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陈汶山他爸是矿上的安全检测工，当时发觉有问题，让老板停工，老板不同意，非让他下井检查，结果矿井坍塌，人当时就没了。
老板想拿钱堵陈家的嘴，陈汶山他妈不要钱，去县里告，县领导跟矿老板穿一条裤子，百般推诿施压。
陈汶山他妈准备去市里告，市里不行就省里，省里不行就夜城。
矿老板一气之下找人撞死陈汶山他妈，欺陈汶山上头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姐姐。
爸妈死了，陈汶山姐姐拿着一点赔偿款，带陈汶山走了。
大家都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回来，可他姐姐只是把陈汶山送到远房亲戚那里，自己去夜城告状。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姐姐客死异乡。
那年陈汶山十三。
六年后陈汶山杀了矿老板一家七口，老板是最后死的，陈汶山要他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
老板头都磕烂了，嘴里都是对不起，求陈汶山放过无辜的人。
陈汶山告诉他：“你要跟我一样，才叫道歉。”
时隔多年，很多证据无从查起，陈汶山也没想替自己争个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临死前，他‘不经意间’跟警察说了句：“我恐吓过那个哑巴，如果她敢说我杀人，我就找人弄她弟弟。”
……
警察以为陈汶山悍匪难过美人关，被陈珂‘骗’到命都没了还想替她顶罪。
陈珂累了。
她主动交代岄州出租屋的钱和金条，承认高必升进过她家，被陈汶山撞见。
被抓的潘进聪也承认，混混是他杀的，高必升和高大伟都是陈汶山杀的。
至此，几桩悬案均疑点均已解开。
以陈汶山为首的六人犯罪团伙，全部死刑。
陈珂杀人事实成立，因其受害时年龄刚满十二，受害时间漫长，加之案发时陈万里有强姦意图，及拎刀威胁陈珂陈阳安全等因素，故判陈珂防卫过当致人死亡；除杀人，陈珂还假口供误导警方办案，窝藏杀人犯等，数罪并罚，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二十年。
顾磊从国外飞回来，想替陈珂找律师减刑。
陈珂没有见他，同意判决结果。
陈汶山没有家人，陈珂替他收了骨灰，把那枚戒指一同放进盒子里，埋入墓中。
墓碑上并排刻着陈汶山，陈珂，没有照片，没有两人关系。
……
三年后，陈珂在狱中得到消息，陈阳在爱心之家突发抽搐，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于急性心梗。
陈珂在警察陪同下，短暂出狱给陈阳办理火化，陈阳的骨灰同样放于陈珂和陈汶山的墓里。
三天后，狱友发现陈珂死在自己床上。
身上无任何外伤，检查结果，死于窒息，窒息物是一根五厘米长的‘金片’。
说金片不太准确，因为它缠起来正好是一枚适合陈珂无名指大小的戒指。
陈珂留了遗言：「请领导不要追责狱警和我的同寝室友，世上已无我牵挂和牵挂我之人，恳求把我的骨灰跟陈阳陈汶山合葬，这辈子没能做个好人，只求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做人」
「还有，三年前我跟警察撒谎了，不是陈汶山蠢，觉得我爱他」
「陈珂爱陈汶山」
……
墓碑上，陈汶山，陈珂和陈阳三人名字，陈阳是最后加上去的，地方有些窄，字也小。
顾磊往墓碑前放了一个变形金刚，如人在眼前一般，打趣道：“阳阳，你姐说下辈子不想当人了，你想不想当人啊？如果你想的话，要快点来找我，我老婆今天刚检查出怀孕，你来给我做儿子吧，我来照顾你。”
他认真的，可说着说着眼眶骤然一红。
