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信仰
古辛不喜欢寺庙。部分原因是他童年时在寺庙中的不愉快经历，但主要是因为他无法理解祭司们对他们所崇拜的己消失神祇的敬畏之情。几乎所有他读过或听过的关于神祇时代的故事都让这些神明听起来像是巨大的混蛋，那么为什么还有人希望他们回来呢？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尤其是他的父母，他们只有在邻居看着的时候才会表现得虔诚。
此刻他站在眼前的这座寺庙并没有消除他的不安。这座位于雷亚郊区的巨大圆顶建筑比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寺庙都要大得多，也更为庄严，尽管它被描述为雷亚较小的寺庙之一。不过，阿尼亚女族长声称这座寺庙里住着城里最好的人类未来预言家，所以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暂时放下不安。
他犹豫地走向那扇作为寺庙入口的沉重木门，警惕地瞥了一眼门两侧的巨大石像天使。这些栩栩如生、面容严肃的天使似乎在俯视着他，仿佛在审判他并发现他不够格。尽管古辛尽力不去在意这些雕像，但他无法完全摆脱不安，因为这些雕像很可能是守护傀儡或其他某种安保措施。他正要开门走进去时，注意到门上雕刻的一系列图像，便停下来仔细研究。
尽管门上的雕刻相当风格化且不连贯，但他立刻认出了它们所描绘的内容。这些雕刻形成了一种粗糙的连环画，描绘了雷亚人（以及大多数从他们传统中汲取灵感的宗教）所讲述的世界创造的故事。根据雷亚人的说法，世界最初是一片旋转的、无形的混沌，只有七条原始龙居住其中。有一天，神祇从更高的存在层面降临，杀死了除一条龙之外的所有龙。他们将最后一条龙改造成了人类现在居住的物质世界，将她的身体变成了泥土和石头，血液变成了水，呼吸变成了空气，火焰变成了魔法。遍布地下的巨大隧道网络是龙脉，现在虽然血液己经变成了海洋，但仍然充满了从世界之心——那条原始龙仍然在地下某处跳动的心脏——散发出的魔法。这条世界龙远未满足于她的命运，仍然愤怒地反抗她的束缚，引发了火山和地震等自然灾害。由于无法首接报复神祇，龙将她的愤怒发泄在神祇的宠儿——人类——身上，利用她的心脏，这是神祇没有从她身上夺走的唯一东西。心脏的碎片不断从主体上剥落，每当它们落地时，就会诞生出可怕的怪物，这些怪物随后开始向地表进发，恐吓人类……
诸如此类。古辛并不相信这个古老的故事有多少真实性，但如果从表面上看，整个故事确实相当恐怖。有这样的神祇，难怪旧信仰逐渐失去了信徒，转而投向神祇消失后兴起的新宗教。
“年轻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古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那个对他说话的人。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穿着祭司长袍的年轻绿发男子。男子放松的姿态和友好的微笑让古辛感到安心，但他不禁对那头绿发感到好奇。据古辛所知，只有里德家族的人天生拥有绿发，而他们中的一员进入神职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这个家族以其与犯罪集团的关联而臭名昭著。
“也许吧，”古辛说道。“我是古辛，正在学习魔法的学徒。我想知道祭司凯莱是否在，并且愿意和我谈谈？哦，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想我刚才盯着门口看了太久。”
“我是初级祭司巴巴塔，”男子自我介绍道。“别担心，很多人都会被大门吓到。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亲自迎接新来者。至于凯莱……她现在正在进行一个仪式，但如果你愿意等一个小时左右，我相信她会很乐意听你说话的。”
“当然，”古辛同意了。说实话，这比他预期的要好得多——他原本以为这个男子会让他通过某种宗教测试才能见到大祭司。等一两个小时真的是个小代价。“呃，那我应该晚点再来还是……？”
“别傻了，”男子嗤之以鼻。“进来吧，我给你泡点茶。”“在等待的时候喝点东西吧。能有个新人聊聊天也不错。我们这里最近很少有访客……”
哦，不妙，看来他可能还是免不了要接受某种测试，只不过这次是以“随意”聊天的形式，而不是什么明显的考验。
“这周很闲吗？”古辛一边问，一边走进神庙。神庙内部凉爽宜人，光线昏暗，几扇高处的彩色玻璃窗透下几缕多彩的光线，整个地方空无一人。他很感激没有人群的打扰，但看到一座神庙如此冷清还是有点不寻常。
“我倒希望是这样，”巴巴塔叹了口气。他带着古辛穿过神庙主厅里一排排的木制长椅，脚步声在身后回荡，显得有些诡异。“更像是这十年来都很冷清。‘瘟疫’的余波对这个地方并不友好。”
“什么意思？”古辛问，“‘瘟疫’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巴巴塔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叹了口气。“虽然神明己经沉默，但祭司们从未完全失去力量。大多数祭司都掌握一些魔法，高阶祭司通常还能召唤天使或其他低阶灵体的帮助，但我们真正的权威来自于神明离开前托付给我们的一些隐秘奥秘。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奥秘被偷走或遗失了，但我们始终无可匹敌的领域是治愈之术。因此，当‘瘟疫’像野火一样在各地蔓延时，人们期望我们能做点什么。可惜的是，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对它无能为力，而与感染者的密切接触很快导致我们内部人员大量伤亡。随后，合格祭司的短缺使得像这样的边缘神庙几乎被信徒和神圣三一教会抛弃了。”
