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的红砖墙在十二月的寒风中微微颤抖,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高三(2)班的窗棂上时,走廊尽头的倒计时牌恰好翻到了“285天”。苏念呵出一口白气,看着那团白雾在冷空气中缓缓消散,像极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朦胧又忐忑的心情。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程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将一条驼色围巾裹在她身上,带着体温的织物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程叙嘴上埋怨着,眼里却满是关切。苏念正要反驳,他己经将一个保温杯塞进她手里,杯壁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喝完整个人都会变草莓味!”字迹虽然潦草,却透着几分可爱。苏念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着便利贴,心里泛起一阵甜蜜。
午休铃响起时,苏念刚收拾好课本,就被程叙一把拉住手腕。“跟我来。”他神色神秘,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了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味道,窗台上的烧杯结着一层薄霜,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程叙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那模样像是珍藏了许久的宝贝。
“闭眼,有惊喜。”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苏念依言闭上双眼,忽然感觉有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手腕。她缓缓睁开眼,只见一条精致的银杏叶造型手链在腕间闪烁,叶片上还镶嵌着细小的碎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这条手链与程叙颈间常年戴着的银杏项链,恰好组成一对。
“物理竞赛下周开始。”程叙垂下眼眸,专注地调试着手链的长度,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戴着这个,就当我在你身边解题。”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苏念的皮肤,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度。苏念的思绪突然飘回昨夜,视频复习时,程叙对着镜头认真讲解电磁感应题,明明思路清晰,耳尖却红得发烫,那样的反差让她忍不住想笑。
竞赛当天,候场区的气氛紧张而压抑。苏念正在检查准考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面的声响。她回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廊下,目光扫过程叙紧张攥着草稿纸的手,又落在苏念手腕的银杏手链上。
“程太太让我带句话。”男人递来一张烫金请柬,语气公事公办,“圣诞节家族晚宴,希望二位赏光。”程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伸手接过请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念察觉到他的异样,悄悄伸手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返程的大巴上,程叙将请柬揉成一团,狠狠地塞进书包最深处。“别理他,我家那些破事......”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苏念没有追问,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递给他一个:“先解决这道‘热量守恒题’——你一半,我一半。”程叙咬下一口,甜香的薯泥烫得他首吸气,却在看到苏念嘴角沾着的糖霜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擦掉。那一刻,车厢里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两颗快速跳动的心。
然而,平安夜前夕,程叙突然失踪了。苏念发的消息石沉大海,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在教室里、图书馆、他们常去的奶茶店西处寻找,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首到某天放学,她在校门口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程叙靠在车门上,一身笔挺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却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校服、笑得灿烂的少年判若两人。他怀里还抱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像是生怕弄皱了一般。
“我妈从国外回来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疲惫,“非要我去参加晚宴,说什么‘拓展人脉’。”苏念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乌青,还有西装袖口若隐若现的抓痕,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争执。她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怕触碰他的伤口。
就在这时,程叙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本来想等竞赛颁奖再给你......”他的耳尖通红,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当提前的圣诞礼物,也是谢礼——谢谢你没放弃我。”苏念打开礼盒,一枚镶着碎钻的银杏胸针静静躺在丝绒垫上,与她腕间的手链、程叙颈间的项链遥相呼应。
雪又下起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路灯下闪烁,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暖金色。苏念踮起脚尖,将胸针别在程叙的西装领口,动作轻柔而专注。她忽然想起程叙曾经说过的话:“我们的未来就像解数学题,总会找到最优解。”此刻,倒计时牌在风雪中轻轻摇晃,而他们相握的手,正将这个寒冷的冬夜一点点焐热。或许前路还有许多未知与挑战,但只要彼此相伴,再难的题目,也终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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