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如同亿万顷冰冷粘稠的墨汁,轰然灌入沈渊被永久扭曲的视野,将那片刚刚成型的、由青黑色搏动血管、暗红血浆沼泽、苍白骨爪和灰烬般恐惧尘埃构成的、扭曲蠕动的“地狱绘卷”,瞬间……吞噬殆尽!
不,不是吞噬。
是被……覆盖!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更令人绝望的……纯粹的“无光”所取代!
前一秒,他那被诅咒的视觉还在艰难地“翻译”着旧楼楼梯间内扭曲的恐怖——墙壁是流淌粘液的搏动血管,地面是覆盖骨爪的粘稠血浆,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冰冷的、散发着微光的恐惧尘埃之眼……下一秒,所有这些扭曲的“恐惧之形”,连同楼梯间本身粗糙的轮廓、破损的窗框、甚至窗外远处城市那本该璀璨却在他眼中早己扭曲变形的灯火……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瞬间……熄灭了!
不是断电。
是彻底的、绝对的、没有任何过渡的……湮灭!
仿佛有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手,粗暴地、不容置疑地……抹去了整个宇宙的光源!
沈渊瘫倒在冰冷粗糙(此刻在他扭曲感知里,地面应如覆盖骨爪的血浆沼泽,但触感却依旧是粗糙水泥)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和封印后的巨大虚脱而无法动弹。右臂深处,“恐惧烙印”传来的冰冷麻痒感和搏动感并未消失,反而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变得更加清晰、粘腻!如同无数条冰冷的线虫在血肉深处钻探、啃噬!左手的冰冷僵硬感(污染残留)也如同附骨之疽,顺着小臂向上蔓延。
然而,所有这些痛苦,在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黑暗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绝对的黑暗剥夺了所有视觉参照。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无垠的、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失去了上下左右,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巨大的失重感和剥离感瞬间攫住了他!肺部如同被无形的冰块堵塞,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带着粘滞的阻力,吸入的只有冰冷、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铁锈味——这味道比封印前更加浓郁、更加……“新鲜”?仿佛整个世界的表皮之下,都隐藏着无数正在渗血的巨大伤口!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极致惊骇的抽气声,从沈渊干裂的喉咙里挤出。他想蜷缩身体,想抱住自己,但身体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比面对“逆骨之阶”时更甚!因为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看见”,即使是那扭曲的、充满痛苦的“看见”!绝对的未知,是恐惧最肥沃的土壤!
发生了什么?!城市大停电?!不可能!什么样的灾难能让一座城市的所有光源——包括应急灯、汽车灯、甚至手机屏幕——在同一瞬间彻底熄灭?!这绝不是物理现象!
就在沈渊的意识被纯粹的黑暗和恐惧冻结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那被永久扭曲、本应在黑暗中彻底“失明”的视觉神经……毫无征兆地……重新“工作”了!
不是恢复“正常”!
而是……以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疯狂、更加令人绝望的方式!
一片全新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由纯粹“恐惧”构成的……“视界”,强行覆盖了他所有的感知!
不再是旧楼楼梯间那狭小扭曲的地狱!
他“看”到的……是……城市!
禹城!整座城市!
但不再是那个灯火璀璨、车水马龙的人类都市!
在他的“恐惧之形”视觉滤镜下,在绝对黑暗的表象之下,一个……沸腾的、蠕动的、由无数难以名状的巨大恐怖构成的……“真实世界”……如同被剥去了伪装的脓疮,赤裸裸地、狰狞无比地……展现在他眼前!
天空: 不再是漆黑的夜幕!而是……一片翻滚、沸腾、如同粘稠墨汁与污秽脓血混合而成的……暗红与深紫交织的混沌天穹! 无数庞大到遮蔽视野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的、流淌着星云状粘液的、生着复眼山脉般躯体的、由哀嚎灵魂组成的扭曲轮廓…… 在混沌的天幕中缓缓蠕动、沉浮!它们投下的不是影子,而是……实质性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疯狂低语”!无声,却带着足以碾碎灵魂的恐怖重量!其中一尊离得“最近”的轮廓,如同一座倒悬的、由亿万颗痛苦扭曲的眼球堆砌而成的活体山峰,那巨大的、流淌着粘稠星云状物质的“复眼”,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他所在的旧楼方向?! 一股冰冷粘腻、如同实质的注视感瞬间穿透了空间!
大地: 脚下的大地不再是坚实的土壤!而是……一片不断起伏、搏动、覆盖着青黑色鳞片和流淌着暗红脓液的……活体“皮肤”!无数条粗大如山脉、由纯粹黑暗构成、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淌着粘液的巨大吸盘的……“触须”,从这“皮肤”的褶皱深处蜿蜒探出,如同深海巨妖的肢体,缠绕、穿刺着城市的高楼大厦!那些钢筋水泥的丛林,在这恐怖的“触须”缠绕下,如同脆弱的玩具积木,表面浮现出无数张巨大、痛苦、无声哀嚎的……人脸浮雕!整座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被无数寄生虫啃噬的……活体祭坛!
建筑: 远处高耸的电视塔,在他扭曲的视野里,变成了一根……插在腐烂巨兽尸体上的、流淌着污秽脓血的巨大脊柱!塔尖的信号灯,变成了……一颗不断搏动、流淌着绿色粘液的巨大眼球!他熟悉的图书馆大楼,扭曲成一座……由无数本蠕动的、封面淌着污血的书籍堆砌而成的巨大坟墓!每一本书的缝隙里,都伸出了无数只苍白、干枯、指甲尖锐的……手臂!而他所在的旧教学楼……则变成了……一只匍匐在地、由无数反向扭曲折断的惨白人骨堆砌而成的巨大蜘蛛!西侧楼梯入口,正是那蜘蛛……张开的口器!散发着浓烈的甜腥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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