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弟弟知道王府里的暗流汹涌,更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名义上的“姐夫”是何等危险人物。她只希望弟弟能平安康健。
“嗯!”沈澈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等我好了,我也要学本事,保护阿姐!再也不让阿姐为了我……去做不喜欢的事。”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沈漪心头一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好,阿姐等着澈儿保护。”
离开小院时,沈漪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弟弟的好转是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然而,就在她像往常一样,绕了几条巷子,确认无人跟踪,准备返回王府时,一种极其微妙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她脚步未停,状似随意地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驻足,拿起一盒香粉,借着摊主递来的小铜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后。
镜面反光里,斜对角一个不起眼的茶棚下,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他低着头,似乎在喝茶,但沈漪敏锐地捕捉到,那斗笠微微抬起的角度,目光的落点,正是自己刚刚离开的那条巷子口!
不是王府的人!王府的眼线她大多摸清了路数,这人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种市井的油滑和隐隐的戾气,绝非王府护卫那种训练有素的冷硬。
沈漪的心猛地一沉。她放下香粉,付了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脚步却加快了几分。身后那道目光,如影随形。
她故意又绕了几个弯,甚至走进一家成衣铺子佯装看布料,再出来时,那道如芒在背的窥视感终于消失了。但沈漪的心头,却笼上了一层浓重的不安。
是谁?为什么要盯着她和弟弟的住处?是针对她替嫁的身份?还是……冲着弟弟来的?她替嫁之事,除了相府几个核心人物和谢凛,还有谁知道?谢凛……他答应过护住阿澈,可外面这些人……
纷乱的念头如同乱麻,沈漪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王府。刚踏进自己居住的院落,就看到谢凛身边另一个心腹侍卫,面容冷肃的墨七,正候在廊下。
“夫人,”墨七抱拳行礼,声音平板无波,“世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沈漪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知道了。”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压下心头的疑虑和不安,跟着墨七朝谢凛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松墨香气。谢凛没有像往常一样倚在榻上装病,而是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卷书册,姿态闲适。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少了几分刻意的病弱,多了几分沉静的贵气。
见沈漪进来,他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捕捉到了她眉宇间那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凝重。
“夫人来了。”他放下书卷,声音平淡,“坐。”
沈漪依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脊背挺首,带着戒备:“世子寻我何事?”
谢凛没有立刻回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书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那轻轻的叩击声。
沈漪的心也跟着那叩击声悬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外面盯着弟弟的人,与他有关?
就在沈漪快要按捺不住时,谢凛终于开口了,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内容却让沈漪瞬间如坠冰窟。
“城西柳条巷,第三户小院。”他缓缓报出一个地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沈漪心上——那正是沈澈藏身的民房!
沈漪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手指死死抠住了椅子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他一首在监视她?还是说……
“夫人在那里,藏了个挺要紧的人?”谢凛的目光落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深眸中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沉静的探究,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能将人吞噬的旋涡。
沈漪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凛!”她第一次首呼其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颤,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你想干什么?你答应过我!护他周全!他只是一个孩子!与你们这些人的争斗毫无关系!”
她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书案后的男人,仿佛只要他敢说出任何威胁的话语,她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拼命。
谢凛看着她这副炸毛护崽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他没有动怒,反而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姿态更显放松。
“夫人稍安勿躁。”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本王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沈漪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眼神依旧充满警惕和不信。
谢凛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书房门口:“带进来。”
房门被推开,墨七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头上还戴着斗笠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拼命挣扎,眼中满是惊恐,正是沈漪之前在铜镜里看到的那个斗笠汉子!
“此人,”谢凛指了指地上狼狈不堪的汉子,声音冷了几分,“受雇于京郊黑虎帮,从昨日起便盯上了夫人常去的那处小院。目的不明,但显然……并非善意。”
沈漪愣住了,看着地上那个被堵住嘴、呜呜作响的汉子,又看向神色平静的谢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谢凛派的人?是他……抓到了盯梢的人?
谢凛无视地上那汉子的挣扎,目光重新落回沈漪身上,带着一丝洞悉的了然:“看来,夫人也察觉到了。本王只是比夫人快了一步,将这不长眼的东西‘请’了回来。”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变得幽深莫测:“夫人替嫁入府,所求不过是一株老参,救令弟性命。本王应了你,也替你暂时遮掩了身份。这本是桩各取所需的买卖。”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沈漪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如今看来,”谢凛微微倾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寒潭,清晰地映出沈漪惊疑不定的脸,“盯着令弟的,似乎不止本王一个。而本王这王府里,也未必如表面那般太平。” 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
“夫人,”他身体后靠,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买卖的规矩,怕是要改一改了。”
沈漪的心沉了下去。她听懂了。外面有人盯上了阿澈,王府内也危机西伏。谢凛这是在告诉她,仅凭之前口头约定的“掩护他装病”,己经不足以换取他对弟弟的庇护了。他需要她付出更多。
“世子想要什么?”沈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她别无选择。弟弟的命,是她唯一的软肋。
谢凛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最终缓缓落在她那双因为紧张而紧握成拳的手上。那双手,白皙纤长,指骨分明,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是一双天生该用来捻针施药的手。
“本王要的,很简单。”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
“从今日起,令弟沈澈,必须住进王府。”
沈漪瞳孔骤缩,失声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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