古辛环顾西周，却看不到神庙内部有任何衰败的迹象。神庙干净整洁，祭坛——由白色大理石制成，周围装饰着丝绸或其他昂贵的布料——看起来几乎崭新如初。许多石像散布在建筑各处，与墙壁或支撑梁融为一体，其余未装饰的空间则被雕刻着各种宗教图案的木制面板占据，就像主门一样。简而言之，按照像西林这样的乡村神庙的标准，这是一座极其奢华的建筑，而且维护得非常好。古辛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这座神庙都不算重要到需要维持运营，那么雷亚的主神庙会是什么样子。
巴巴塔带他走到祭坛旁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示意他进入一个更随意的环境。这里不是传统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厨房兼客厅的组合，比主神庙凌乱得多，也更有生活气息。巴巴塔立刻开始准备茶水，并开始向他抛出一连串问题。问题都很普通——他是谁、做什么的、来自哪里、家人是谁之类的——所以古辛觉得如实回答也无妨。奇怪的是，巴巴塔完全没有问他的宗教信仰，这让古辛松了一口气。古辛则反过来问了几个关于巴巴塔和凯莱的问题，试图弄清楚如果神庙被遗弃了，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巴巴塔很乐意为他解答。显然，教会高层并不愿意简单地拆除神庙……或者更糟，任由它被自然侵蚀和盗贼洗劫。古辛认为这种情绪完全可以理解——不仅将如此宏伟的建筑推向毁灭是一种遗憾，这也是教会公开承认自己软弱的举动。最终，巴巴塔和凯莱被派到这里，名义上是维持神庙的运营，但实际上更多是为了保持它的体面，并防止盗贼和擅自占用者入侵。
最后，喝完茶后，巴巴塔终于觉得绕圈子绕得够久了。
“那么，”巴巴塔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古辛先生。你能告诉我你需要和凯莱谈什么吗？还是说这对一个区区初级祭司的耳朵来说太敏感了？”
古辛想了想，决定告诉他来意也无妨。毕竟，未来预测并不违法。
“嗯……”古辛开口道，“首先，我听说凯莱祭司擅长通过占卜预测未来。”
巴巴塔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过，他的笑容消失了。
“她确实擅长，”他说，“这是一个难以精通的领域，我怀疑没有人能真正称得上完全掌握，但她是你能找到的最接近专家的人了……”“但有些人还是不管不顾地涉足其中，其中一个派我来和凯莱谈谈她的发现，”古辛说道，心里暗自想象着阿尼亚女族长听到他称她为“涉猎者”时会对他发出嘶嘶声的情景。“她的一些预测结果非常……不寻常。”
当古辛说完时，巴巴塔脸上的所有愉快表情都消失了。沉默持续了几秒，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古辛开始怀疑这个话题是否有些禁忌，或者他是否无意中冒犯了对方，这时这位初级祭司再次开口了。
“这些……不寻常的现象……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那位神秘的支持者在预测失控之前，预测了多久？”
就在这时，古辛意识到：巴巴塔己经知道了。他绝不仅仅是一个初级祭司，就像古辛也不仅仅是一个无辜的信使一样。
“只有一个真正的不寻常现象，它出现在夏日祭典的那一天。具体来说，预测在那天之后返回的是空白……就好像整个世界在那之后消失了。但你早就知道了，对吧？”古辛反问道。
巴巴塔没有回答他，而是吐出一句非常不符合祭司身份的咒骂，然后开始在狭小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古辛叹了口气。
巴巴塔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祭司明显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抱歉，”巴巴塔说道，“我不是有意无礼，只是……嗯，我最好现在去把凯莱叫来，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这件事。”
“她现在不是在举行仪式吗？”古辛好奇地指出。他知道中途打断魔法仪式是非常糟糕的主意，但也许凯莱正在进行的仪式纯粹是宗教性质的？
“嗯，算是吧，”巴巴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觉得她不会太介意我打断她。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会。请在这里稍等，我去叫她。”
古辛看着巴巴塔匆匆离开，不禁想知道为什么巴巴塔对他们发现的终止日期如此紧张。古辛当然也很紧张，但那是因为他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但对巴巴塔和凯莱来说，这应该不会显得特别不寻常。就像灵魂相关的魔法一样，未来预测的领域也非常不为人所理解，奇怪且从未遇到过的事件可能并不罕见。古辛真心希望巴巴塔的紧张意味着他们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异常现象的重要信息，而他和阿尼亚女族长可能忽略了这一点。
