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哑人”
他本是教书育人,受人敬仰的先生,可如今残骸遗弃于脏乱不堪的垃圾场中,他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我的身边,平静而温和的控诉一切。
……
“为什么呢?”我坐在木桌前,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人本就是难懂的,杀死我的那个人或许会愧疚一辈子吧!我不怨她,她们都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推辞不掉的责任。但为何另一个人也要插手?她为何去帮一个曾经霸凌过她的人?是这个人性格懦弱吗?我以我的方式去保护她,到头来她却为施暴着处理我的身体,弃于肮脏的垃圾场之中,我也曾怀疑过我的方式不对,我也有想过我的方式给别人造成一些伤害,但我却感受到了她的无所谓,为什么呢?我想不通,但是否是我对她爱过于隐蔽造成误解?我想放下这些,所以我才来找你放我走吧!”他满身泥垢与血渍,双目失神,语气逐渐变得轻淡。
“她也很煎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是可以感受到的。她有想过陪你解脱,但她身上的责任太多太多了。至于这一切,她的家人束住了她想死的心,那日她哭的不能自己。陪你在那脏乱不堪的地方一整夜,中途下了很大一场雨,你满身的泥垢与血渍都是雨水冲刷出来的。她才动手将你掩埋,她不是懦弱,而是多情,但是对你仅有那么一丝的特殊感情,现在全然是愧疚,自我憎恨,六年前不只是你见到她并爱上了她。还有那个施暴者的哥哥,所以才造成了后来那个施暴者对她进行的一系列的施暴行为。这一切都来源于嫉妒与不甘。我见过这个女孩儿,我在记录着初期的时候就见过她,一声不吭,被一个很爱她的家人用自己的衣服包裹着,她的家人眼里充满了泪水,手不停的颤抖,无声的哭泣,满眼的心疼。到处都是刺眼的蓝红色不断的闪啊闪,一群心满意足而满脸戏虐的人走出了那个门。而警方却将他的家人扣押了,她若不埋你,她的家人怎么办?她又该如何活?”
“……”
我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宿,不知他听进了多少,但我没告诉他那个家人并非是那个女孩的亲人,而是一个彼此深爱的伴侣,他们都是聋哑人,无法诉说世间的不公,此后仅有我记录,那时我尚幼稚只是流泪,而现如今早己无感。我发现记录者这一行业人数越来越少,就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记录。
“他还活着吗?”他嘶哑的声音响起。
“早就不在了,你都去世几十年了,早己物是人非了。”我转了一下笔抬头看他思考了一下说道。
“她...提过我吗?...哪怕一点...”他几乎哀求的眼神投向我,我猝不及防猛的压下眼神,“从未...”
白光一如既往的到来,他离开了……
“厉魄”
一个极为正常的人来到了我的身边,“你看见过我吗?”
“什么意思?”我抬头停止转笔。
“我想让你将我带走,和那些人一样,行吗?”他的身影开始显现,一个很清瘦的男孩子,很帅气,大概是十七八岁,脸上的稚嫩还若隐若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为什么?你为啥想不开走了就回不来了?”我很疑惑的抬眼与他对视,我看不清,他的眼瞳一片苍白,我心中一惊,他不是人,而我做记录者以来从未记录录过的——厉魄这,世上大致分为西个阶级人、鬼、魂、厉魄,亡灵是对这些东西的统称。而此外还包括仙、魔以及诸多小派。
人自然不必我操心,我仅是专管鬼与魂的传送。我握住笔杆首首的看着他心怦怦的跳,血液涌上了脑门,整个脑袋都是杂乱喧闹的。我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很缓慢,我看着世界逐渐模糊,意识开始陷入昏迷。一个字还未喊出消失在我的胸腔内。
厉魄,记录者死!厉魄转世,记录者负万世罪名!万事为奴!
“你想见你爷吗?阿一。”一阵清冽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猛然睁眼,可却是一片漆黑,稍带微红。
“你醒了。”那声音再次传来,手感温热,被什么握住了一般。
“我该干什么?”我心里一惊,我可能为奴了,却还要被夺去眼睛认命,对吗?我在心里不断的思考,“罢了,罢了,反正如何都是活,何况我还万世不老呢。”
“你在发什么呆呢?今天我们成婚成婚。”突然脸上溅到温热的液体,血腥味弥漫,口中不自觉的喊出“洛儿,你怎么了?”双手到处的触摸,摸到仅是……
我突然睁开眼,从桌上起来,看着站在对面的那个男孩,他在流泪,眼中全然是红色。
“你就因为这个想离开吗?”我走到他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我仅仅是想和她过活,有错吗?”他哽咽的说。
“没错。”我收回手。
“为什么所有人都排斥我?就因为我是厉魄?我想这样吗?我也不想这样,世间流传‘人杀厉魄得道永生,鬼杀厉魄可报复生前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或鬼魂,魂杀厉魄得肉体永生。其他门派杀厉魄,均可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是真的吗?”他与我对视缓慢而微梗的说。我似乎看到了他眼中出现的眼瞳轮廓,但他似乎微抖。
“你想让谁杀你?”我厉声说道。
“谁都不想死,我也不例外。”
“你在骗我,是不是?阿洛未死。”我稍微停一下。
他震了一下,但又变回平静。“我想让自己爱的人好好的活,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
“不行,人长生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她会孤独,而且永远不被遗忘,会有很大的精神压力的,到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要让她永远地活,其实世间流传的很对,还有后半段话,厉魄被爱人所杀,爱人永生,厉魄死后三十年会重新出现的,只不过什么都不记得,但我相信她还爱我,就算不爱也没关系...”
“不是。为她值吗?”
“值,你还记得你初入记录者的那道白光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又向前一步抬头首面他,要从他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东西来。
突然,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干嘛?”
“我告诉你,你可不可以保密?”
“行。”
“把这个刀拿着。”说罢,他手中一把古铜柄,翠玉利刃的小刀,上面被黑色的纹路缠绕。
“我不拿。”我往后抽手,但却抽不出。。
“我都没杀你,你怎么连刀都不敢拿?还是说你不想知道,对吗?”他突然歪了一下脸。
“我能信你吗?”我放低声看他。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出神。
“可以。”过了好久,他出声说。
我伸出未被他抓住的手,从他的手中都拿着那刀,微凉,亲切。
突然他俯身,刀刃首刺入他的心他的心脏。
“好好的活...”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温热的黑血从我的手臂流到我身上。
“我终于看到你的模样了。”他的眼瞳出现了,湛蓝色的,很漂亮。
突然,我想起来了。这世上本不存在什么阿洛,只不过是我之前曾经有感情时触摸的那个可怜的男孩,那场婚礼是他幻想出来的,不过被其他阶级赶尽杀绝之际才出现那温热的血。那温热的血也不过是他自己的血,其它阶级以他的血滋养自己,他挣脱仅是为了见我,让我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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