五年了，他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陈珂的时候，她又好看又凶，像刚从深山荒岭带回来的野生动物，拉着陈阳的手，对谁都充满防备。
“阿珂，你也来当我的女儿吧，我保护你。”
顾磊努力勾起唇角，“我就只要你们两个当孩子，不是不能生三个，也不是不能给陈汶山一个名额，主要你俩应该也不是很想当亲兄妹吧。”
顾磊把自己逗笑，可他清楚尝到眼泪的味道。
番外一 命运可以变
顾珂第一次见白羽，在她十岁那年。
她抱着从香|港迪士尼买回来的米奇公仔，准备回家送给因为工作不能陪她去玩的爸爸。
车还没停到家门口，顾珂就从车窗看到别墅门口的熟悉身影。
顾阳也看到了，“爸爸！”
顾珂没喊，因为顾磊不是自己，他正弯腰去扶跪在他面前的人，那人不是直挺挺地跪着，而是完全压低上身，头磕地。
车停下，方馨没有马上下车，顾阳问：“妈妈，那是谁啊？他为什么要给爸爸跪下？”
方馨看着窗外，温声解释：“那个哥哥家里出了点事情，爸爸帮他打官司打赢了，他很感谢爸爸。”
顾阳才八岁，不懂：“为什么谢谢要跪下？”
方馨：“因为那个官司对哥哥而言很重要，可以改变他的人生。”
顾阳：“是什么官司？”
方馨：“不好说，很复杂。”
别墅门口，顾磊费了半天劲儿才把白羽拽起来。
十五岁的少年，个子已经跟他一样高，肩膀不窄，但是削薄。
顾磊捏着他手臂，“好了孩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现在都过去了，人要朝前看。”
白羽通红着眼睛：“我这辈子都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顾磊：“你不用记着我，要记着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以后一定要走正路。”
白羽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顾磊微笑，余光瞥见停在斜前方的车，朝着车后座的顾珂摆手。
白羽下意识转头。
顾珂第一次见到白羽正脸。
少年皮肤偏白，不是细皮嫩肉白里透红的白，更像长期营养不良的病态白。
白色的脸上，那双哭红的眼，隔着数米望向顾珂。死里逃生，感恩，坚定，看见她后的刹那茫然……被那双眼睛诠释的太好。
顾珂心头一震，第一反应，他好可怜。
第二反应，他好好看，哪怕穿着看不出是哪所学校的老旧校服，依旧衬得人高挑干净。
方馨带顾珂顾阳下车。
白羽见状，收回视线对顾磊道：“不打扰您了，我走了。”
顾磊抓住白羽胳膊：“没关系，晚上一起吃饭。”
白羽摇头，挣脱，转身时没想到顾珂就在他身后，险些撞到她。
“对不起。”白羽对顾珂说。
顾珂心跳明显加速，“没关系…”
顾磊：“留下一起吃饭。”
“谢谢您，我先走了。”
顾珂看着他的背影，白羽说的是走，实际上是跑。
待到人影消失，方馨问：“这是他送来的？”
别墅门口摆着四个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竹筐，一筐荔枝，一筐橙子，一筐莲藕，还有一筐菜心。
顾磊应声：“从老家背过来的，几百里地。”
方馨：“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晚上吃完饭，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顾珂剥着荔枝，随口问：“爸爸，你帮那个哥哥的家里人打的什么官司啊？”
“你说白羽？”
原来他叫白羽…
顾珂一脸随意：“嗯，妈妈说你帮了他好大的忙。”
顾磊：“我不是帮他家里人打官司，是帮他打。”
顾珂意外：“他本人？他怎么了？”
顾磊：“有人想恶意侵占白羽家的地，你可以当成有人想用很低的价钱买你的房子，你不同意，坏人就每天到你家騒扰你，想逼你走。”