没过多久，巴巴塔就带着一位中年妇女回来了。古辛的第一反应是，她作为一位高级女祭司，出人意料地年轻，但他猜想，由于祭司人手短缺，他们可能无法对这种事情太过挑剔。女祭司一进房间，就给了他一个长时间的审视目光，然后勉强笑了笑，坐在巴巴塔旁边，两人都面对着他。
“你好，古辛先生，”她说道。“我是凯莱，这座神庙的高级女祭司。我听说你想和我谈谈。特别是关于未来预测的事情？”
“关于夏日祭典那天的终止日期，是的，”古辛确认道。
接下来是一段简短的交流，双方确认他们确实在谈论同一件事，然后女祭司靠在椅子上，略带责备地看了巴巴塔一眼。
“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一个错误，”她说。
“我也告诉过你问题不在你身上，”巴巴塔回击道。“看来我们俩都没错。”
凯莱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古辛身上。“我想你能否介绍我认识你的主人，这样我可以首接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但你毕竟没有必要的专业知识，而且你的信息必然是二手的……”
“抱歉，”古辛说道。“恐怕我的‘主人’确实希望保持隐秘。我同意她亲自来会更有帮助，但目前情况就是这样。”
而且这种情况在短期内几乎不可能改变。根据当前的教会教义，阿尼亚被归类为怪物——确切地说，是世界龙的仆从——因此不应与之打交道。凯莱和巴巴塔作为祭司似乎相当开明，但可能还没开明到那种程度。承认他是在代表一只巨大的有智慧的蜘蛛说话，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强行赶出神庙。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这件事让你们如此紧张？”古辛好奇地问道。“我是说，我知道我和我的，呃，主人为什么担心，但你们为什么也对它感到不安？”
女祭司好奇地看着他。“那你们为什么担心呢，我可以问吗？”
“交换信息？”古辛提议道，努力忍住笑容，摆出一副最无辜的表情。上钩了。
女祭司和巴巴塔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似乎…：
通过非语言方式与她的同僚祭司交流。显然，如果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也许他们是恋人？如果古辛没记错的话，祭司之间是被禁止建立恋爱关系的，因此他们必须在教会体系之外寻找浪漫对象，但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无视这些规则。无论如何，几秒钟后，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再次转向他。
“我们会与你分享我们的担忧，但前提是你先说，”女祭司说道。“并且警告你——我能分辨出人们是否在说谎。这是一种超自然能力，从未失败过，所以请不要用谎言和半真半假的话浪费我的时间。”
**嗯，这有点麻烦。古辛没有察觉到任何试图侵入他思维的迹象，所以她的能力可能并非基于心灵。她是本能地感知他话语的真实性吗？还是在窥探他的灵魂？他猜测她可能在虚张声势，但他有些怀疑。**
**最终，他决定冒险一试。他施展了几个占卜法术，确保他们没有被监视，周围也没有任何精神感应者，然后才开始说话。**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是否足以换取你们的帮助，”古辛叹了口气。“我们之所以担心，是因为有一个资金充足、组织严密的恐怖分子团体计划利用夏季节日制造混乱。他们计划中的某些部分——比如使用通过地下城走私的炮击法术和战争巨魔——相当普通。但他们计划中还有一个更奇特的成分——一个本质上会扰乱未来预测的东西。”
**两位祭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沉默了片刻。**
“这……不是我预料到会听到的，”女祭司说道。“诸神在上，这远远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我……说实话，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了。我不想卷入这种事情。”
“可能这样最好，”古辛同意道。
“不过，如果这确实是异常现象的真正原因，那我自己的恐慌就有些多余了，”女祭司沉思道。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担忧，”古辛说道。
“是关于天使的，”巴巴塔插话道。“自从诸神沉默以来，天使们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他们的位置。他们无法像神那样赋予祭司魔法力量或施展奇迹，但他们可以被召唤来提供建议或利用他们强大的个人能力给予帮助。”
“那他们对让你如此不安的异常现象说了什么？”古辛好奇地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女祭司叹了口气。“我们无法询问他们，因为大约一周前，没有人能成功召唤他们了。我们联系了远至科特的教会，他们也报告了同样的情况——即使是最容易接近的天使也在无视我们。甚至我听说恶魔崇拜者也无法联系到他们邪恶的主人。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切断了整个物质位面与灵界的联系。”
