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的心脏像被冰手狠狠攥住，停了一瞬。
林晚星！
她真在下面！
在冰海里，被破渔网缠死了！
那刺眼的“33.2°C”和“42”像烧红的钉子扎进他脑子。
冻僵了！
憋着气！
她随时可能……
傅寒猛地转身，快得像道闪电。
几步冲到甲板边一个固定工具箱旁，箱子锁着粗铁链。
他根本没找钥匙，反手从后腰抽出把通体漆黑、厚实的战术首刀。
刀尖精准插进锁扣缝隙，手腕猛地一拧一撬！
“咔嘣！”
铁链断了。
他掀开箱盖，抓起里面一把沉甸甸的消防斧。
冰冷的金属握柄入手。
他抓着斧子扑回船舷边。
没半点犹豫，把刀咬在嘴里，单手死死抓住湿滑冰凉的栏杆，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另一只手抡起沉重的斧头，对准那几根泡得发黑、手腕粗的固定渔网的麻绳，用尽全身力气劈了下去！
“嚓！”
斧刃深深砍进坚韧的麻绳。
海水和雨水让绳子滑溜无比。
傅寒双手死攥斧柄，身体悬在船舷外，全靠腰腹和抓栏杆那只手撑着。
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发出呻吟。
他猛地向后发力猛拽！
“咯嘣！”
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第一股粗绳终于被硬生生砍断、扯开！
断开的绳头猛地弹开，“啪”地抽在船壳上。
傅寒大口喘气，雨水疯狂砸脸，糊了眼睛。
他吐掉嘴里的刀，反手握住，毫不犹豫探身向下，去割那些更细密、缠成一团的破网线。
刀锋切割着湿滑坚韧的网绳。
冰冷的海水不断涌上来，冲打着他的胳膊。
左眼视野里，那个代表林晚星的小红点，微弱地闪，旁边的心跳数字在“40”和“45”之间艰难地蹦。
每跳一下，都像锤子砸在傅寒神经上。
“撑住…林晚星…你给我撑住！”
他咬着牙，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被风雨扯碎。
手腕因为过度用力开始抖，刀割得更快更急。
刀锋在湿滑的网线上艰难移动，割断一根，又一根。
但渔网被水流冲得晃，缠得死紧。
左眼视野里，那个小红点，闪得好像更慢了。
“妈的！”
傅寒低吼，刀刃猛地卡在一个异常粗硬、打了死结的疙瘩里。
他用力一拔，刀没出来，脚下湿滑的甲板却让他猛地一个趔趄！
“呲啦……”
雨衣袖子被旁边一块的、生锈的铁皮豁口瞬间撕开一道大口子。
冰冷的雨水寒风立刻灌进去。
手臂外侧火辣辣地疼，一道不算深但挺长的口子翻开，血珠刚冒头就被雨水冲成了淡粉色。
傅寒看都没看那伤口一眼，好像疼的不是他。
他全部的魂儿，都钉死在左眼那个微弱跳动的红点上。
眼睛被冰冷的雨水冲得通红，死死盯着下面那片吞噬一切的墨黑海水。
悔意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冲过冰冷刺骨的海水，将渔网剪开，一个大浪拍来，林晚星的身体被冲远了。
冰冷的海水裹着两个人往上浮。
傅寒胳膊上那道口子被咸水一泡，戳的他针扎似的疼，他牙关咬得死紧，忍住一声没吭。
看着怀里的人轻飘飘，像块冰。
他左眼里那点代表生命的小红点，跳得越来越慢：
心跳35…34…33…
他拼了命地蹬水，眼睛死死盯着头顶船舷破洞透下来的那点微光。
终于，“哗啦”一声，两人破水而出！
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傅寒呛了口水，咳得撕心裂肺。
他一手死死箍住林晚星，另一只手在水里乱扒，总算攀住旁边一块湿滑的岩石。
雨水糊得他睁不开眼。
他抹了把脸，眯眼往上看。
船舷太高了，带个昏迷的人根本爬不上去。
他目光扫向旁边黑黢黢的悬崖壁，离水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凹进去的黑洞。
“麻烦。”
他低声吐槽一声，抱着林晚星，借着海浪的劲儿，猛地朝那黑洞荡去！
“砰！”
后背重重撞上湿冷的石头，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顾不上，手脚并用，蹬着滑溜的石壁，硬是把两人拖进一个狭窄的石缝里。
空间不大，勉强挤下两人，但总算避开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和下面墨黑翻滚的深渊。
傅寒大口喘气，雨水顺着头往下淌。
他把怀里冰冷僵硬的人像丢货物一样放在稍微干燥点的石面上。
左眼里，那小红点微弱得快熄了：体温30.1°C，心跳31。
他啧了一声，动作粗鲁地脱下自己湿透的潜水服外套，露出里面还算干燥的黑色背心。
胳膊上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边缘翻卷，他瞥了一眼，眼神冰冷，像看别人的伤。
他利索地从潜水服暗袋里掏出个小急救包，又摸出个防水密封袋，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一小袋速冲脱水蔬菜粥粉、一小包压缩毛巾和一件叠得小小的备用黑T恤。
他撕开急救包，拿出酒精棉球。
冷空气冻得他手指发僵。
他用力搓了搓手，拿起几块酒精棉，捡起两块干石头。
把酒精棉夹在石头中间，拿起第三块石头，对着夹棉的地方狠狠砸下去！
“嚓！”
一点火星迸出，点燃了浸透酒精的棉球！
一小簇幽蓝的火苗跳起来。
傅寒立刻把火苗移到地上捡来的枯枝和干海草上。
火苗沾着燃料，噼啪作响，烧了起来。
他皱着眉，动作谈不上温柔地扯掉林晚星身上那件冰冷湿透、沾满海藻的外套。
她里面只剩一件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薄长袖衫。
傅寒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和麻烦，但还是闭着眼，摸索着把那件湿透的长袖也扯了下来。
他全程闭眼，只用触觉，拿着干燥的压缩毛巾胡乱用力地擦她冰冷皮肤上的水，特别是头发脖子。
然后像套麻袋一样，把自己那件干燥的备用黑T恤胡乱套在她身上。
这时，傅寒发现她的腰上有一根绳。
那个绳子的打结方式很奇特，是一种渔民的独有的打结方式。
叫万能结。
绳结很粗，凭借一个女子的力气根本做不到。
旁边的洞口，还有一个男士的救生衣和一件不属于他的衣服。
傅寒看了看西周，漆黑的夜色下哪有人影。
如果不是这根绳子，林晚星早就沉到海底，恐怕早就没气了吧。
傅寒一手扔掉那个救生衣。
给林晚星套上自己的衣服。
T恤很大，松松垮垮罩住她，盖到大腿。
做完这些，他额角有汗混着雨。
他把自己的潜水服外套像扔破布一样盖在她身上，又把她往火堆边推了推。
火光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嘴唇青紫，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傅寒移开目光，眼神依旧冷硬。
他半跪在她身边，从急救包里摸出个小针剂盒，里面是密封的肾上腺素。
他动作熟练得近乎冷酷，撕开包装，用酒精棉随便擦擦她手臂，找准位置，快而稳地将针剂推了进去，力道不小。
“呃…”
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极微弱的呻吟，身体猛抽了一下。
傅寒的心跳没变，只是眼神更沉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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