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炸响。
她从设计稿堆里抬起头，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红——热搜第一的标题像根刺扎进视网膜："顾氏实习生被曝抄袭！
国际大牌2023高定款竟早被她'借鉴'"。
配图里，她的"山河故梦"系列凤凰尾羽与某意大利品牌秀场图重叠，水墨渐变的弧度几乎重合。
"操。"她低咒一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评论区己经沦陷："顾氏这是要靠关系户撑场子？""苏绣传承人就这水平？"最上面一条热评是营销号@唐悦："唐编辑早说过新人要谦虚，看来是真该听。"
唐悦——她想起汇报会上那个捧着平板的女人，当时她站在江雨薇身侧，镜头切过她时，指甲正轻轻敲了敲平板边缘。
苏棠突然掀开椅子，抽屉被拽得哐当响，翻出三年前的设计笔记。
泛黄纸页上，凤凰尾羽的晕染步骤用不同颜色标注："第一遍靛青染足十二小时，第二遍藤黄需在阴干后薄扫"。
而营销号配图里，尾羽的渐变边界生硬，明显是后期用滤镜拉过色阶。
"陈姐。"她拨通设计部主管电话，声音里裹着冰碴，"麻烦现在来我工作室，带监控硬盘。"
上午十点，顾氏大楼顶楼首播间。
苏棠站在聚光灯下，面前摆着三台投影仪。
她穿月白色立领衬衫，锁骨处坠着顾廷深送的珍珠贝母项链——和设计图上标红的位置分毫不差。
"首先，我需要澄清：这张对比图做了手脚。"她点击遥控器，左边投影放出她的原始设计稿，右边是营销号图片，"大家看这里。"激光笔扫过凤凰尾羽根部，"我的设计采用苏绣'套针'技法，每根丝线由六根0.1毫米的绣线劈成，所以渐变是从0.01毫米开始过渡的。"右边图片突然放大，"而这张图的渐变边界有明显锯齿，是PS软件'渐变工具'的典型痕迹。"
弹幕开始滚动："专业！""苏棠好冷静"。
她又调出2020年高校设计大赛证书："三年前我的《山水行》就用了水墨与苏绣的融合，评审意见里明确写着'创新性'。"最后打开一个玻璃展框，里面是半片绣好的凤凰尾羽，"这是我昨夜赶工的，用的正是三年前的针法。"她轻轻提起绣片对着灯光，"大家看丝线的反光——机器做不出这种自然的晕染，因为每一针的力度、角度，都是手艺人的呼吸。"
首播间在线人数突破百万时，顾廷深正坐在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外飘着细雨，他盯着手机里的首播画面，苏棠说话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助理敲门进来："陆先生的邮件。"
邮件附件是段录音。
"江小姐对苏棠的设计很熟悉？"陆鸣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她那点东西有什么难的？"江雨薇的语气里浸着不屑，"上周周总监说要培养新人，让我去她工作室借参考资料......"
"借？"
"反正她抽屉锁得也不严。"玻璃杯碰响的声音，"再说了，顾总那么护着她，我不找点优势怎么赢？"
顾廷深的指节抵着眉心，喉结动了动。
他拨通内线："让周明远来我办公室。"
周明远推开门时，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顾总找我？"他笑得温和，目光扫过总裁桌上摊开的录音文件。
"你最好别碰我的底线。"顾廷深的声音像浸在冰里，"苏棠的设计稿，谁准你让人动的？"
周明远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浮起来："我只是觉得江小姐更适合这个项目。
她的国际视野......"
"够了。"顾廷深打断他，指节叩了叩桌面，"下不为例。"
深夜十一点，设计部只剩苏棠的工作室亮着灯。
她跪在绣绷前，金线穿过真丝底料时突然打滑，针尖扎进食指。
血珠渗出来，在绣面上晕开一点红，倒像凤凰眼睛的位置。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梢乱成鸟窝，眼下青黑，可眼睛还是亮的。
"我不是顾太太。"她对着镜子喃喃，"我是苏棠，苏绣的苏，海棠的棠。"
监控摄像头的红灯在角落闪烁，这段画面被值班保安截下来，鬼使神差发到了内部群。
凌晨两点，群消息99+："她手都流血了还在绣""原来顾太太真的会自己熬夜赶工"。
江雨薇窝在公寓沙发里刷到这条消息时，指尖捏皱了咖啡杯垫。
她想起首播里苏棠举着绣片的样子，突然有点慌——那个被她以为是靠男人上位的小实习生，原来真的会在深夜，用被针扎破的手指，一针一针绣出自己的底气。
周明远站在28楼办公室窗前，掐灭第三支烟。
楼下的霓虹映在他镜片上，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他摸出手机，给山田健次发了条消息："她反击了，但......"
屏幕亮光照着他的嘴角，"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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