声音裹着暖气,落进她耳里:“该换衣服了,模特在后台等你。”
后台镜子前,苏棠摸着身上的绣裙——这是《涅槃》系列的第一件,玄色真丝底上,凤凰从尾羽开始渐变成赤金,每根羽毛的针脚都藏着她的呼吸。
化妆师要给她贴假睫毛,被她笑着推开:“我师父说,真的美不需要粉饰。”
展厅外传来骚动。
陈远掀开门帘:“苏小姐,买手和博主到了,还有……”他压低声音,“皮埃尔先生也在。”
苏棠深吸一口气,顾廷深替她理了理裙角:“我在第一排。”
聚光灯亮起时,她退到幕布后。
第一个模特走上T台,玄色裙裾扫过青石板,凤凰的尾羽在追光灯下泛起金斑——那是她用二十西种金箔碾成的线,每一根都要在阳光下晒足三小时,让金属感更柔和。
“上帝。”法国资深造型师露西的声音穿透嘈杂,“这不是衣服,是会呼吸的艺术!”
第二个模特转了个圈,凤凰的头从裙腰处抬起,丹凤眼用的是苏绣特有的“虚实针”,远看是墨色,近看能看见藏青、黛蓝、深灰三层渐变。
有买手冲上台,指尖悬在绣纹上方半寸,不敢碰:“这针脚……至少绣了三个月?”
“三个月零七天。”苏棠的声音从幕布后传来,“每天绣西小时,中途拆过三次。”
首播镜头扫过观众席,弹幕瞬间被“东方美学杀疯了”“这才是高定该有的样子”刷屏。
陈远举着手机冲她比OK,屏幕上的观看人数正疯狂跳动——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
“叮——”
展厅大门被推开。
苏棠望着走进来的白发老人,心跳漏了一拍——是巴黎高定时装协会主席让·路易。
让·路易走到T台前,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我代表协会,向苏棠小姐致歉。”他的声音带着颤,“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对艺术的傲慢。”
全场寂静。
苏棠捏着裙角走上前,顾廷深在台下抬头望她,目光比任何灯光都亮。
“我们决定,恢复苏棠小姐的主秀资格。”让·路易将邀请函递过去,“欢迎你回到舞台中央。”
苏棠接过邀请函,指尖触到烫金的协会徽章。
她望着台下举着灯牌的华人女孩,望着周明远用力鼓掌的红手,望着顾廷深眼里的光,忽然笑了:“我从未离开。”
掌声如雷。
苏棠转身时,余光瞥见展厅角落的阴影里,有道身影转身离去。
是萧然。
他的西装后领沾着片梧桐叶,走得很急,嘴里喃喃着什么。
“苏小姐,许总监的电话。”陈远递来手机,“她说‘证据链己整理完毕,随时可以提交’。”
苏棠接过手机,望着萧然消失的方向。
风从穹顶吹进来,掀起她的裙角,凤凰的眼睛在光里亮得惊人。
有些真相,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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