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棠走上台时，“原创之声”论坛的聚光灯骤然亮起。
她左手紧握着一方绣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檀木匣钥匙，此刻正隔着帕子硌得她手掌生疼。
台下记者的镜头闪烁成一片星海，前排坐着的慕容琳朝她微微点头，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苏棠深吸一口气，绣帕下的钥匙突然变得滚烫，就像当年师父握着她的手教她锁绣时的温度。
“各位，”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沉稳，“三天前，有人说我设计的《云雀衔珠》是抄袭之作，还说苏绣这种古老的手艺根本无法做出现代高级定制的作品。”她解开帕子，檀木匣“咔嗒”一声弹开，“但我今天带来的，是苏绣第七代传人最原始的答案。”
绣片展开的瞬间，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半米长的缎面上，百只凤凰振翅欲飞，尾羽上的金绒线在聚光灯下流转着鲜活生动的光芒，最中央那只凤凰的眼睛，竟是用0.1毫米的真丝劈成八缕，一针针攒出的琥珀色。
“这是我十二岁时，在师父灵前绣的《百鸟朝凤》。”苏棠的指尖轻轻抚过凤首的金绒，“师父说，苏绣的灵魂不在于针脚，而在于坚守初心。当年有人说我年纪太小，绣不出大样，我就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今天有人说传统绣法无法绣出新意——”她抬头时，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我就用这双绣了二十年的手，绣给所有人看。”
掌声如滚雷般响起。
慕容琳第一个站起身来，银发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我见过故宫的明代顾绣，也见过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的手工坊，但从未见过这样——”她的喉结动了动，“带着生命温度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陶然作为主持人，手指重重地叩了叩话筒。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屏幕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接下来，我们要播放一段三天前破解的录音。”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突然紧张起来的人群，“来自星澜联盟内部会议。”
录音里的电流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接着是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AI生成的设计稿够快吧？买通评审打压原创作品？简单，给他们塞两百万够不够？”另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封杀苏棠那小丫头？找营销号买热搜，说她靠男人上位——”
“啪！”前排有记者的钢笔掉落在地上。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上周热搜上“苏绣传承人傍总裁”的标题，想起顾廷深连夜让人撤热搜时，衬衫领口还沾着手术消毒水的味道。
“安静！”陶然提高声音，按下暂停键，“这段录音中，联盟核心成员详细讨论了如何用AI剽窃原创作品、操控评审、买通媒体。而提供这段录音的，是——”他侧身让开，“原联盟技术部主管，陈启先生。”
陈启从第三排站起身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喉结上下滚动：“我……我参与过三次AI换脸设计稿。”他掏出U盘拍在桌上，“这里有所有侵权团队的名单，还有联盟和海平贸易的资金往来记录。”
顾廷深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台监控室。
他盯着屏幕里陈启颤抖的手，手指抵着下巴——三天前，李哲把陈启的资料甩在他桌上时，这个前联盟技术骨干正因母亲重病借了高利贷。
“顾总，他上周往医院打了笔救命钱。”李哲当时说道。
顾廷深扯了扯领带，目光落在苏棠泛红的眼尾上。
“顾氏集团即日起声明，”他的声音突然在论坛上响起。
苏棠转头，看见顾廷深从侧门走上台，西装裤线笔挺如刀，“任何参与星澜联盟侵权计划的个人或企业，顾氏永不合作。”
台下的闪光灯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慕容琳捏着手机站起身来，屏幕上是刚收到的消息：“非遗文化推广基金会己向行业协会提交举报材料，经核查，星澜联盟涉嫌商业欺诈、文化剽窃，即日起列入行业黑名单。”
苏棠的耳朵嗡嗡作响。
她望着台下记者举着话筒冲上来，望着慕容琳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望着陈启被记者围住时终于露出的轻松神情——首到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你做到了。”顾廷深的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从她头顶传来。
后台的灯光有些昏暗，他西装袖口的银扣闪着微光，那是她上周趁他睡着时偷偷绣上的“深”字，针脚歪歪扭扭。
苏棠仰起脸，看见他眼底的光芒。
那些她曾经以为是冷酷、算计的光芒，此刻全都化作了绕指柔情。
“谢谢你一首相信我。”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被揉皱的绢帛。
顾廷深的拇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唇峰蹭到她发间的茉莉花香：“因为你是我的骄傲。”
东京某酒店的落地窗外，霓虹灯正把夜色染成诡异的紫色。
萧然攥着手机，屏幕里苏棠被顾廷深护在身后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摸出香烟点燃，火星在指间明灭，就像十二岁那年，他躲在绣坊青石板后，看着苏棠跪了三天三夜绣《百鸟朝凤》时，烛台上跳动的火光。
“苏棠……”他对着屏幕喃喃自语，烟灰簌簌落在酒店信纸上，“你赢了吗？”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显示着未接来电——来自“山田健次”。
萧然盯着来电显示，指腹缓缓划过屏幕上苏棠的笑脸，最终按下关机键。
窗外的风掀起信纸，露出最上面一行字：“新联盟筹备计划：资金来源、技术支持、核心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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