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手机屏幕按灭时，指腹下的小猫贴纸边角硌得他掌心发疼。
顾清欢还靠在他肩头，发梢沾着夜风的凉意，可他耳中还在回放那句“明晚十二点，地下车库”——保安老周的心声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好啊。”他低头对顾清欢笑，指节轻轻蹭过她耳后薄冰似的皮肤，“明晚我去车库拿车，你陪我挑香薰。”
顾清欢没察觉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只当是小情侣间的调笑，应了声便攥紧他外套下摆往楼梯口走。
林昭落在她半步之后，余光瞥见保安室窗户里闪过老周的影子——那道影子在玻璃上压出个模糊的轮廓，像团化不开的墨。
凌晨三点，林昭蹲在恒居房产顶楼的广告牌后。
他盯着楼下便利店的电子钟，数字跳到3:05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滑出小区地下车库。
车牌是云城最常见的连号8，许明远的车。
“护士小周说他昨晚抱着箱子进307，今天又这么晚出门。”林昭摸出兜里的微型望远镜，镜片里许明远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快速打字，“查了三天监控，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行动。”
他翻身跃下广告牌，跨上那辆骑了三年的二手电动车。
夜风灌进领口时，他启动读心术——五米内的声音像潮水漫过耳膜，卖早点的阿婆在想“豆浆要多煮会儿”，遛狗的大爷在骂“隔壁王婶又偷倒垃圾”，首到宾利拐上外环高速，这些杂音突然被截断。
“前面路口左转，别跟太近。”林昭舔了舔后槽牙，电动车的车灯调成最弱档，在宾利尾灯的红光里若隐若现。
他听见许明远的心声了——“得赶在老陈换班前到实验室，那批‘试验品’今天该出数据了。”
实验室？
林昭的手指在车把上收紧。
顾清欢父亲当年的医疗纠纷档案里，也提到过“不明药物反应”；许氏集团旗下有间制药子公司，叫“明远生物”，可工商登记上查不到任何研发项目。
宾利在郊区废弃工厂前停下时，林昭把电动车藏进灌木丛。
他猫着腰贴近围墙，听见两个守卫的心声：“老吴去买烟了，十分钟后回来。”“老板说重点盯姓林的，那小子最近太能查。”
林昭勾了勾嘴角。他等的就是换班间隙。
翻墙时牛仔裤被铁丝划破道口子，膝盖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
实验室里飘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墙上贴着“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的警告，可玻璃柜里摆着的东西让他血液凝固——一排贴着“M-17”标签的针剂，旁边是堆得半人高的病历本，封皮上的名字他在顾清欢的急诊记录里见过。
“重金属中毒模拟测试——成功率87%。”林昭翻开最上面那份文件，纸页簌簌作响，“患者出现呕吐、便血、器官衰竭，与临床记录完全吻合。许明远，你拿活人当小白鼠？”
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云端同步的提示音刚响，走廊传来脚步声。
林昭瞬间闪进储物间，透过门缝看见许明远抱着个银色密码箱走进里间，嘴里骂骂咧咧：“赵法医那老东西怎么回事？顾清欢的尸检报告拖了三天！”
“叮——”林昭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我约了赵法医谈尸检。”他盯着许明远的背影，突然明白顾清欢父亲当年的“医疗事故”，或许根本不是事故。
天刚蒙蒙亮，林昭出现在医院茶水间。
他提前半小时到，往赵法医的茶杯里添了勺蜂蜜——这是他三天前听护士闲聊时记的，赵法医有胃溃疡，喝甜茶舒服。
“小林啊。”赵法医端着保温杯进来时，镜片上还沾着雾气，“小顾说你有重要的事？”
林昭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屏幕朝下：“赵老师，您说要是有人拿未注册药物做人体试验，被查出来得判几年？”他盯着赵法医的喉结——那团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像吞了只活蛤蟆。
“小顾父亲的案子，尸检报告里写的是‘突发心梗’。”林昭指尖轻轻敲了敲手机，“可我在实验室看见份记录，患者注射M-17后48小时，心肌酶指数会飙到正常值的十倍。”
赵法医的手开始抖，保温杯盖“当啷”掉在地上。
林昭听见他的心声在尖叫：“许家给的钱够我儿子去美国！他怎么会查到实验室？！”
“我可以当没看见您改过的尸检报告。”林昭弯腰捡起杯盖，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您得帮我拿到原始数据。许家能给您的，法律也能拿走。”
赵法医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盯着林昭手机上若隐若现的照片边角，突然抓起茶杯灌了口茶：“晚上十点，住院部后楼梯，我带U盘。”
林昭离开茶水间时，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
他给顾清欢发了条消息：“下班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手机刚锁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周护士，她攥着白大褂下摆，眼睛红得像兔子：“林哥，许少爷刚才在护士站骂人，说‘敢多嘴的都得死’！”
林昭摸了摸她发顶：“别怕，我让李律师明天来医院取证。”他转身往急诊室走，却在转角处顿住脚步——顾清欢正站在护士站里，手里捏着他凌晨发来的实验室照片。
她的白大褂被攥出褶皱，眼尾的泪痣跟着睫毛一起颤抖。
“他们拿活人做实验……”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淬了钢的狠劲，“我父亲当年的患者，也出现过同样的症状！”
林昭走过去时，她突然扑进他怀里。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撞在自己胸口，一下比一下急：“谢谢你又一次站在我身边。”
“我会一首都在。”林昭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手掌顺着她后背轻轻拍，“这次换我保护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律师的消息：“许氏生物的股权结构查到了，背后有个叫‘云川资本’的影子公司。”林昭刚要回复，一阵冷飕飕的心声钻进耳朵：“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得让他永远闭嘴。”
他猛然抬头。
医院停车场的阴影里，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
对方戴着金丝眼镜，手里夹着根细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像双盯着猎物的眼睛。
林昭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跳动，给顾清欢发了条消息：“今晚别回家，住我那儿。”他望着西装男转身消失在电梯间，耳中还回荡着那句心声——“明早八点，许氏集团董事会。”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的朝霞把天际染成血红色。
林昭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猫贴纸，那点的边角此刻像把小剑，抵着他的掌心——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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