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灰五来了点精神，似乎能显摆点见识让他暂时忘了劳作的痛苦，“领域境上面是‘法则触’！听说那种大能，能摸到天地法则的边儿，言出法随！再往上，就是‘化身境’了！那真是神仙手段，能化出法则分身，至于更高的……”他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谈论禁忌的恐惧，“那就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了！听说都在那些悬空仙岛上，是真正的主宰老爷！”
灰五精神十足地对林默介绍着，随即眼光一黯道：“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离咱们都太遥远了，咱们这些神界原住民生来就自带浊气，浊气的枷锁再加上资源极度匮乏，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些飞升老爷们的境界。大部分原住民都处在“凡浊境”，只能通过打磨肉身，觉醒一点儿微末的神源亲和，稍微厉害点的，能点燃自身血脉浊气，短暂爆发，达到“燃血境” ，燃血境再往上是“伪神境”。灰五说到这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只有极少数原住民能突破到伪神境，不过好像是通过吞噬飞升者血肉的方法才达到的，这个在神界可是禁忌，不允许咱们谈论的”。
“凡浊境到伪神境说到底还都只是‘凡’，而那些飞升老爷们则是‘神’，这之间的巨大差距，是咱们一辈子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啊......”
“伪神境之上再经过‘凡蜕境’，才能真正蜕变成‘神’，达到超凡，不同世界的飞升者们从下界飞升上来，体内能量都转化为神源力后，就能自然达到‘领域境’。
凡浊境→燃血境→伪神境→凡蜕境→超凡境（领域、法则触、化身）……虽然灰五说得零碎，但林默脑中迅速勾勒出一个模糊而震撼的力量阶梯。寻常原住民在神界属于底层，而自己更是底层中的底层，自己这连“凡浊境”都没有达到的“废料”，在这浩瀚神界，真的渺小如尘埃。
但尘埃，也有尘埃的活法。那点对“神源力”的好奇和渴望，像一颗被灰五话语浇灌的种子，在他心底悄然萌发。就算身体是个破筛子，就算血脉带着浊气……万一呢？万一自己身体里那能“吃”污染的怪物，能把这“浊气”也吃掉呢？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甚至冲淡了几分胳膊上血斑带来的灼痛和恐惧。
“喂！灰五！灰七！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当老子瞎了？！”铁头的怒吼和木棍敲击铁板的声音再次炸响，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灰五吓得一哆嗦，赶紧埋头掰他的铁片。林默也低下头，用力将木铲插入源渣。但这一次，他的动作里少了几分麻木的绝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劲。他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一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西周。
工坊依旧污秽、嘈杂、令人窒息。巨大的破源机哐当作响，喷吐着污浊的“神源渣滓”。监工铁头拎着棍子，像巡视领地的鬣狗。疤鼠哥不知钻到哪里去了。其他“灰耗子”们麻木地劳作着。
林默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源渣和金属垃圾，扫过破源机锈迹斑斑的齿轮，扫过工坊角落里堆积的、散发着微弱混乱波动的破碎晶石碎片……这些东西，都蕴含着或多或少的“污染”。对别人是毒药，对他身体里那怪物……也许是“粮食”？他需要更多“粮食”来喂饱胳膊上那鬼东西，也为了验证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工坊院墙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被各种垃圾半掩着的破旧木箱上。箱盖歪斜着，露出里面一些颜色更深、污秽气息更浓的源渣，还有几块黑黢黢、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疙瘩——似乎是处理过程中被特意分拣出来的“次品”或者“废料”。
那里面的污染浓度，显然比外面这些“大路货”要高得多！
林默的心跳微微加速。他需要机会，一个靠近那里，弄到一点“好料”的机会！
就在这时，工坊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疤鼠哥点头哈腰地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穿着深褐色的、沾满油污的皮围裙，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着微弱符文光芒的、类似扳手的工具，脸上带着技术工匠特有的专注和一丝不耐烦。看打扮，像是负责维护这破源机的技工。
“王师傅，您可来了！快给看看！这破机器又卡壳了！动静不对！”疤鼠哥指着那台发出异样沉闷噪音的破源机，一脸焦急。铁头和几个监工也围了上去。
机会！
林默眼睛一亮！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台故障机器上，他不动声色地、装作去倾倒筐里那点可怜的源渣，脚步悄悄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院墙角落那个破木箱挪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近了！更近了！
那破木箱散发出的浓烈污秽气息，己经扑面而来！胳膊肘的血斑似乎也感应到了“美食”的靠近，开始持续地、低频率地灼热起来，像一只闻到肉味的饿兽在低吼！
林默的手心全是汗。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疤鼠哥那边，几个人正围着那技工，对着破源机指指点点，争论不休，没人注意他这个角落里的“灰耗子”。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弯腰，左手闪电般探入破木箱的缝隙！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坚硬、带着强烈腐蚀感的金属疙瘩！就是它！
就在他手指抓住那金属疙瘩，准备抽回的瞬间——
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猛地刺穿喧嚣，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他那只探入木箱的手上！
林默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只见工坊入口那低矮的门框阴影下，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倚着一个人影。
宽大陈旧的灰布长袍，兜帽拉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袍角处，那个黯淡的、如同断裂锁链般的扭曲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是那个灰袍清道夫！
他像一道没有温度的阴影，静静地倚在那里。兜帽的阴影深处，两点冰冷的微光，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之瞳，正死死锁定着林默那只探入破木箱的手，以及他胳膊上那块被破袖子勉强遮掩、却因紧张而微微凸起的血斑位置！
无声的警告，比铁头的棍棒更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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