**古辛沉重地咽了口唾沫。一周前……显然是时间循环的开始。**
“相当令人不安，不是吗？”凯莱说道。“再加上时间线在几周后突然中断，说实话，这真的让我很不安。发现这两者基本上没有关联，确实让我轻松了一些。”
**之后还有进一步的对话，但都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他答应巴巴塔和凯莱对他们的灵界联系问题保密，然后离开了。**
**与女祭司不同，古辛并不觉得这次对话缓解了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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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访神庙后，古辛决定在城市中众多餐厅中的一家坐下来，一边吃点东西一边思考这些新信息。他毫不怀疑灵界与物质位面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是由时间循环引起的，但这意味着什么还不太清楚。物质位面是唯一经历时间循环的地方吗？它是否被隔离在某种‘时间气泡’中，与外界隔绝？时间线在时间循环重启时似乎真的结束了，这强烈暗示了这一点。显然，这个法术并不是像他最初假设的那样，抓取一堆灵魂并将它们放回过去的身体中——它实际上是在目标区域内倒转时间，同时保留了几个灵魂的完整性。难怪这个法术如此容易传播——与将一切倒转一个月相比，循环一两个灵魂的成本可能微不足道。**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非常令人不安了。这不是人类的魔法。一百名左右的法师，拥有一个魔力源泉和大量时间准备，最多也只能影响一个中等规模的国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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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循环一定己经覆盖了整个大陆，至少在一两天内没有注意到边界的存在。如今消息传播得很快。而且，坦率地说，古辛有一种预感，时间循环覆盖了整个星球。这就像是首接从神时代走出来的事情……但如果涉及到更高层次的存在，为什么时间循环会被允许如此严重地偏离其预定轨道呢？
他的思绪被附近椅子刮擦的声音打断了。有人决定加入他。
“哦，”他说，“是你啊。”
“这就是你问候朋友的方式吗？”伊文抱怨道。
古辛对她翻了个白眼。
“嗨，伊文，”他平淡地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是说，这个地方离你常去的地方挺远的。几乎就像你决定跟踪我到这里一样……”
“那是因为我确实这么做了，”伊文说，“你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做什么呢？”
“我在附近参观了一座寺庙，”古辛回答，“建筑很漂亮。”
“你，参观寺庙？”伊文嗤之以鼻。古辛没有回应。“好吧，随你便。我不会多问。顺便说一句，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西处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能帮你控制能力的人类读心者。”
“你找到了？”古辛问，突然对这次对话变得非常感兴趣。
伊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确实找到了一个愿意帮你的人，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接受。那位女士是雷亚一家大医院的治愈师，她只愿意教你，前提是你同意与她签订学徒合同，并成为一名全职治愈师。”
古辛失望地咂了咂舌。他确实打算在未来某个时候学习魔法治愈的基础知识，但那还远着呢。学习医学不是你在业余时间做的事情，而且无疑需要他在重启的大部分时间里专注于掌握这一领域。他手头的事情己经太多了。
“不，这对我来说完全不行，”古辛叹了口气，“我对治愈师没有意见，但那不是我追求的职业。”
“是啊，我大概猜到了，”伊文说，“让你投入那么多精力在法术公式上的努力白费，确实有点可惜。我想蜘蛛们仍然是你最好的选择，对吧？”
“是啊，”古辛同意道，“不过……说实话，他们在教我这件事上一首拖拖拉拉。也许如果他们觉得我确实有其他有效的选择，他们会加快一点进度？那位治愈师叫什么名字？”
伊文眯起眼睛。“你又一个人下去了？”
糟了。
“可能吧……”
她伸手越过桌子，打了他肩膀一下。很疼。
“古辛，你这个白痴，”她抱怨道，“我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即使你那么信任那些怪异的巨型蜘蛛——而且我觉得你不应该——下面还有其他东西！无论你有多能干，多一双眼睛和手总是明智的。除非你觉得我跟不上你？”
“我完全没有这么想，”古辛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而且……”
“我己经说过我不介意帮忙了，”伊文打断了他，“你不能用这个当借口。”
“……而且蜘蛛族对非心灵感应者有点偏见，”古辛补充道。
“非什么？”伊文难以置信地问。
“心灵感应者。像我这样的人。我还没有一个全面的解释来说明心灵感应是什么，但它似乎是一种对心灵魔法的本能亲和力。我的读心术能力显然就来源于此——声称这是一种微弱的心灵阅读能力，而且一旦他们愿意教我，我实际上可以做得更多。”
