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潮生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板码头，望着造船厂排列整齐的钓鱼艇，船身的烤漆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王二胖的肥手搭在他肩上，嘟囔着："潮生哥，这些船比咱村口的渔船漂亮十倍，就是不知道坐上去晕不晕船。"
"晕船？"苏默玲转头笑他，"上次在礁石区吐得昏天黑地的是谁？"她穿着白色防晒衫，腰间别着从水族馆顺来的潜水手表，表带在手腕上晃出清脆的响声。沈渔歌抱着帆布包跟在后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远处正在吊装的游艇。
业务员方凯穿着印有"蓝海船舶"字样的polo衫，皮鞋在码头上敲出利落的节奏："苏小姐介绍的贵客吧？早就听说陈家港有支'海鲜特攻队'，今日一见果然年轻有为！"他递出名片，指尖划过印着船锚的烫金标识，"咱们先看国产明星款，进口艇的价格嘛——"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领着众人走向陈列区。
第一艘展艇是途达45尺二类钓鱼艇，银灰色船体像条静待出海的鲨鱼。方凯打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船尾甲板："艇长13.11米，宽3.7米，荷载12人，完全符合近海作业标准。"他拍拍船舷，发出低沉的金属嗡鸣，"双沃尔沃D6-400HP引擎，航速35节，主机才用了1478小时，相当于刚过磨合期的新车。"
王二胖挤到最前面，肥脸贴在玻璃舷窗上："哇！有独立厨房！以后渔歌可以在船上熬海鲜粥了！"他转头冲沈渔歌眨眼，姑娘的脸立刻红到耳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带。
"重点看活鱼舱。"苏默玲掀开甲板上的不锈钢舱盖，海水的咸腥味混着机械油味涌出来，"容积2.5立方米，带独立温控和循环过滤，运输鱼时能保持3℃温差。"她蹲下身敲击舱壁，回声清亮均匀，"比普通钓鱼艇的标准配置还大百分之二十。"
方凯趁热打铁，展开防水图纸："船头两个卧室带卫生间，尾甲板有十二组鱼竿支架，冷藏舱能冻住半吨渔获。"他忽然压低声音，"这艘是去年青岛渔博会的展示艇，船东急用钱，现在出手比市场价低三十万，算你们170万。"
西人在休息区围坐时，空调的冷风与窗外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沈渔歌递来冰镇酸梅汤，王二胖灌下半杯，砸吧着嘴："潮生哥，就选这艘吧！以后我负责掌舵，你和苏妹子潜水抓鱼，渔歌管厨房，林小姐写航海日记——"
"得了吧你，上次开摩托艇差点撞礁石。"苏默玲笑着打断他，指尖在桌布上画出船型，"关键是双引擎配置，遇到突发海流更安全。而且活鱼舱和冷藏舱分区设计，符合海鲜运输标准。"她看向陈潮生，眼中映着窗外的船影，"日常出海，存储运输鱼获完全够用啦。"
陈潮生盯着图纸上的参数，想起在三道湾深潭发现的沉船。途达45尺的续航能力足以支撑他们在近海连续作业五天，而船体自带的侧扫声呐，正好可以用于海底勘探。他忽然想起苏老板保险柜里的海图，船头刻着海马图案的沉船，或许就藏在这艘船即将抵达的深海里。
"就它了。"陈潮生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同伴们兴奋的脸，"沈叔说过，好船如好马，能带你找到大海的秘密。"他转头对方凯，"定金需要多少？我们过三天等资金到账就提船。"
方凯的笑容更盛了，从文件夹里抽出合同："现货船支持三天内提货，定金五万即可。"他指着合同附件，"赠送价值两万的潜水装备套装，还包括碳纤维脚蹼和水下对讲机——"
"要黑色款。"苏默玲突然插话，"脚蹼尺寸42码，对讲机频道调成470.325MHz，和我们现有设备兼容。"她转头冲陈潮生眨眼，"别忘了某人的补丁潜水服该退休了。"
暮色漫进船坞时，西人站在途达45尺的甲板上。王二胖趴在鱼竿支架旁，模拟挥竿的动作；沈渔歌在厨房里摆弄不锈钢厨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苏默玲靠在船舷上，在朋友圈发船型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跳动。
陈潮生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船尾拖出的航迹在夕阳下像条金链。方凯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这艘船原名'海神眼'，去年在南海钓到过三百斤的蓝鳍金枪鱼。"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哨，哨音未响，却仿佛己经听见新船劈开海浪的声音。
"潮生哥，快来！"沈渔歌在厨房门口招手，"这里的蒸箱能同时蒸二十个青口贝！"她的围裙上还别着从鉴古斋顺的铜制鱼形挂饰，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苏默玲忽然凑近，海风掀起她的防晒衫下摆，露出腰间新纹的小鱼刺青——那是今天在县城路过纹身店时，她非要拉着他纹的"海洋搭档"标志。"等提了船，第一个航次要去哪？"她的声音混着造船厂的电焊火花，"是先去三道湾探沉船，还是给水族馆送首批小丑鱼幼苗？"
"先回家。"他笑着拽了拽她的马尾辫，"王二胖把酸梅汤洒在驾驶舱了，沈渔歌在找抹布，而我们——"他望向逐渐亮起的船坞灯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苏默玲挑眉。
"给新船起个名字。"陈潮生望向舷窗上"海神眼"的旧船名，忽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最后一页，"就叫'新海马号'吧，纪念那些藏在海底的，属于我们的传奇。"
在造船厂的探照灯下，途达45尺的船体反射出柔和的光，仿佛己经准备好，承载着这群追梦人，驶向更辽阔的海洋，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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