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云婳的利爪，藏在最柔软的皮毛之下

她走马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得悄无声息，却有燎原之势。

第一步，清查账目。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以“熟悉庶务”为名，带着两个临时拨给她的、看似老实巴交实则被她暗中观察过的年轻账房，一头扎进了堆积如山的田庄旧账和铺面流水里。她不眠不休，纤细的手指在发黄的账页上飞速划过，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清脆而密集。她的方法简单粗暴至极——核对原始凭证！收货单据、出货凭条、佃户租契、伙计工钱册……一张张，一页页，与总账比对。

混乱、涂改、无中生有的支出、短斤少两的收入……无数的漏洞如同溃堤的蚁穴，暴露在冰冷的算珠之下。庄头虚报损耗、私抬佃租、倒卖粮种；铺面掌柜做假账、吃回扣、以次充好……一笔笔，触目惊心！更令她心惊的是，这些蛀虫背后，几乎都隐约连着二房或周氏娘家的影子！尤其是受灾最重、索要赈银最凶的那两个庄子，庄头竟是周氏陪房的心腹！

云婳面无表情地将所有证据誊录、分类、归档。她并未立刻发作，而是拿着几处明显到无法辩驳的小漏洞，在一个萧远河也在场的晨省上，以“新妇愚钝，请教二叔”的姿态，“惶恐不安”地呈了上去。

“二叔，您看这里……庄子上报的去年秋粮入库数，与佃户们按租契应缴的总数，竟差了近三百石……还有这铺面的采买单据，同一批货，价格竟比市价高出三成不止……是……是侄媳算错了吗？”她捧着账册，手指微微发抖，眼神无辜又困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萧远河接过账册，只扫了几眼，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不是傻子，这些手段他未必不知，但被如此赤裸裸地、以请教的名义捅到台面上，尤其当着老夫人的面，他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再看旁边周氏瞬间煞白的脸，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些窟窿跟谁有关？心中一股邪火猛地窜起！

“混账东西！”萧远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乱跳，他目光如刀，狠狠剜了一眼旁边一个管事（正是那受灾庄头的靠山），“连账都管不清楚！养你们何用！即刻去查！涉事庄头、掌柜，一律严惩！亏空的银子，一分不少给我追回来！追不回来的，拿他们的家产抵！” 他必须立刻止损，撇清关系！

一场雷厉风行的“整肃”在云婳“无意”点燃的火星下爆发。几个撞在枪口上的庄头、掌柜被当成了儆猴的鸡，或被革职查办，或被勒令赔偿。二房和其依附者吃了个哑巴亏，损失了些爪牙和灰色收入，对云婳的恨意更是滔天，却也暂时被震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伸手。侯府上下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位看似柔弱可欺的商户世子妃，查起账来，竟如此狠辣精准！那算盘那算盘珠子仿佛成了她手中的利刃，每一次拨动都割破了那些贪腐之人的美梦。云婳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谋划着下一步。她知道，这只是小惩，二房和周氏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几日，周氏便使了个阴招。她暗中买通了云婳身边一个新进来的丫鬟，让她在云婳清查另一个田庄账目时，偷偷篡改了一份重要的租契。等云婳发现时，租契上的条款己被改得面目全非，与佃户的说法对不上。二房的人立刻抓住这个把柄，在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说云婳清查账目是别有用心，还污蔑她故意制造混乱。云婳心中暗恨，却也不慌乱。她仔细回忆了清查过程中的细节，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线索——那份租契上有一处细微的墨渍，而这墨渍只有在篡改时才可能出现。她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反击，让二房和周氏的阴谋再次落空。 珠子，拔得是他们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