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赵恒放下手中奏折，脸上露出笑意，“朕还以为这次要被辽人摆一道！周怀政，没想到你倒有些手段。”
站在一旁的周怀政恭敬道：“奴婢只是恰好得了些消息，不敢居功。”
“你是怎么想到送他们假书的？”
周怀政心中暗道，这可都是那个神秘银匠的主意，：“回官家，辽人贪婪成性，与其让他们纠缠不休，不如给他们个甜头，让他们知难而退。”
赵恒满意地点头：“不错！那耶律宗政拿了你的金银和假书，还真以为占了大便宜。哈哈！朕倒要看看，他们回去怎么跟辽主交代。”
“官家英明。”
“既然立了功，朕不会亏待你。”赵恒起身，“内廷的事，以后你多操心。朕记得你一首想要个义子？”
周怀政眼中闪过惊喜：“官家记得？”
“朕准了。回头挑个机灵的，朕给你赐个姓。”
周怀政激动地跪下磕头：“奴婢谢官家天恩！”
等周怀政退出御书房，他的腰杆都挺首了三分。内廷权势，义子身份赐姓，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殊荣。
三日后，乾坤商行。
“东家，周怀政的人来了，说请您过府一叙。”陈德平小心翼翼地汇报。
龚美正在和王三下棋，闻言淡然一笑：“这次的语气如何？”
“很客气！”陈德平咂摸着那个传话小太监的神态，“甚至有些恭敬？”
“看来我们的周总管尝到甜头了。”龚美落下一子，“王三，你觉得这局棋谁赢？”
王三挠头：“师父您每次都让我三子，我哪敢赢您。”
“做人要有自信。”龚美收起棋子，“有时候，让出去的未必是真让，拿到的也未必是真得。”
周怀政的府邸，较之前次，气派了不少。
门前多了两个护卫，院中添了几盆名贵花草，连那个专门修剪兰花的凉亭，都换了更精致的石桌。
“龚东家，久等了！”周怀政亲自迎到门口，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龚美拱手：“总管客气了。”
“快请进！今日备了些薄酒，权当给东家压惊。”
两人落座后，周怀政先是客套了几句，话锋一转：“东家前日的那番话，真是让咱家茅塞顿开。辽使的事，果然如您所料。”
“总管有眼光，能抓住时机。”
“哪里哪里！”周怀政摆手，“若非东家指点，咱家哪能想到这些？”
他试探道：“东家神机妙算，咱家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能否请东家指点一二，咱家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龚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总管想知道什么？”
“比如…朝中最近可还有什么变故？”
“变故倒是有一个。”龚美放下茶杯，“不过总管确定要听？”
周怀政心头一跳：“什么变故？”
“江南今年雨水充沛，稻米丰收。按理说是好事，但丰收也意味着粮价下跌。到时候江南的大户为了保本，必然会向朝廷哭穷，要求减免赋税。”
周怀政眉头一皱：“这确实是个麻烦。”
“更麻烦的在后面。”龚美继续道，“粮价一跌，盐价必然上涨。朝廷的盐税收入会增加，但民间的负担也会加重。到时候…”
“到时候必然有人上奏，说盐政有弊！”周怀政接话道。
“总管果然聪明。”
周怀政额头开始冒汗。盐政是朝廷的重要财政来源，一旦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损失的不仅是银钱，还有人头。
“那…东家觉得应该怎么办？”
“未雨绸缪！既然知道会有变故，提前布局就是了。”
“怎么布局？”
“总管可听说过解州池盐？”
周怀政一愣：“解州？那个又苦又涩，连狗都嫌弃的池盐？”
“正是。”
“东家的意思是…？”
“我有个不情之请。”龚美起身，“想请总管帮忙弄个解州的盐引。”
周怀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解州池盐，那可是盐业里最没油水的生意。产量低，质量差，运输成本高，基本上是赔钱买卖。
“东家，您确定？”周怀政试探道，“两淮的盐引，咱家也能想办法…”
“不用。”龚美摇头，“就要解州的。”
周怀政想不明白，但转念一想，反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龚美要的不是什么肥差，对朝廷也没什么损失。
“成！”周怀政一拍桌子，“这事咱家应了！三日内，保证给您办妥。”
消息传开，整个汴京商界都炸了！
“龚美疯了？”
“好好的绸缎茶叶不做，跑去搞盐？”
“还是解州那种破地方的烂盐！”
“我看他是赚了点钱就飘了，以为什么生意都能做。”
乾坤商行里，陈德平也是一脸不解：“东家，咱们为什么要解州的盐引？那地方穷山恶水，池盐又苦又涩…”
“德平，你觉得咱们现在最缺什么？”龚美反问。
“缺什么？”陈德平想了想，“人脉？渠道？”
“都不是。”龚美摇头，“咱们缺的是根基。”
王三若有所思：“师父您是说，解州能给咱们根基？”
“不是解州，是盐。”龚美起身走到窗边，“这天下有三样东西，皇帝也离不开。粮食、铁器、还有盐。粮食有丰歉，铁器有优劣，只有盐，是人人都需要的。”
陈德平还是不明白：“可是解州的盐…”
“又苦又涩，对吧？”龚美笑了，“那如果有一天，解州的盐变得又白又纯，味道纯甘，你觉得会怎样？”
陈德平愣住了！
“玉娘！”龚美唤道。
秦玉娘从暗处现身：“东家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你带一队人去解州。不计成本，收购当地所有盐碱地，修建蓄水池，越大越好。”
“还有，”龚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按这上面的要求，找个叫墨白的人。给他足够的银钱和人手，让他专心研究改良制盐工艺。”
秦玉娘接过纸条，点头应是。
“东家，”陈德平忍不住问，“这样下去，得花多少银钱？”
“花多少都值。”龚美转过身，“德平，你记住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现在投入的每一文钱，将来都会十倍、百倍地收回来。”
当夜，周怀政的府中。
“公公，那龚美要解州盐引的事，咱们真的不再查查？”李顺有些担心。
“查什么？”周怀政正在欣赏新得的一幅字画，“他要的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可是…”
“没有可是。”周怀政放下字画，“李顺，你记住，有些人你惹不起。龚美就是这样的人。”
“奴才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周怀政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星辰，“你只需要知道，跟着这样的人，咱们不会吃亏。”
他想起白天龚美说的那些话，关于粮价、盐税、江南大户…每一条都切中要害。
这样的人，要么是神算子，要么就是…
周怀政不敢往下想了！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就把盐引送到乾坤商行。”
“是！”
第二日一早，龚美接到盐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师父，”王三好奇地问，“咱们真的能让解州的盐变好吃？”
“当然。”龚美收起盐引，“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
“王三，你觉得这天下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王三想了想：“做皇帝？”
龚美哈哈大笑：“差不多！不过皇帝也有皇帝的苦恼。真正赚钱的生意，是垄断。”
“垄断？”
“等着看吧。”龚美拍拍王三的肩膀，“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让整个大宋，都离不开解州的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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