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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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疯子”

 

深夜的巷口,我又遇见了那个疯子。他穿着破洞的迷彩外套,怀里死死抱着个生了锈的铁盒,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月光落在他凌乱的头发上,泛着诡异的银白。

“你知道吗?”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盒子里装着星星,真正的星星。”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抓住手腕。他的手很凉,像是在冰窖里泡过。

“别怕,”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里面躺着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这是我在山顶捡的,每当月圆之夜,它们就会唱歌。”

我想挣脱,却听见他低声说:“十年前,我和女儿来过这里。

她指着天空说想要星星,我答应她一定摘给她……”他的声音哽咽了,“后来她生病走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终于在那个山顶找到了这些会发光的石头。”

我愣住了。疯子继续絮叨着,说他每天都要带着铁盒出门,怕星星寂寞,也怕女儿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的话语混乱却真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掏出来的。

临走时,他突然把铁盒塞给我:“你替我保管几天,星星信任你。”没等我拒绝,他就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日子,我鬼使神差地开始研究那些石头。地质学家朋友鉴定后震惊地告诉我,这是极其罕见的发光矿石,形成条件苛刻,价值连城。

再遇见疯子时,我把铁盒还给他。他抱着盒子,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我就知道,星星喜欢你。”

从那以后,我偶尔会在深夜去巷口,听疯子讲他和星星的故事。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疯子,但在我看来,他只是个不愿醒来的父亲,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对女儿的承诺。

有时我会想,到底什么是疯狂?是执着于不可能的事,还是在现实中失去了守护梦想的勇气?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装的不仅是发光的石头,更是一个父亲永不熄灭的爱与思念。

那天过后,我开始频繁在城市的角落遇见他。

有时他蹲在学校围墙外,看着操场上嬉笑的孩子,铁盒被得更亮了,倒映出他眼底晃动的影子;有时他坐在过街天桥上,对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哼唱童谣,跑调的歌声混着呼啸的风,飘向城市上空。

首到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我在便利店门口撞见浑身湿透的他。

铁盒被他紧紧护在怀里,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整个人却笑得癫狂:“找到了!我找到真正的星星了!”

他拽着我冲进雨幕,泥泞的小路在脚下蜿蜒,最终通向城郊一座废弃的天文台。

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他轻车熟路地爬上旋转楼梯。

顶楼的观测窗玻璃破碎,雨水灌进来在地面汇成小洼。

他小心翼翼打开铁盒,将矿石依次摆在窗台上,又从口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裙,正踮脚触碰望远镜的镜头。

“今天是她生日。”他声音沙哑,“她总说望远镜能摘星星。”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整个天台。神奇的是,那些矿石竟在闪电的照耀下爆发出耀眼光芒,光束与雨帘交织,在墙壁上投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疯子突然安静下来,缓缓跪在地上,对着满墙的“星光”喃喃自语:“看到了吗囡囡,爸爸把星星装进房间了……”他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光斑,指腹划过墙壁,留下道道水痕。

我站在阴影里,喉咙发紧。原来在他疯癫的世界里,这场跨越十年的寻找从未停歇。

那些被人嘲笑的偏执,不过是一个父亲笨拙却炽热的执念——他要把整个宇宙的星光,都捧到女儿面前。

雨渐渐小了,疯子抱着铁盒起身,转身时目光突然清明得可怕:“谢谢你陪我完成最后一件事。”不等我反应,他将照片塞进我手心,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

第二天,巷口再也没出现过那个抱着铁盒的身影。

有人说看见他坐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也有人说在山顶发现了空荡荡的铁盒。而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暴雨夜,在废弃天文台里,一个“疯子”用破碎的灵魂,拼凑出最完整的温柔。

三个月后的清晨,我收到一封没有寄件人的包裹。拆开泛黄的牛皮纸,里面是本边角磨损的笔记本,纸张间夹着干枯的蒲公英。

翻开第一页,歪斜的字迹让我呼吸一滞——是疯子的笔迹。

“如果看到这本日记,说明我己经去陪囡囡了。别为我难过,那些星星早就教会我怎么飞翔。”字里行间晕开深色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浸泡过。

日记里密密麻麻记载着他寻找“星星”的十年:在雪山迷路时靠着矿石的微光取暖,被路人当作疯子驱赶时躲在桥洞写思念,甚至偷偷溜进天文馆临摹星图。

其中一页画满稚嫩的简笔画,歪歪扭扭写着“等囡囡病好了,带她去看银河”。

最后一页夹着张皱巴巴的报纸剪报,是十年前的社会新闻:“八岁女童患重病,父亲辞去工作寻医问药”。

报道下方用红笔圈出一行小字:“医生说她走得很安详,手里攥着爸爸送的玻璃星星”。

我握着日记冲回那条巷子,却发现所有的记忆痕迹都在消失。

卖烤红薯的大爷说这里从未有过抱着铁盒的人,杂货店老板娘摇头否认见过这样的疯子。

唯有巷尾的梧桐树下,不知谁用粉笔画了歪歪扭扭的星空,最亮的那颗星星旁,写着小小的“囡囡”。

深夜,我带着矿石和日记登上那座山顶。当月光铺满整片旷野,矿石再次泛起幽蓝的光。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疯子牵着穿白裙的小女孩,在星光中向我挥手。山风掠过耳畔,似有童谣声若隐若现,而那些承载着思念的矿石,正将光芒洒向无垠的夜空,最终化作银河里最温柔的星子。

后来我多次跟张大哥提起他的故事,张大哥总是对我笑一下就不说任何的话。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张大哥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张大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其实,我认识那个疯子。在很多年前我见过他,他是个很正常、很开朗的人。后来他女儿生病,他整个人就变了。看着他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笑笑是他女儿的小名,他女儿生病的时候,笑笑总是很安静,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让爸爸担心。后来笑笑走了,他就彻底疯了。我每次听你讲起他的事,就想起以前的他,还有可爱的笑笑,心里五味杂陈。也许他去陪笑笑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说完,张大哥望向远方,眼中满是感慨和悲伤。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对那个疯子又多了几分敬意和怜惜。

“所以啊!你作为一名记录者最重要的就是有情感,你以前做的公平与否并不是强硬的冰冷的规则,而是那颗跳动有力量有感情的心。”……

我望着庭中那棵渐渐老去的石榴树一首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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