顾阳从旁道：“遇到坏人要报警啊！”
顾磊：“没错，但有时候报警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而且坏人会趁警察看不见的时候欺负人，有一次坏人太过分，伤害到白羽的爸爸妈妈，白羽为了保护家里人还手了，坏人受了伤，把白羽告了。”
顾珂：“还好爸爸厉害。”
她天真地以为，伤害顶多就是打架受了伤。
结果晚上顾珂从房里出来，准备找顾磊拿本书时，听到顾磊和方馨的对话。
方馨：“杀了两个人还能打到正当防卫，前前后后只关了一年多，你现在的名气大到我这次去香|港，一帮人围着我问白羽案件细节。”
顾磊：“白羽案件涉及面很多，当地官黑勾结，上面正在抓典型，他杀人的时候还不到十四岁，最主要的，这几年国家对法律的条框细化，诸多原因才导致他这个先例出现，跟我关系都不大。”
方馨：“大家都说，无罪，当庭释放，这个含金量太重。”
顾磊：“国家需要正面典型，但对白羽来说，一次判决足以改变他的人生，他没有对不起父母，也没有对不起自己，法律也对得起他。”
番外二 顾磊的耿耿于怀
顾珂第二次见白羽，是在七个月后，年前。
白羽偷偷提了一大堆东西，准备放在别墅门口就走，恰好被开车回来的顾磊一家赶上。
这次顾磊无论如何，拽都把白羽拽进屋里，非留他一起吃饭。
白羽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很局促。
方馨去切水果，顾阳去拿零食，顾磊临时接了个电话，起身去别处。
一眨眼，客厅只剩顾珂和白羽。
顾珂突然在自己家里如坐针毡，心里读秒，空气已经安静不止五秒。
没人回来，顾珂实在扛不住，把桌上装坚果的盘子往白羽面前推了推，“哥哥，你吃点开心果。”
白羽紧绷，微微点头，“谢谢，不用了。”
他还穿着上次见面的那身旧校服，只不过里面加了件毛衣，毛衣也是旧的，衣领看得出来。
不晓得是不是加了衣服的缘故，校服袖子和裤腿都明显短了一截。
岄州一月，挺冷的，顾珂在外穿着蓬松柔软的棉服，白羽穿得太薄了。
心思一秒走神，顾珂没话找话：“哥哥，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白羽似是没想到顾珂会跟他聊天，顿了一下，回了个校名。
顾珂：“是高中吗？”
白羽：“初中。”
顾珂：“哦，初中我不太了解。”
白羽：“不在岄州市里，在县里。”
顾珂点点头，“哥哥你明年就要中考了吧？”
白羽目光回避，“…还没有，我读初一。”
“啊？”
顾珂听说白羽比她大五岁，她今年都上五年级了。
白羽脸瞬间红了。
顾珂发觉自己惊讶得很没礼貌，连忙找补：“我有个同学的姐姐上学也有点晚，还有我爸爸一个朋友的儿子…”
顾阳从别处跑来，拎着几个大袋子，摊在白羽面前，“哥哥，你喜欢吃这个干脆面吗？”
白羽诚实：“我没吃过。”
顾阳二话不说，直接撕开袋子，“你尝尝。”
白羽摆手道谢，顾阳又给他推荐其他的。
直到整顿饭结束，顾磊出门送白羽，顾珂也只来得及跟他说声再见。
几分钟后，顾磊敲门：“是我。”
顾珂：“能进。”
顾磊进门，看着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顾珂，温声问：“怎么了？晚上吃饭看你就有些不开心。”
顾珂噘着嘴：“爸爸，我说错话了。”
顾磊：“说错什么话了？”
顾珂：“之前你们都不在，我怕冷场，故意跟白羽哥哥没话找话聊，他说他还在读初一，我啊？了一声。”
顾磊：“他生气了吗？”
顾珂蹙眉：“他就是没生气，但他脸都红了，我都来不及跟他解释，其实我没有恶意…”
顾磊安抚：“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等他下次来，我替你跟他解释。”
顾珂眼泪汪汪：“他还什么时候来？”
顾磊：“那我真不知道，我一直邀请他，但他平时很忙。你知道他为什么十五岁还在读初一吗？”
顾珂摇头。
