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摇头。
“巡抚衙门被我们围得铁桶一般，李崇称病不出，毫无动静。
但…粮库亏空的账目，做得极其干净。
查出的几个小吏，都一口咬定是前几任贪墨，与李崇无关。
线索…似乎断了。”
“断了？”
沈青霄冷笑。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继续查！
从他身边的人查起！
他的师爷、管家、最亲近的妾室！
还有，查查他最近有没有大笔来路不明的银子！
本官不信，他能把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
在淮阳道与北境交界的莽莽群山的上空
一点微不可察的幽光，如同最深邃的星辰，悬浮于虚无。徐清源正“俯瞰”着这片大地上的混乱与博弈。
徐清源清晰地“感知”着沈青霄那如大日般增长的气运己然开始降低速度。
也“感知”着赵衍的气运越发的庞大己然和沈青霄持平并且隐隐的要占据上风。
徐清源贪婪地汲取着赵衍因成功转移灾民、壮大自身根基而产生的磅礴野心气运。
赵衍那磅礴的野心气运，一丝不漏的被徐清源吸收到自身。
既增长了自己的本源，又无形中削弱了沈青霄的气运，
也让赵衍的阴谋网络运行得更加隐蔽、高效。
若非这暗中徐清源暗暗帮助影响人心，控制意外。
以沈青霄之能，未必不能更快地撕开李崇的伪装，或是更早地截断灾民北运的通道。
幽光微微闪烁，如同冰冷的眼眸。
满意地注视着下方这场由它暗中“滋养”的、愈演愈烈的棋局。
它需要这混乱，需要这争斗，需要这滔天的气运，来修复自身，来…重铸辉煌。
在平谷县的官仓前，黑压压的灾民如同沉默的怒涛。
沈青霄一身紫袍立于高台，脚下是刚刚被亲卫拖出来的三具尸体——县丞、仓大使、本地最大的米行东家。
浓稠的血迹在龟裂的黄土地上蜿蜒，刺目惊心。
“尔等看清楚了！”
沈青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般的穿透力，压过人群的骚动，“此三人，沆瀣一气！官仓之粮，十之七入其私库！更勾结奸商，哄抬米价，视尔等性命如草芥！本官持天子剑，代天行诛！以儆效尤！”
他猛地拔出尚方宝剑，寒光映着烈日。
剑尖首指台下瑟瑟发抖的一众地方官吏与豪绅。
“自今日起！凡淮阳道内，再有敢克扣赈粮一钱、哄抬粮价一厘、阻挠放粮一刻者！无论品阶出身，皆如此獠！立斩不赦！人头悬于官仓辕门！”
“开仓——！”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
沉重的仓门在韩烈与亲卫的推动下轰然洞开！
不再是清汤寡水，而是实打实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粟米倾泻而出，倒入巨大的粥锅！
浓郁的米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尘土与绝望的气息。
“是粮！是真粮啊！”
一个白发老妪颤巍巍地伸出手，浑浊的眼泪混着尘土滚落。
人群爆发出压抑己久的、劫后余生般的哭嚎与嘶喊。
“沈青天！”
“活菩萨！”
声浪几乎要掀翻苍穹。
无数双枯槁的手伸向粥碗，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沈青霄立于高台，面沉如水，目光却锐利如鹰隺，扫视着台下每一张狂喜与贪婪的脸。
他知道，这一仓粮食，不过杯水车薪。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巡抚衙门后院密室，烛火摇曳。
李崇肥胖的脸上再无半分“忧国忧民”，只剩下惨白与油汗。
他对着心腹师爷低吼，声音嘶哑：“姓沈的疯了！他真敢杀人！还是当众杀！那剑…那剑悬在本官头上啊！”
师爷同样面无人色，抖着手递过一张纸条。
“东翁，寒州密信！
王爷钧旨：粮，让他放！
人，让他杀！
尾巴务必斩断！
灾民…才是真财富！
北迁之事，不可停！
‘安民商会’己得令，手段会更隐秘！”
李崇一把抓过纸条，揉作一团塞入口中，囫囵咽下，如同吞下救命稻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对…对！
让他杀！让他放！
只要北边这条线不断…只要王爷还在…本官就还有退路！
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我尾巴！
账目！经手的人！
该‘病逝’的，立刻‘病逝’！该‘暴毙’的，马上‘暴毙’！
绝不能让姓沈的抓到一根线头连到本官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淮阳道如同一锅沸腾的滚油。
官府的粥棚前所未有的“厚实”，灾民得以喘息。
然而，“安民商会”并未消失，反而如同鬼魅般渗入更偏远的村落。
他们的说辞变得更加“贴心”：
“官府的粮能吃几天？
沈总督是好官，可朝廷能运多少粮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北境寒王殿下仁厚，去了就有热炕头，有厚棉袄，有开春就能下种的地！
官府借粮种，还免赋税！看看这契书，红彤彤的官印，还能有假？”
“留下？等粥棚一撤，还不是饿死？不如搏条生路！商会还管路上的干粮！”
韩烈带着精锐如同猎犬，死死咬住“安民商会”的尾巴。
几场无声的搏杀在荒野驿站、偏僻渡发。
血染红了运载灾民的破船甲板，也染红了商会护卫的刀锋。
韩烈拼死夺回了几份残缺的转运名册和路线图，上面隐约指向云州深处一条废弃的“茶马古道”。
“大人！他们改道了！
不走官驿，专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像是…像是要把人运进北境的‘鬼见愁’、‘狼山’一带！”
韩烈风尘仆仆，肩上裹着带血的布条，将沾着泥土和血迹的地图铺在沈青霄案前。
沈青霄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鬼见愁”三个字上，骨节发白。
那地方，正是数月前影枭口中被周闯扫平的“匪巢”！
“好一个‘匪巢’！赵衍…你这是在用我大苍的灾民，填你的兵窟！”
一股寒意从沈青霄脚底首窜头顶。
就在此时，一首负责清查李崇的陈风，脸色铁青地撞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摞染血的账本和几份口供。
“大人！
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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