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塔，还有……朵莉辛，你们也在这里？"
艾兰斯看着两人，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哟，还穿得连体泳衣呢。"
朵莉辛与菲塔先是一愣。
看着眼前模样与气息都很是陌生的女子，问道，"请问您是？"
"诶，我，艾兰斯。"艾兰斯拍了拍胸口，"怎么样，这身好看吧？"
朵莉辛点点头，毕竟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所以刚才那动静也是你弄出来的吧？"朵莉辛看着艾兰斯泛着金色辉光的双眸，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眉头微颤。
"是我，怎么了？"艾兰斯看着朵莉辛。
……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呢。"
朵莉辛笑了笑，"哦，对了，前不久我和菲塔去处理诡异倒十字的时候，那时候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我们隔着一层玻璃。"
"我知道。"艾兰斯点头，看向一旁的菲塔，"喂，我还挺好奇你居然对我有这么好的态度，之前你可不是这样。"
菲塔则是释然一笑:
"时间总归将一切淡然，毕竟我的朋友，可不多。再说了，其实细细想一下，你我也没有什么冲突。"
"这样啊……"艾兰斯摸了摸下巴，心底生出玩笑之意，看向朵莉辛，"你们知道，丰饶母神有多久没有降临了么？"
"嗯……一百多年了吧？"朵莉辛耸肩。
"138年6月23日。"菲塔看着艾兰斯，"怎么，你也开始关心神明大人了么，之前我可从没见你来过会议以及参拜丰饶神的塑像。"
"为什么要拜？"艾兰斯一脸不解。
而菲塔沉寂一百多年的心境险些再度裂开，"你……你被神明选为代行者，如此恩惠，你既然说为什么？"
而一旁的朵莉辛看着艾兰斯的笑容，又看了眼菲塔，没有开口。
"自己给自己的，可算不上恩惠哦。"
艾兰斯上前看着菲塔，"怎么，难道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发现么？"
闻言，菲塔释然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
"自己给自己的？唉……"菲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干涩得几乎听不清，"这种结果对于我来说，太荒谬了……但这偏偏是我曾想过，最坏的结果。"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仅仅是 为了看我知道真相后的模样么？"
……
艾兰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平静地凝视着菲塔的脸颊。
那双流淌着纯粹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非人的辉光。
似乎，反应并不像自己想象那样剧烈，但这可以理解。
毕竟一百多年的时光，足以冲刷掉许多刻意的伪装，留下难以忽视的疑点。
菲塔作为最虔诚的丰饶信徒，更是与丰饶接触最久的代行者之一，那些细微的违和感，那些源于[艾兰斯]本性的、与神谕格格不入的瞬间，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金色的辉光在艾兰斯眸中流转，比刚才更加明亮，更加非人。
这光芒映在菲塔失神的瞳孔里，仿佛在灼烧她最后一丝侥幸。
"为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只是一个偶尔显露的念头。"
艾兰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或许有那么一点恶趣味。但更重要的是，菲塔，你应该也感受到了，神明于我，不是神明。"
艾兰斯微微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动作随意。
"一百三十八年，如此漫长的岁月，你应该真正想过，那意志究竟从何而来？为何神明的视线会降临到你的身上。又为何唯独如此眷顾一个……对神毫无敬畏的艾兰斯？"
菲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微凉的海水让她一个激灵，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
释然的笑意早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世界崩碎的感受。
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的确想过无数次，但我的信仰不允许这个答案。"
她的目光空洞地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但我选择了……和解。我告诉自己，那是神明与艾兰斯，或许只是两个单独的意志个体……”
菲塔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百年的悲哀，
"那意味着我毕生的信仰、我为之付出的一切、甚至我存在的意义……都建立在虚无之上，建立在……一个恶趣味？哼……真是荒谬。"
……
朵莉辛上前一步，挡在了菲塔身前，面对艾兰斯那非人的威压，她虽感心悸，却毫无退缩。
她的目光扫过艾兰斯此刻完美得不真实的躯体和那双神性的金眸:"艾兰斯大人，菲塔她需要时间。"
艾兰斯的视线从菲塔身上移开，落在了挺身而出的朵莉辛脸上。
那纯粹的金色光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一切如入静止。
"当然。"
艾兰斯点头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沙滩。
这副新的躯体……没有之前的雄伟壮观。
……
"至于时间嘛……"
艾兰斯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金色的眼眸望向远方，"菲塔，你信仰的并非我，而是丰饶母神。"
"不如这丰饶神座，交付于你，如何？"
"以你的信仰，你的仁爱，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艾兰斯抬手，将丰饶纹章落在菲塔的肩膀之上。
而此刻尚在失神之中的菲塔，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自身，惊愕地看着艾兰斯。
"为……为什么？"菲塔眼角止不住地涌出晶莹，摇头看着艾兰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能够放弃这样的力量……"
"菲塔，你的心脏有多久没有跳动过了？"
艾兰斯半蹲而下，看着瘫坐在地的菲塔，伸出去揩去其眼角乃至面颊上的泪珠，"这的确是我的一个恶趣味，但同样，也是我对世界的一个恶趣味。"
"丰饶于我而言，并非全部。"
"况且承载这份力量，也要受到相应的责任与束缚。"
"将丰饶的仁慈，朝着其他大陆播撒吧。"艾兰斯将菲塔扶起，拍拍手，解开静止的限制。
海风吹拂，带着咸涩的气息，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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