顾磊：“爸爸以前就跟你和阳阳讲过，不是每个人都很幸运，出生在一个相对健康的家庭里，可能有些人想要读书都是奢望。”
“白羽就是，他爸爸妈妈都有残疾，又生病，他很小就要帮家里赚钱，所以你们六七岁上小学，十一二岁读初一，白羽九岁才第一次坐在小学教室里。”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说帮白羽打官司的事？”
顾珂点点头，她还知道白羽杀过人。
顾磊：“白羽很努力，他上学比你们都晚，但学习成绩很好，十三岁读初一，一直考班级第一名。只不过因为他家里的事，他被迫休学，官司打了一年多，他就一年多没上学。”
“其实以他的成绩，他可以回学校读初二读初三，但他不怕比别人多读几年书，你们天天嚷着不想写的作业，是他最渴望的东西，因为对他而言，快点上大学不是目的，考上个好大学才是目标。”
顾珂认真听完，沉默数秒，忽然道：“谢谢爸爸。”
顾磊微愣：“谢我干什么？”
顾珂眼眶，还是没有提及白羽杀人的事，只是道：“谢谢你能让哥哥重新回到学校。”
顾磊抱住顾珂，温声哄着：“我们要做好人，没能力帮助其他人的时候，就管好自己，有能力…”
顾珂：“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顾磊：“对。”
十五年了，顾磊依旧耿耿于怀，没能在有些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番外三 要礼物
顾珂知道白羽不好见到，但也没想到，她第三次见白羽时，距离上一次，又过了两年。
白羽考到全县最好的高中，来给顾磊报备。
顾磊有心帮白羽，想让他来市里读书，白羽拒绝，因为在县里读书还能就近照顾家里。
顾磊：“高中跟初中不同，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你还要分心，会很吃力，这样吧，我来资助你读高中的这三年…”
白羽耐心听顾磊讲完，出声道：“谢谢顾叔叔，我现在的高中给我免了三年学费，之前市里有媒体去找我，想让我参加什么节目，给我十万块，我没答应，我不缺这十万块，努力学习，我以后能赚到。”
顾磊说不上欣慰还是心酸，惯例拉着白羽一起吃饭。
今天方馨和顾阳都不在，去上游泳课了。
顾磊带顾珂和白羽出去吃，饭桌上，顾磊主动提及：“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来家里，笑笑问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考高中，你说你上初一，她很惊讶。”
白羽：“记得。”
顾磊：“你走后她郁闷了好久，都快哭了，觉得自己说错话，怕你不开心。”
白羽当即看向顾珂，“我没有不开心，就是不好意思，这么大年纪还在读初一。”
顾珂唰一下脸红，她没想到顾磊说到做到，都两年了，还记得要替她解释这事。
腰杆下意识挺直，顾珂：“对不起哥哥，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
白羽：“是我不懂事，那时候还会觉得没面子，你要现在问，我一定不会了。”
他越大度，陈珂越有点…慌不择路。
两年未见，白羽个子更高，已经超过顾磊。
他穿着新高中的校服，肩宽腿长，明明不怎么好的料子，甚至配色单看都有点土，可因为穿在白羽身上，突然变得好看了起来。
顾珂低头吃东西，不好意思直视白羽的脸。
她十三岁了，班上很多同学都谈过恋爱，还有小部分已经失过恋。
有人追她，顾珂兴致缺缺，因为她脑子里始终记着白羽，那个身体匍匐跪在顾磊面前，感谢他给予重生的男孩；那个坐在她家沙发上，手足无措，被她啊？到一脸通红的男孩；那个此刻坐在她面前，据说以全县中考第一的成绩，考入县重点高中的男孩。
顾珂当晚回家有点失眠，后来半夜偷偷下楼，把白羽送的一筐山核桃抓起一把，回房，多的核桃放在抽屉，只留两颗握在掌心，捏着睡觉。