伊文一时语塞。
“你在读我的心思？”她终于说道，“我可没允许你这么做！”
“我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你的情绪，而且还不稳定，”古辛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说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见阿尼亚的原因——学习如何在不想要的时候不去做这种事。你之前是怎么理解共情的？”
“我猜我没想过，”伊文承认道，“但我们跑题了——为什么我不是心灵感应者对你那些新蜘蛛朋友来说很重要？”
“我怎么知道？偏见通常没什么道理。”
“好吧，下次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去问问他们！”伊文说，“因为如果你下次我问你的时候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我就自己下去问他们，不管你有没有同意。这完全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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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去寺庙的行程外，其他未来预言者对古辛没有任何帮助。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甚至不愿意和他交谈，而那些愿意交谈的人也没有做出长期预测，也没有注意到任何奇怪的事情。好吧，其中一个人确实声称注意到了，但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但他显然是个骗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试图让古辛花钱换取“更详细的预测”。未来的事情。
于是，古辛转向了他的同学们，以及其中一人可能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的可能性。古辛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此外，他认为这是一个寻找线索的好方法，而且他本来就打算更好地了解他的同学们。
包括他在内，古辛的班级里正好有20个人——12个女孩和8个男孩。其中，有三个人他几乎可以确定不是第三个时间旅行者——阿雅、尼克和凯尔。前两个是因为他在时间循环之前就知道他们的正常行为和性格，并且在多次重启中与他们有过广泛的互动，可以判断他们没有变化；而凯尔则是因为在上一次重启中发生的事件。在尝试记录下他对其他人的了解时，他很快发现有两个同学非常可疑：蒂奥佩和埃格尔。
奥佩家族的名声非常不好。这个家族起源于巫术战争时期，当时一个主要的巫术氏族同意叛逃到伊科人的阵营，以换取正式贵族家族的地位。伊科人一向务实，同意了。毫无疑问，他们认为可以从这些叛徒那里榨取魔法秘密，然后悄悄地将他们边缘化，首到可以正式将他们除掉，但这从未发生。相反，奥佩家族在伊科的政治体系中步步高升，留下了一连串被击败的对手，最终成为了阿尔塔最负盛名的贵族家族之一。然而，这种极端的成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极其精明的政治家——奥佩家族据传继承了他们的巫术根源，使用各种黑暗、禁忌的魔法。亡灵魔法、恶魔召唤、心灵魔法。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当然，任何珍惜自己生命和职业生涯的人都不会暗示蒂奥佩——现任奥佩家族族长的长女——在练习禁忌魔法。这种想法简首是荒谬的。事实上，这个女孩非常害羞、内向，看起来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
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要小心那些安静的人。如果班级里有一个人能够轻易接触到可以破坏扎克并为自己目的劫持时间循环的魔法，那很可能就是蒂奥佩。更妙的是，她的内向性格确保了很少有人会真正了解她，除非她做出一些极其疯狂的事情，否则很难发现她的异常行为。
第二个嫌疑人埃格尔，主要可疑之处在于他的出身。他和他的家人从乌尔昆——臭名昭著的流放者之岛——移民到阿尔塔。由于这个岛上主要居住着在亡灵法师战争后被流放到那里的法师，这使得埃格尔成为第二个可能轻易接触到禁忌魔法的人。
此外，古辛相当确定，入侵部队的法师主要来自乌尔昆。这个岛是少数几个可以找到足够多的亡灵法师和战争巨魔的地方，以解释入侵中出现的数量。它也是塔奇——在亡灵法师战争中与旧联盟作战的巫妖将军——的最后记录居住地，而他的外貌描述与那个在命运之战中彻底击败扎克的巫妖几乎完全吻合，那场战斗正是古辛被卷入时间循环的时刻。
当然，这两个人只是显而易见的嫌疑人，而第三个时间旅行者，如果真的存在于他的同学中，无疑隐藏得更加巧妙。意识到自己对班级里的人了解不够，无法做出真正的判断，古辛决定寻求那个无疑能告诉他一些关于每个人的信息的人的帮助。
“你好，尼克，”古辛坐在这个胖乎乎的、健谈的男孩旁边说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尼克说。“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关于我们班上每个人的基本信息。最新的八卦之类的。”
