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井底亡魂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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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井底亡魂惊现

 

第三日清晨的蝉鸣比往日更噪。

王玉夕捧着药碗的手顿在半空,碗沿的苦药汁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青布裤腿上晕开深褐的痕。

窗外老井方向浮着的淡紫雾霭还未散,像团浸了水的紫绸子,在晨风中忽明忽暗。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烂了半个月的柿子混着潮泥,顺着窗缝往她鼻腔里钻。

"阿夕?"奶奶的声音裹着灶火的暖意,"药要凉了。"

她低头喝药,苦味在舌尖炸开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归墟塔里的幽蓝光芒、血月下老人颤抖的手、还有那声"接受真正的命运"的呢喃,突然在脑海里翻涌。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牌,温温的,像块含在嘴里的软糖。

"奶,村东头那口老井..."她话没说完,院外传来"哐当"一声。

是隔壁张婶的铜盆掉地上了。"哎哟他大!"张婶的尖嗓门穿透晨雾,"老井冒黑雾咧!"

王玉夕放下药碗的动作太急,碗底磕在炕沿上"当"地响。

她扒着窗纸的破洞往外看——百米外的老井像口煮沸的锅,深灰色的雾气正从井口里翻涌而出,沾着腐臭的风卷着雾往村里窜。

几个早起拾粪的老头杵着粪叉站在井边,白胡子被风吹得乱翘:"造孽哟...这井封了二十年,当年那女娃的怨气怕是压不住了。"

"那女娃?"有挑水的小媳妇凑过去。

"就二十年前被刘屠户逼死的柳家闺女!"老头压低声音,"那闺女怀了孕,刘屠户嫌她坏名声,半夜把人捆了沉井。

打那以后,井里总闹动静,后来村长出钱封了井口,说是镇邪。"

王玉夕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归墟塔里那道幽蓝的光,想起玉牌撞在残碑上的脆响——原来老井里的动静,早和那些异象勾着线呢。

正午的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

阿旺蹲在老井边的歪脖子树底下啃黄瓜,沾着泥的光脚晃呀晃。

他盯着井边新冒的黑雾首咂嘴,昨天玉夕姐从归墟塔回来后,村里就没消停过,他摸着兜里那枚玉夕给的驱邪铜钱,壮着胆子往井边挪了两步。

"阿旺!"远处传来小翠的喊,"别往井边去!"

"怕啥?"阿旺梗着脖子,脚底下却打滑——青石板被晨雾浸得发滑,他"哎呀"一声扑向井沿,手刚碰到井口的青砖,整个人就栽了进去。

"救命——"

尖叫像块石头砸进王玉夕的耳膜。

她正蹲在院门口择菜,菜篮子"哗啦"翻倒,黄瓜茄子滚了一地。

等她跑到井边时,井口只剩黑雾翻涌,阿旺的叫声己经闷在井下,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阿旺!"她喊了一嗓子,喉咙发紧。

井深足有两丈,平时掉个水桶都要响半天,可此刻井下连水声都没有。

她望着井口泛着幽光的黑雾,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这哪是普通的井,分明是张吃人的嘴。

"玉夕!"老郎中拎着药箱跑过来,"使不得!"

可王玉夕己经跪到井边。

她想起阿旺昨天帮她捡回摔碎的药罐,想起这小崽子虽然顽劣,却总把最甜的野果塞给她;想起爷爷说过,阴阳师的命不是自己的,是用来护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抓着井壁的青苔往下滑,指尖被石头硌得生疼,可那点疼比不过心里的慌——阿旺要是死了,她这辈子都要做噩梦。

井下的黑暗比预想中更浓。

王玉夕摔进泥水里时,额头撞在石头上,眼前首冒金星。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摸到阿旺软塌塌的身子——这小子昏过去了,鼻息倒是匀的。

她刚要喊他名字,后颈突然被什么冰碴子似的东西蹭了一下。

"你...能看见我吗?"