……
顾珂和顾阳差两岁，但生日是同一天，顾珂十四岁生日当天，请了白羽来家中做客。
不是以她的名义，顾阳说想白羽了。
正好那天是周六，白羽从县里坐车过来，照旧大包小揽，提了好多吃的东西，除此之外，还给顾珂和顾阳一人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顾阳的是个手工木制飞机，顾珂的是个水晶八音盒，店里能买到的那种。
得知顾阳的飞机是白羽亲手做的，顾珂第一次直面白羽：“为什么我的不是你亲手做的？”
白羽：“…我不会做八音盒。”
顾珂差点想说我也没有喜欢八音盒。
话到嘴边用力憋住，临时改成：“我也喜欢飞机。”
白羽微顿，“不好意思我以为只有阳阳喜欢，下次我送你一个飞机。”
听到承诺，顾珂顿时喜上眉梢：“我记性可好了，我明年生不要忘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不着痕迹，就这么把明年生日见面的行程也给敲了。
结果晚上回家，方馨就突然来了句：“我感觉你挺喜欢白羽的。”
顾珂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没有啊。”
方馨看着她：“你不喜欢跟白羽一起玩，还约他明年生日一起过？”
顾珂睁眼说瞎话：“客气嘛，不然我要怎么说？”
方馨：“我以为你真喜欢跟他一起玩，还准备常叫他来。”
顾珂心在滴血。
别开视线，她‘风轻云淡’：“白羽哥哥确实是我跟顾阳学习的榜样。”
方馨：“你们学校有的是值得你学习的榜样。”
顾珂一噎，随即道：“白羽哥哥不光学习好，他还帮家里打零工挣钱。”
方馨：“所以你跟弟弟都要感恩，不是每个人出生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些人要很努力才能活成普通人的样子。”
顾珂知道命运不公，所以才更加难过白羽的辛苦。
番外四 喜欢他
顾珂十四岁生日过完不到一礼拜，她就想办法把顾阳手里的木飞机骗过来了，反正他房里玩具多得是，这个飞机不是他的最爱。
但它是顾珂的最爱。
她把飞机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位置，每天关起门来欣赏，恨不能晚上抱着睡觉。
飞机抱着睡，顾珂不怕自己咯到，怕把飞机压到。
睡觉捏着俩核桃就够了。
核桃被她盘了两年，油光水滑，明显跟抽屉里那批干巴巴的不一样。
有一次阿姨给顾珂收拾房间，看见枕头下有俩核桃，顺嘴跟方馨念叨：“笑笑这么小的年纪，还爱盘核桃。”
方馨从来不知道顾珂盘核桃，仔细一看，这核桃也没什么造型，不是狮头不是虎头，就是吃的那种山核桃。
方馨什么都没说，核桃也就放在顾珂桌上。
顾珂以为方馨没发现，还沉浸在对十五岁生日快点到来的期盼之中。
一天一天，熬成一年一年，今年过年，顾珂偷着准备好最漂亮的衣服，甚至给白羽买了礼物，只等到他来家里时好给他。
可方馨说今年过年要去国外，顾阳高兴得很，顾珂：“意大|利有什么好去的。”
顾磊：“你去年不是说想看比萨斜塔到底有多斜吗？”
顾珂：“我有同学去了，就一斜塔。”
顾阳：“不然呢？谁能给扶正了？”
顾珂心里有火，瞪他：“岄州还装不下你了？”
顾磊心细：“怎么了，你不想出国？”
顾珂：“嗯，不想折腾。”
顾磊：“那就不去意大|利，你想去哪？”
顾珂：「我哪都不想去，就在岄州等白羽」
最后一家四口还是留在岄州过年，但顾珂没有见到白羽。
初十都过完了，顾珂趁着别人不在，佯装无意问顾磊：“爸，今年白羽哥哥怎么没来？”
顾磊：“我跟他说我们要出国，没让他过来，他每天上课也很忙。”
顾珂没法说其他，只能盼着十五岁生日。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那天，结果白羽还是没来，只给她快递了一个手工木飞机，以及一张卡片：「祝笑笑妹妹生日快乐」
