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镁光灯还在透过门缝往里钻,苏棠的手背被顾廷深握得发烫。
他西装袖口那枚歪歪扭扭绣着“深”字的银扣蹭着她虎口,像颗烧红的小石子。
“顾总——”李哲的声音突然从门外撞进来,带着未消的急促,“陈启说设计部系统日志有异常,他刚在后台电脑查到有人远程访问过苏小姐的加密文件。”
顾廷深的指节瞬间收紧。
苏棠抬头,看见他眼尾的纹路绷成冷硬的线,那抹刚在她额头吻出的暖意正迅速凝结成霜。
“去设计部。”他松开苏棠的手,却在转身前用拇指重重蹭了蹭她掌心,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苏棠望着他西装下摆带起的风,把后台的幕布掀起一角,露出外面还在追着慕容琳提问的记者群。
“我跟你一起。”她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扫过化妆台,几支口红骨碌碌滚到地上。
陈启的额角挂着细汗,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苏棠凑近时,看见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里,一串标红的IP地址正像条毒蛇般吐着信子——新加坡某栋写字楼的定位坐标,在地图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人用高级破解程序突破了三级加密。”陈启指着日志时间戳,喉结上下滚动,“当时我在整理秀场物料,以为是系统自动备份……”
“不怪你。”苏棠按住他发颤的肩膀。
这个总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大男孩,此刻帽檐下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
她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油墨味,那是昨夜帮她赶制设计图时沾的。
顾廷深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李哲,联系技术部全面升级防火墙,重点监控苏棠所有设计文件的云备份。”他转身时,腕表在灯光下闪过冷光,“另外,从今天起,苏棠的行程由顾川亲自跟。”
“顾总,我能处理——”
“不能。”顾廷深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上回有人在你咖啡里下致幻剂,上回有人把绣绷的针脚全部挑断,上回……”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我不会再给他们第三次机会。”
苏棠的鼻尖突然发酸。
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小意外,原来他都知道。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东京打来的国际长途。
苏棠刚要接,顾廷深己经抽走手机按了拒接:“萧然的号码。”他说,指腹着手机壳上她亲手绣的玉兰花,“他现在在东京酒店,和山田健次见面。”
“你怎么知道?”
“我让人定位了他的手机。”顾廷深说得云淡风轻,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骗不了人,“从他十年前偷你半幅《松鹤图》去参赛时,我就让人盯着了。”
苏棠的呼吸一滞。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蹲在绣坊后院的青石板上,看着被雨水泡烂的半幅绣稿,以为是自己疏忽收捡。
原来……
“他不会罢手的。”顾廷深的声音放轻,指尖抚过她耳后碎发,“所以我要去新加坡。”
“什么?”
“仿制设计图的交易地点在新加坡。”他从西装内袋抽出机票,金属票夹磕在桌面上发出轻响,“李哲查到买家是山田健次的海外壳公司,我得亲自截住这批图。”
后台突然安静下来。
陈启的键盘声不知何时停了,李哲的呼吸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苏棠望着顾廷深领结下跳动的喉结,想起昨夜他趴在她膝头看她绣银扣时的模样——那时他说“这个‘深’字歪得像小蜗牛”,现在这枚银扣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撞着她手背。
“我等你回来。”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绣完那件凤凰袍。”
顾廷深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他们新婚夜在老宅翻出的旧绣稿,苏绣百鸟朝凤的最后一幅完整图本,被他收在保险柜里三年。
此刻他望着她眼底晃动的水光,突然低头吻住她发顶:“我保证。”
东京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萧然站在酒店28层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的车灯像串猩红的血珠。
山田健次的雪茄味从身后漫过来,混着他西装上的樟脑丸气息,像极了十年前苏棠师父那间绣坊的味道。
“顾氏这次动了真格。”山田健次的日语带着生硬的卷舌音,“但他们防得住明枪,防不住暗箭。”他晃了晃平板,屏幕上是苏棠设计图的部分截图,“我的团队用AI修复了被删除的图层,下周就能批量生产。”
萧然的指甲掐进掌心。
屏幕里那朵绽放的并蒂莲,是苏棠上个月在他面前绣的——当时她笑着说“这朵要绣给最重要的人”,可转头就把绣样塞进了顾廷深的西装口袋。
“亚洲创意联盟。”山田健次按下投影键,新LOGO在墙上投出幽蓝的光,“这次我们不做抄袭,做‘文化融合’。中国风太火,我们就用更精致的工艺、更先进的营销,让他们的原创变成‘过时的老绣活’。”
萧然盯着LOGO里那只衔着樱花的凤凰。
凤凰的尾羽是苏绣的盘金绣法,樱花的花瓣却用了日本友禅染的渐变。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苏棠跪在绣坊里三天三夜绣《百鸟朝凤》,额角的血滴在绷面上,染出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为什么选我?”他问。
“因为你恨她。”山田健次的笑像把剃刀,“恨到愿意用十年时间研究她的针法,恨到能模仿她的运针力度分毫不差。这种恨,比任何武器都锋利。”
窗外的霓虹突然熄灭一瞬。
在那片黑暗里,萧然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眼睛亮得像要燃烧。
他摸出烟点燃,火星在指间明灭如烛:“这一次,我要亲自打败她。”
顾廷深的专机刺破夜幕时,苏棠正站在机场落地窗前。
顾川的车停在十米外,车灯像两只沉默的眼睛。
她望着飞机尾焰在云层里划出的光痕,手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顾廷深发来的消息:“等我回来,给你带新加坡的珍珠贝母,绣在凤凰的眼睛上。”
她低头打字,眼泪砸在屏幕上:“好。”
东京某栋摩天大楼顶层,山田健次望着监控里顾廷深的专机起飞,嘴角勾起冷笑。
他身后的全息投影里,“山河故梦”高定秀的宣传海报正在加载——那是顾氏下季度最核心的项目,也是苏棠作为主设计师的首秀。
“顾廷深,这次,我会让你输得更惨。”他对着夜色轻声说,指尖划过海报上苏棠的名字,“而你的小设计师……”他的笑更深了,“会亲手毁掉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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