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老榆树梢时,王玉夕正蹲在灶屋帮奶奶剥蒜。
竹篾编成的蒜筐里,青白的蒜瓣堆成小山,可她的指尖总不自觉地着袖中阴阳盘——昨夜密道里的震动、金光照亮的虚影、还有那声被截断的"血契",像根细针梗在她心口。
"夕宝发什么呆呢?"王奶奶用围裙擦了擦手,往她兜里塞了颗灶糖,"今儿庙会,张公一大早就来敲钟,说是要给咱们村求个风调雨顺。"
灶糖的甜腻混着柴火香漫开,王玉夕却忽然皱起鼻子。
她想起昨夜村口那缕不属于人间的嘶吼,又想起密道石壁上剥落的符文——那些符文的纹路,和祠堂香炉上的雕花竟有几分相似。
"奶奶,我去庙会看看。"她把蒜筐往旁边推了推,起身时撞得木凳吱呀响。
村口的青石板路早被踩得发亮。
红绸扎的灯笼串从老榆树垂到土地庙门楣,卖糖葫芦的刘婶举着草把子招徕生意,糖壳子在日头下闪着琥珀光。
可刚走近庙门,王玉夕就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和祖坟供桌上残留的香灰味一模一样。
"哎呦!"
一声尖叫刺破喧闹。
穿蓝布衫的中年妇人瘫坐在地,怀里的香袋滚出好远,"那、那香炉里有眼睛!
红彤彤的,首勾勾盯着我!"
庙前围了一圈人。
土地爷的泥像端坐在神龛里,供桌上的香炉正飘着细烟。
可方才还虔诚上香的几个村民,此刻或揉着太阳穴喊头疼,或盯着香炉发抖。
王玉夕挤进去时,正看见张公弯腰去扶那妇人,他的手在发抖,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香灰。
"大家莫慌!"张公扯着嗓子喊,可声音发颤,"定是日头太毒,晒晕了。"他转身要关庙门,却被王玉夕拦住。
"张公,我帮您看看香灰。"她笑着递上从兜里摸出的枣子——这是奶奶今早蒸的,"我爷爷说,香灰的形状能看神明心意呢。"
张公的喉结动了动。
他接过枣子的手在抖,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泥,"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话没说完,王玉夕己经凑近香炉。
阴阳盘在袖中发烫。
她装作整理发辫,指尖轻轻碰了碰盘沿——盘面果然泛起微光,指针正对着香炉底部。
香灰堆里,几缕细烟竟拧成蛇信的形状,底下隐约有黑气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香灰里蠕动。
"啪!"
张公猛地拍了下供桌。
香灰簌簌落在王玉夕手背,他眼眶通红,"庙是神明住的地儿,容不得小娃子胡闹!"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王玉夕退开两步,看见张公脖颈上有道青紫色的抓痕,从衣领里蔓延到耳后——那痕迹的形状,像极了蛇鳞。
月上柳梢时,土地庙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王玉夕缩着身子溜进去,怀里揣着爷爷给的朱砂符,袖中阴阳盘压得手腕发沉。
神龛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
她摸出火折子点燃符纸,淡金色的火光里,香炉底部果然腾起一缕幽蓝的灵力——那是妖物残留的气息。
"小丫头胆子不小。"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玉夕抬头,正看见半透明的蛇影盘在房梁上,蛇信子吐着幽绿的火星,"你坏我吸香火,当我不敢吃了你?"
蛇影骤然窜下。
王玉夕本能地翻滚避开,后背撞在供桌角上,疼得倒抽冷气。
她瞥见窗户半开,神龛两侧的木窗却紧闭——这庙是坐北朝南的格局,穿堂风该从正门进,侧窗出。
"风!"她咬着牙爬起来,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侧窗。
木窗"哗啦"一声洞开,穿堂风卷着烛火扑向蛇影。
蛇妖被风掀得歪了身形,王玉夕趁机摸出五雷符,指尖掐诀念咒:"雷火炼形,邪祟退散!"
符纸"轰"地燃成赤焰,正劈在蛇妖七寸。
蛇影发出尖啸,半透明的躯体里渗出黑血,"你...你有阴阳盘!"它猛地窜向香炉,"等我吸够百日香火,定要剥了你的皮!"
"想走?"王玉夕抄起爷爷教的封魂咒,咬破指尖在地面画阵。
阴阳盘突然爆发出金光,照得整间庙亮如白昼——在金光里,蛇妖的真身显了形:足有两丈长的黑蟒,双眼赤红如血,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千年蛇妖残魂?"她倒抽口冷气。
封魂阵泛起红光。
蛇妖被烫得嘶嘶首叫,最终"噗"地钻进香炉,再没了动静。
阴阳盘在她掌心震动,盘面的八卦图突然多了道金线——"显灵体真身"几个小字浮现在盘心。
"搞定了?"
庙门被推开。
王老太爷举着马灯站在门口,银白的胡须被夜风吹得乱颤,"我就说,我孙女要是怕鬼,这世上就没胆大的娃了。"
王玉夕抹了把额角的汗,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张公蹲在庙门外的老槐树下。
他的背影佝偻着,双手抱头,可等王玉夕走近,却发现他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前方,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张公?"她轻声唤了句。
张公缓缓抬头。月光下,他的瞳孔竟缩成了竖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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