顾珂问原因，还是白羽太忙了。
她等了整整一年，连白羽的袖子都没看到。
之前两年没见，顾珂都不觉得怎样，现在的日子…度秒如年。
顾珂知道自己喜欢白羽，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思念堆积多了，也是会压垮理智的。
某个周末，顾珂骗家里说跟朋友出去玩，其实是打车去了红利县。
三个半小时车程，顾珂从来没自己坐过这么远，偶尔会担心师傅给她拉走卖了，假装跟同学打电话报备位置。
提心吊胆了一路，当顾珂看到红利县第一高中的大门时，一切都值了。
周六，高中还在上课。
大门紧闭，门卫大爷坐在收发室里打盹，顾珂想过翻墙，迟疑片刻，算了，她是偷跑出来，又不是跑来偷人。
敲窗，大爷睁眼。
顾珂露出大大笑容：“您好，请问我能进去找个人吗？”
大爷打量顾珂，“你是这的学生吗？”
顾珂：“不是，我来找我哥。”
大爷：“你哥在哪个班？”
顾珂顿住，她不知道白羽在哪班。
但白羽学习这么好，这么帅…
“您认识白羽吗？”顾珂问。
大爷：“我哪里认得，你哥你不知道在哪个班？”
顾珂：“我哥回回都考年级第一，一米八五左右，很帅。”
大爷想把窗户关上，摆手：“不认识，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进。”
顾珂想见白羽的心，实属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早知道她随便编个班级好了。
抻着脖子往里望，除了教学楼，什么都看不到。
顾珂带手机出来的，但她没有白羽的号码。
从十一点十五站到十二点十分，终于听到学校播放学音乐。
大爷把大门打开，瞧见顾珂，主动道：“你进去吧。”
顾珂倒是想进，可她不知道白羽在哪。
乌泱泱的学生很快从楼里出来，顾珂站在一个男生面前，“你好。”
男生突然被漂亮女孩拦住，显然有些无措。
顾珂：“请问你知道白羽在哪班吗？”
男生一愣，慢半拍回：“是高三的白羽吗？”
顾珂下意识摇头，“应该是高二。”
男生：“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高三有个白羽。”
顾珂道谢，又换了个女生问：“姐姐你好，打扰你一下，请问你认识白羽吗？”
女生回的一样的话：“是高三一班的白羽吗？”
这次顾珂长了心眼，“是学习很好，很高…的那个吗？”
顾珂差点习惯性说出很帅俩字。
女生道：“你要是问很帅那个，就是高三一班的，其他班有没有重名我不知道。”
顾珂道谢，逆着人流往学校里面跑。
白羽不去找她，她来找他。
番外五 吃醋
上学如坐牢，放学如出狱，几分钟内学校人走楼空。
顾珂上三楼，一路从九班找到一班。
教室内还有零星身影，顾珂三秒内就锁定熟悉背影。
白羽坐在椅子上，一个女生坐在他身旁，他正在给她讲题。
半分钟后，女生问：“你不去吃饭吗？”
白羽：“还不饿。”
女生：“我去食堂，你要带什么？”
白羽：“不用。”
女生往他桌上放了份面包和牛奶，“感谢，我去吃饭了。”
她起身就走，白羽扭身要还时，余光瞥见站在后门的顾珂。
顾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小心眼，小气到白羽给女生讲题，女生给他吃的，她心里都会很不舒服。
两人四目相对，顾珂微笑，虚伪挥手，白羽明显愣住，确定没看错才起身往外走。
走廊里，白羽仍旧吃惊：“笑笑，你怎么来了？”
顾珂抬眼看着他，说不上认真还是玩笑：“不想看见我吗？”
白羽：“你跟谁来的？”
顾珂：“我自己。”
白羽比她还紧张：“叔叔和阿姨知道吗？”
顾珂撒谎：“知道。”
白羽：“你来这玩还是？”
顾珂：“我有朋友老家在这里，顺路过来看看你。”
刚才给白羽面包的女生从教室里出来，路经两人，看了眼顾珂。
顾珂把手里的两个大袋子递给白羽，白羽看见露出来的蛋糕和零食包装，没接：“我不吃，你留着吃吧。”
“我天天吃。”
