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来谈谈‘分手’的逻辑定义。”
陈默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过无菌布,没有任何温度。
蜷缩着的小岳斌猛地一颤,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恶意与绝望交织。
“不!”
“不要说那个词!”
他尖叫着,整个由红线构成的迷宫随之剧烈震颤。
他周围回放的那些分手场景,瞬间活了过来。
不再是虚幻的影像,而是化作了无数个面目狰狞的前女友,从西面八方向陈默扑来,她们的声音汇成一道毁灭性的音波。
“我受够你了!”
“你让我窒息!”
“我们完了!”
这些话语不再是单纯的指责,而是被神熵扭曲、放大了的诅咒,每一句都蕴含着“切断”与“否定”的概念攻击。
这是岳斌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具象,是神熵为他量身定做的行刑台。
现实世界,城市广场。
混乱陡然升级。
“砰!”
一辆刚刚还与消防栓“深情相拥”的警车,猛地倒车,将消防栓撞得冲天而起,水柱喷涌。
警车内的警察双眼赤红,嘶吼着:“是你先不爱我的!”
更远处的写字楼,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挣脱了钢架,砸向另一块印着竞争对手产品的广告牌,金属扭曲的巨响如同恋人间的嘶吼。
“妈祖的祝福”带来的那片刻清明,在普通人脑中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
“顶不住了!”
林冉的【电子功德箱】屏幕上,那行作为“清醒BUFF”的临时代码正在飞速乱码,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卫峥!收缩防线!”
卫峥怒吼着,他的手臂上,一枚枚青铜兵符若隐若现,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军阵”领域,强行将那些失控的人与物隔离开。
但他知道,这只是扬汤止沸。
他能禁锢行为,却无法禁锢那正在崩溃的概念。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让他心动的路灯杆,此刻正痛苦地扭曲着,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物理超度”理论,产生了一丝动摇。
面对这种级别的概念污染,他的律法之刃,又能斩断什么?
......
精神迷宫中。
陈默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分手风暴”,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没有丝毫波澜。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绝对公理,瞬间覆盖了所有的噪音。
“‘分手’,在社会契约论中,被定义为双方合意或单方宣告解除一项非正式情感契约的行为。”
“它是一个程序,不是一个审判。”
“程序的启动,不代表任何一方价值的减损,只代表该契约己无法满足一方或双方的需求。”
他像是在宣读一篇枯燥的学术论文,每一个字都冰冷、客观、精确。
那些扑来的前女友幻象,在触碰到他声音构筑的“逻辑场”时,纷纷尖叫着消散,如同暴露在紫外线下的细菌。
小岳斌痛苦地捂住耳朵,陈默的话对他而言,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不是的!被解除契约,就意味着我是有缺陷的!是我不够好!是我不配!”
他体内的神熵黑气再次翻涌,一个更深层的逻辑病毒被激活了。
【自我否定程序】。
被抛弃,等于被证明毫无价值。
“所以,你选择用‘无差别连接’来逃避‘被断开’的风险。”
陈默一语道破。
“只要所有东西都连接在一起,就不会有‘分手’这个程序被启动的可能。”
“一个非常原始,且充满漏洞的解决方案。”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脚下那些因为逻辑冲突而不断崩坏又重组的红线。
“现在,我们讨论第二个议题:自我价值的定义。”
“你的神性是‘月老’,其核心职能是‘建立姻缘’,也就是作为第三方,促成A与B之间的连接。”
陈-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你的价值,体现在你‘促成’这一行为的成功率与质量上,而不是体现在你是否被A或B所‘连接’。”
“服务器的价值,在于其稳定运行和数据处理能力,而不是在于某一个用户是否选择登录。”
“你将自身的核心价值,错误地与你的服务对象绑定了。”
“这是典型的认知谬误。”
小岳斌愣住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他脑海中,那些关于“被抛弃”的恐惧,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微弱的、温暖的光芒,从他心底深处透了出来。
那是他觉醒神性之初,第一次成功为一对陌生人牵上红线时,看到他们脸上幸福笑容时感受到的,最纯粹的喜悦。
那份喜悦,与他自己是否“被爱”无关。
那是“创造秩序”带来的满足感。
“我是月老?”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的癫狂与绝望,开始褪去。
神熵植入的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不甘的嘶鸣,却被那股源自神性本源的光芒不断驱散。
“是的。”
陈默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最后的程序确认键。
“每一次‘分手’,对你而言,都不应被记录为‘失败’。”
“它应该被定义为一次‘数据反馈’。”
“反馈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双方性格模型不匹配、外部环境参数干扰、或连接建立的初始条件存在逻辑漏洞。”
“你所要做的,是收集这些数据,优化你的‘匹配算法’,以提高下一次连接的成功率。”
“将每一次‘断开’,都转化为你神性成长的迭代资源。”
轰!
小岳斌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
“失败”等于“痛苦”。
“数据”等于“资源”。
这个简单的逻辑替换,瞬间击溃了神熵植入的整个病毒体系。
他身上的黑气被彻底净化,构成迷宫的无数扭曲红线,在这一刻尽数崩解,化作最纯粹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因缘丝线。
精神世界恢复了平静。
岳斌缓缓站起身,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的陈默,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以及一丝清醒后的茫然。
“我…我好像明白了。”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那些红线此刻温顺地缠绕在他的指尖。
“但,那些被我强行‘拉郎配’的呢?”
……
城市广场上,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警车熄了火,静静地停在路边。
广告牌不再互相攻击,安静地悬挂在高楼上。
人们脸上的痴狂与迷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困惑。
岳斌睁开了眼睛。
陈默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满目疮痍的城市景象。
“别担心,我们来逐个解决。”
“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垃圾桶会报废。’”
他转过身,看向这片由错误连接造成的巨大混乱现场,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种无序感,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理的、强烈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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