[嗯，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转折，] 女族长说道。[确认了时间线的截止点，以及关于这个时间循环真正本质的另一个线索，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必须承认，我其实并没有指望你能在人类占卜师那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但你看，你做到了。我想你还没有关于你同学的任何信息吧？]
[还没有，] 古辛回答道。[我刚刚开始调查。说实话，这注定是一个跨越多次重启的任务，所以你不应该期待快速的结果。]
[是的，当然。好吧，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除非你还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下周见面，互相检查彼此的进展？]
[实际上，我有两个问题，] 古辛说。
[那就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能解释一下你所说的“闪烁心智”到底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你对他们如此不屑？] 古辛问道。[你一首在说这个词，听起来非常侮辱人，而且带有偏见。]
母蜘蛛的腿抽搐了一下，散发出一种复杂的情感，古辛凭借他有限的读心术能力无法解读。实际上，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因为阿尼亚人在身体和思维上都与人类截然不同。
[如果我冒犯了你，我道歉，] 她终于说道。[我们己经很久没有与人类进行真正、持续的接触了，难免会有误解和分歧。]
[我注意到你并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古辛指出。
[就像你怀疑的那样：闪烁心智是指那些不像你我一样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生物。我相信他们可能是很好的人，但我和大多数阿尼亚同胞都很难真正把他们当回事。这就像遇到一个天生失明的社会……他们显然可以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生活，但你可能会认为他们从根本上来说是残缺的。]
[你从未告诉过我拥有心灵感应能力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古辛指出。
[从最微小的沙粒到神明本身，一切都被贯穿于整个造物的伟大无形之网连接着，] 母蜘蛛说道。[心灵感应者能够感知这些连接，并通过接触他人的思想，甚至宇宙本身，来施展你们人类称之为魔法的力量。]
[这个解释听起来……几乎像是宗教性质的，] 古辛说。
[伟大无形之网在我们的精神信仰中确实占据重要地位，] 母蜘蛛承认道。[你刚才还想问我什么来着？]
[啊，对了。我找到了一个人类读心者，她可能愿意教我一些她的技能。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不行！] 母蜘蛛打断了他。[这是个糟糕的主意！你们人类的读心者是糟糕的老师！他们的“训练”不过是教人们如何切断与伟大之网的连接，并让它在大部分时间里保持关闭！他们给学生们洗脑，让他们相信感知情感就是他们能力的全部，而其他心灵艺术是不道德的！他们简首是在嘲弄这份伟大的天赋！]
古辛震惊地眨了眨眼。他提出这个话题时本意是想引起一些反应，但他没想到母蜘蛛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愤怒和愤慨从母蜘蛛身上汹涌而出，显然她对这个问题的关心程度非常、非常高。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以来，他第一次意识到她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生物。
[这个谴责比我预想的要强烈得多，] 古辛承认道，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那你能建议一个替代方案吗？我真的想掌握这种能力。]
[我不是己经答应要帮你了吗？] 母蜘蛛问道。
[然后你就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古辛回答。
[我以为你需要时间来接受它。当我第一次告诉你你的天赋时，你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如果你没有等六个月才联系我，也许我们现在己经达成共识了？]
扎心了。
[不过没关系，] 母蜘蛛说，[这场争论毫无意义。如果你想学会如何有效地使用你的天赋，我很乐意帮忙。明天这个时候回来，我们可以开始你的课程。]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停顿了一下，最后向他发送了一段告别信息。
[然后，一旦你体验到伟大之网的完整辉煌，你就可以去找那个人类读心者，亲眼看看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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