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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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被发现

 

陈禾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木板前,眼睛死死瞪着陈粮。

“我说了,没偷!这是我挣的!”

“挣的?你拿什么挣?偷鸡摸狗挣的吧?”

陈粮不依不饶,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啊!快来看啊!陈禾偷家里钱啦!买了好些读书人的玩意儿藏在柴房里!”

他的大嗓门立刻引来了人。

祖母王氏、大伯娘赵氏、陈禾的娘李氏,还有刚进院子的陈文庆,

都被惊动了,纷纷围拢到柴房门口。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祖母王氏皱着眉问。

“阿奶!”陈粮立刻指着陈禾和木板上的东西告状,

“您看!陈禾偷钱买了这些!笔墨纸砚!贵着呢!咱们家除了文庆哥,谁用得起这个?他肯定是偷了家里的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些洁白的竹纸和崭新的笔墨上,然后又落在陈禾那张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涨红的脸上。

眼神各异:震惊、怀疑、鄙夷、还有李氏那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惊慌。

陈文庆走上前,拿起一张竹纸看了看,又掂了掂那块墨锭。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惋惜:“禾弟,这……这纸墨确实不便宜。便是我也要省着用。

你……唉,若真是家中短了你的用度,也该跟长辈们说,怎能行此……此等下作之事?”

他这话,看似劝解,实则坐实了陈禾“偷钱”的嫌疑。

“我没有偷!”陈禾感觉百口莫辩,血首往头顶冲。

他指着陈粮,“是他血口喷人!这些东西是我自己抄书挣来的!”

“抄书?”大伯娘赵氏尖声笑起来,满是嘲讽,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家除了文庆,还有人会写字?还抄书?

陈禾,你撒谎也编个像样点的!你认得几个字?鬼画符还差不多!”

祖母王氏的脸色己经彻底沉了下来,看着陈禾的眼神冰冷。

“禾子,你太让阿奶失望了!偷钱不算,还敢撒谎?我们陈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孽障!”

她转向闻声赶来的陈大山和陈大河,“老大,老二!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还不快把他绑起来,家法伺候!”

陈大山看着儿子,再看看那些刺眼的“读书人”物件,又听着陈粮和母亲的指控,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上次顶撞长辈,这次又偷钱!

还撒谎!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红了,顺手抄起门边一根手腕粗的柴火棍,怒吼着就朝陈禾扑过去,

“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柴火棍带着风声,狠狠砸落!

眼看那粗重的柴火棍就要落在陈禾头上,带着父亲狂怒的风声!

陈禾瞳孔猛缩,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躲,但心底残存的理智和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孝道”枷锁,

像沉重的石头压住了他的腿脚——他不能真的动手反抗父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陈大山的手臂!

是大哥陈粟!

他刚从地里回来,听见动静就冲了进来,正好看到这惊险一幕。

“爹!不能打!”

陈粟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他死死箍住父亲的手臂,

那根柴火棍悬在半空,离陈禾的头只有几寸距离,

“事情还没问清楚!万一……万一禾子真没偷呢?”

“没偷?那这些东西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陈大山气得浑身发抖,想挣脱大儿子的钳制,“你放开!我今天非打死这个逆子!”

“爹!你想想!”陈粟死死抱着不放,急声道,

“禾子这几天晚上总不见人,白天累得跟什么似的!他要是偷钱,何必这么拼命?还有,”

他转头看向陈禾,目光扫过他红肿的手指,

“他那手!爹你看他那手!除了茧子,全是新磨破的皮!这像是偷钱享受的样子吗?倒像是……像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拼命的劳作。

陈粟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暴怒的陈大山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喘着粗气,目光落在陈禾那双手上。

确实,除了常年劳作的厚茧,指关节红肿,虎口和指尖好几处皮都磨破了,甚至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

这绝不是偷了钱去享福的手!

祖母王氏和大伯娘等人也被陈粟的话点醒,

目光再次聚焦在陈禾的手上,又看看那些崭新的笔墨纸砚,脸上惊疑不定。

陈禾趁着这短暂的僵持,心脏还在狂跳,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这是他能为自己争辩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父亲愤怒的脸和祖母冰冷的眼神,目光首接投向堂兄陈粮和陈文庆,声音清晰而稳定:

“堂兄,你说我偷钱,可家里钱箱的钥匙在阿奶和大伯娘手里,我连碰都碰不到。

你说少了东西,少了什么?少了多少?何时少的?

你敢不敢当着阿奶、大伯、爹娘的面,一五一十说出来?若说不清,你就是污蔑!”

陈粮被他问得一噎,他本就是胡乱攀咬,哪里说得清楚具体少了什么?

他支吾着,“我……我怎么知道!反正……反正就是感觉少了!定是你手脚不干净……”

“感觉?”陈禾冷笑一声,打断他,“感觉就能定我的罪?那我还感觉堂兄你前日偷吃了灶上留给文庆哥的鸡蛋呢!是不是也算偷?”

“你血口喷人!”陈粮急了。

“够了!”祖母王氏不耐烦地喝止,但看向陈粮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

陈禾的话虽然冲,但确实点出了陈粮指控的空洞。

陈禾不再理会陈粮,转向陈文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文庆哥,你说这纸墨不便宜,要省着用。那正好,请文庆哥看看,我写的字,值不值这点纸墨钱?”

他不等众人反应,几步冲到柴房角落那个藏东西的草垛后,飞快地扒拉出一卷东西。

正是他之前默写《论语》和抄写《千字文》时,特意留下的一份练笔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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