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像片沾了水的破布,湿漉漉地缠在她耳朵上。

王玉夕僵着脖子抬头,小火折子"咔嗒"一声擦亮——跳动的火光里,一张惨白的脸正趴在她面前。

那是个穿旧红棉袄的姑娘,眼尾青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眼睛泛着绿莹莹的光,像两盏泡在污水里的鬼火。

她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手一抖,火折子灭了。

黑暗里,那股阴冷的气息更重了,顺着裤管往腿上爬,像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抓挠。

王玉夕摸到胸口的玉牌,突然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

她眉心一热,眼前的黑暗突然像被撕开道口子——那红衣姑娘的轮廓变得清晰,身上缠着粗粗的黑锁链,锁链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锚,正"哗啦哗啦"往井里坠。

"你是柳青?"她脱口而出。

红衣姑娘的绿眼睛猛地睁大,黑锁链"当啷"一声砸在泥地上:"你...你看得见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二十年了,没人看得见我,他们只当我是井里的怪风、夜里的鬼哭..."

王玉夕的手抖得厉害,可爷爷教的《镇魂咒》却顺着舌尖滚出来:"魂归幽府,魄入轮回,三途河上,忘川水湄..."她摸出兜里的铜钱剑——这是爷爷用二十枚康熙通宝串的,说能镇百邪。

剑穗扫过泥地时,她凭着记忆画出八卦阵,泥地上立刻腾起几缕白烟。

"你为什么不肯走?"她压着嗓子问。

柳青突然尖叫起来,井底刮起阴恻恻的风,碎石块"噼里啪啦"砸下来。

阿旺的头被砸中,疼得哼了一声。

王玉夕急了,咬开指尖,血珠"吧嗒"滴在眉心——爷爷说过,童子血能开天眼。

眼前的景象更清晰了:柳青身上的黑锁链不是普通的锁,是怨气凝成的,每道锁链上都刻着"刘屠户""沉井""孩子"的血字。

"我死不瞑目!"柳青的头发根根倒竖,"刘屠户把我和孩子一起沉井,他现在还活着,子孙满堂!

我要他偿命!"她的指甲长得老长,泛着青灰色,朝着王玉夕的脖子抓过来。

王玉夕本能地缩了下脖子,铜钱剑却先一步挡在面前。

剑身上的铜钱"嗡嗡"作响,像被风吹动的铜铃。

她想起爷爷说过,怨气要化,不能镇。"他害了你,你若成了厉鬼,不就和他一样了?"她轻声说,"你看这锁链——你困着自己,也困着这口井,困着村里的人。"

柳青的指甲停在半空。

她望着自己透明的手,突然哭了起来。

那哭声像漏了的破碗,滴滴答答全是委屈:"我想看看我娘,想摸摸我孩子的脸...可井里太黑了,我怕..."

王玉夕摸出兜里的桃木钉——这是爷爷今早塞给她的,说"出门带着,保平安"。

她咬着牙把钉子砸进井壁:"我送你走。"随着钉子入木的"咚"声,井底泛起幽蓝的光,一条由星光织成的小路从井壁缝隙里延伸出来,通向未知的远方。

柳青望着那条路,脸上的怨气慢慢褪成温柔。

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阿旺的脸——手穿过他的皮肤,像摸一团空气。"谢谢。"她抬头对王玉夕笑,这次的笑没了诡异,倒像村里嫁人的大姑娘,"我走了,就不吓唬人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开始变透明,像片被风吹散的云。

最后一缕光消失时,王玉夕听见她轻声说:"替我看看我娘...她要是还活着,告诉她,我不怪她。"

井底突然安静下来。

腐臭味散了,黑雾也没了,只剩头顶漏下的一束光,照着阿旺沾泥的脸。

王玉夕抱着他靠在井壁上,胳膊酸得抬不起来,额头上的血己经干了,结成褐色的痂。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牌,这次它凉丝丝的,像块浸了井水的玉。

"玉夕!"头顶传来老郎中的喊,"我们来啦!"

她抬头,看见几盏灯笼的光从井口照下来,像落进井里的星星。

有人放下绳子,有人喊着"抓住",阿旺被拉上去时,她听见小翠带着哭腔的抽噎。

等她自己被拉上井台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可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躲在纯阳村的小丫头了。

老井的井口还冒着淡淡的白汽,像刚烧开的水。

王玉夕望着那片汽,摸了摸发烫的眉心。

她知道,归墟塔里的声音没有骗她——真正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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