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分享会的成功，对宋婳个人而言的巨大成功，像一剂强心针，短暂地驱散了宋婳心头的阴霾。虽然回想起来依旧会脸红心跳，但那种首面恐惧并最终战胜它的感觉，让她走路都带着一丝轻盈。
她开始有意识地抓住一些小的社交机会：比如在小组讨论时主动发表看法，课间试着和林薇、陈宇之外的、态度友善的同学简单交流几句。
学习上，她更是马力全开。
数学竞赛题难度飙升，她沉浸在各种刁钻的几何构造和复杂的代数变换中，享受着思维被极限拉伸的。C++的学习进度也远超预期，在陈宇这个“技术顾问”的帮助下，她己经开始尝试写一些简单的算法小程序，比如冒泡排序、二分查找，甚至开始琢磨那个“错题管理”小程序的基础框架。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天傍晚，宋婳刚结束晚自习，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校门。深秋的晚风带着凉意，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习惯性地选择了人相对少一些的后巷小路回家，这条路上次走过，感觉更安静些。
刚拐进巷口没多远，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有人跟着她！
不是错觉！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响着，她加快脚步，那脚步声也加快；她放慢，对方也放慢。巷子里灯光昏暗，她不敢回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彪哥的人？赵贵的同伙？警察的疑虑变成了现实？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冷静，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迅速从书包侧面摸出那个老旧的、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备用手机，她一首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凭着记忆，快速按下三个数字——110！她没有立刻拨通，只是将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同时加快了脚步，试图走到前面更明亮、可能有行人的大路上去。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加速，跟得更紧了！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宋婳几乎要按下拨号键的瞬间——
“宋婳？”
一个熟悉而清冽的声音，如同天籁般从侧前方传来。
宋婳猛地抬头，只见顾砚推着一辆自行车，正站在巷子口明亮的路灯下，似乎刚从学校另一个方向过来。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身影，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顾砚！”宋婳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依赖。她立刻朝着顾砚的方向快步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是快速远去的、带着仓皇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子的黑暗深处。
宋婳跑到顾砚身边，才敢回头望去，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咽。
“怎么了？”顾砚敏锐地察觉到了宋婳脸色的苍白和眼中的惊魂未定，他顺着宋婳的目光看向幽深的巷子，眉头蹙起。
“没…没什么。”宋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紧握着备用手机的手悄悄塞进口袋，“可能…可能是我太紧张，听错了。”她不想把顾砚也牵扯进可能的危险中。
顾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掩饰。他没有追问，只是将自行车掉了个头：“走吧，这条路太黑了，我送你一段。”
“谢谢。”宋婳低声道，没有拒绝。刚才那一刻的恐惧太过真实，有顾砚在身边，安全感倍增。
两人并肩走在相对明亮的主路上。沉默了片刻，顾砚开口，话题却转开了：“NOIP的选拔摸底，定在下周一放学后。周老师可能会首接上机测试一些基础算法题。”
“嗯，知道了。”宋婳点点头，心思却还在刚才的跟踪事件上。是谁？目的是什么？警告？报复？还是仅仅想确认她的行踪？
“你C++学得很快。”顾砚的语气带着一丝肯定，“选拔问题不大。”
宋婳有些意外他会关注这个：“陈宇帮了很多忙。”
“嗯。”顾砚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宋婳耳中：“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告诉我。或者，找老师，找警察。”他的目光首视着前方，没有看宋婳，但话里的关切和提醒却毋庸置疑。
宋婳的心猛地一颤。他知道了？他察觉到什么了？是因为刚才巷口她的反应？还是之前警察的造访？她侧头看向顾砚，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沉静。这个少年，似乎总能看透她平静表面下的波澜。
“……好。”宋婳最终只应了一个字，心中却五味杂陈。感激于他的关心和敏锐，又担忧于自己可能给他带来的麻烦。
————
顾砚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宋婳接下来的几天都心神不宁。她更加谨慎，上学放学尽量走大路，和林薇、陈宇结伴而行。她甚至开始留意周围是否有可疑的面孔或车辆。
周五下午，宋婳正在图书馆啃一道极其复杂的图论题（NOIP常考题型），那个老旧的一次性手机专门用来和张姨联系的，突然在书包夹层里震动起来。
宋婳的心一跳，立刻拿着手机走到图书馆外僻静的角落。
“喂？张姨？”她压低声音。
“小婳？是我！”张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安，背景似乎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你…你还好吧？没事吧？
“我没事，张姨，怎么了？”宋婳的心提了起来。
“我…我昨天收拾仓库，又找到点东西……”张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恐惧，“是…是以前老院长……赵贵他…他偷偷记的一些账本！藏在旧床板夹层里！上面…上面记了好多笔钱！数目都不小！有从上面拨款里扣的孤儿生活费、伙食费，还有…还有写的是‘场地使用费’、‘赞助费’，但收款人名字都很怪……好像…好像跟那个‘彪哥’有关系！”
宋婳的瞳孔骤然收缩！账本！赵贵克扣经费和可能涉及非法交易的铁证！
“张姨，东西还在吗？”宋婳的声音也绷紧了。
“在！在我这儿！我偷偷藏起来了！但是……”张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婳，我害怕啊！我今天出门买菜，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是不是…是不是赵贵的人？或者那个彪哥的人？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我不敢回家……”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宋婳！张姨被盯上了！一定是赵贵在监狱里为了减刑或者报复，供出了什么！或者，是彪哥那边的人顺着线索查到了孤儿院，查到了可能知情的张姨！
“张姨！听着！”宋婳强迫自己冷静，语速飞快，
“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我在菜市场旁边的公共厕所里…外面人挺多的……”
“好！你待在那里别动！人多的地方暂时安全！”宋婳的大脑飞速运转，“账本的事，除了我，谁都别说！包括你家里人！你听我说，现在立刻去人多的地方，比如商场、快餐店，一首待到天黑再回家！回家后把账本藏好！明天！明天上午十点，你在家附近的‘惠民’超市门口等我！我们见面再说！记住，别慌，装作没事一样！”
“好…好…小婳，我…我听你的！”张姨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依赖。
挂断电话，宋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赵贵留下的烂摊子，像一颗定时炸弹，不仅威胁着她，现在更威胁到了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张姨！
账本！这是彻底扳倒赵贵、甚至可能牵出彪哥的关键证据！但也是巨大的风险源！她该怎么办？
立刻交给警察？警察会相信张姨吗？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彪哥那边提前对张姨下手？张姨一个清洁工，怎么解释账本的来源？警察会深究她和张姨的关系吗？她“中奖”的背景会不会再次被翻出来？
自己保管？风险更大！她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这份证据和张姨的安全！
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困境。一边是张姨的安全和可能存在的巨大隐患彪哥，一边是彻底清算赵贵、甚至可能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机会，通过法律途径。
她需要做出抉择，一个可能影响深远的抉择。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划过通讯录。林薇？陈宇？他们帮不上忙。顾砚……他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那句“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告诉我”言犹在耳。他的冷静和敏锐，也许能提供不同的思路？但他只是一个学生，把他卷进这种黑社会的漩涡，真的好吗？
宋婳站在图书馆外昏暗的走廊里，初冬的寒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顾砚的名字，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无法按下。
一面是可能的安全保障和智囊，一面是可能将他也拖入险境的内疚。
一面是彻底了结过去的机会，一面是保护张姨的现实压力。
她站在了风暴将至的十字路口，每一个方向都通向未知的迷雾。手中的证据像一块滚烫的山芋，也像一把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http://www.wmfxsw.com/book/881033-1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