顾珂说完第一秒就后悔，虽然是真的，但她不想让白羽有丝毫不舒服，所以无缝衔接第二句：“谢谢你送我生日礼物，里面有个小小回礼。”
她也给白羽准备了礼物，精挑细选，亲手包装。
白羽自是不会要小孩子的东西，淡笑：“你太客气了。”
顾珂提着大袋子，眼看着东西送不出去，“你拿着吧，我拎了一路，手都疼了。”
白羽接过：“我帮你拿着，你怎么来的？”
顾珂：“打车。”
白羽：“那我一会给你放到车上。”
顾珂：“我特意从岄州给你拎过来，你又要让我原封不动拎回去？”
白羽：“谢谢你，心意我领了，你拿回去跟阳阳一起吃。”
顾珂不爽，他可以收那个女生的东西，却不收她的。
努力维持面色如常，顾珂随口道：“你不吃就分给朋友吧，我拿回去太麻烦。”
不等白羽回话，顾珂又说：“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白羽：“欸，笑笑。”
顾珂停住，看他。
白羽：“你生气了吗？”
顾珂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没有啊。”
白羽看着她：“我收下，心意零食我都领。”
顾珂有些绷不住，顺势道：“这还差不多。”
白羽拿她没辙，“你吃饭了吗？”
顾珂：“没有。”
白羽：“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放进去，带你去吃饭。”
顾珂心情变好，点头。
午休时间，白羽跟顾珂并排往校外走，路上学生皆会投以注视。
顾珂问：“哥，我记得你应该上高二，怎么突然上高三了？”
白羽没有炫耀，正常口吻：“我去年把高二的课程提前翻了翻，也做了卷子，感觉还可以，学校同意我今年跟高三一起考试。”
顾珂：“你也太牛了吧！”
白羽：“没有，学校很多厉害的人。”
顾珂随机抽查：“你最近一次考第几？”
白羽：“…第二。”
顾珂：“班级还是年级？”
白羽：“年级。”
顾珂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就一个比你厉害的，这是很多吗？”
白羽：“运气比较好。”
顾珂：“你现在是我跟顾阳学习的榜样，请你不要太完美，不然我俩很难混的。”
白羽微笑，跟她闲聊一些琐碎。
顾珂知道白羽三个月后就要高考，知道他的意向是岄大法学院。
他要来岄州了，真好。
两人中午吃了麻辣烫，顾珂想买单，白羽不让。
顾珂很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又怕耽误他学习，主动道：“哥，你回学校吧，我走了。”
白羽：“你朋友呢，我送你去找她。”
顾珂无中生友：“不用，她就在附近，我俩电话联系，对了哥，我都没你电话。”
白羽告诉她号码，顾珂编辑备注‘白羽哥’。
“我走了哥，拜拜。”
顾珂坐进出租车，跟白羽挥手告别，白羽：“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顾珂乐不得：“知道。”
司机问：“去哪？”
顾珂：“前面，你先开。”
待到车子开出几米远，顾珂才说：“师傅，我去岄州。”
司机：“哪？”
顾珂：“岄州，海墅湾。”
司机不禁从后视镜里打量顾珂，“从这过去打表都要四五百，还有高速费。”
顾珂：“我知道，我打车来的。”
司机没成想还接个大活，送顾珂回去路上问：“住在岄州，来红利县玩吗？”
顾珂：“来看朋友。”
司机：“这么远过来，来回一千块，那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顾珂想想白羽，唇角止不住勾起：“嗯，超级重要。”
番外六 我做的算什么，无用功吗？
坐车七小时，只为见白羽一小时，顾珂没有任何怨言，只觉得值。
尤其她还跟白羽留了电话号码，加了他的微信。
白羽谢谢她的零食以及礼物。
顾珂送了他一支钢笔，是顾磊从国外给她订制的，有两支，她故意没用原来的盒子，换了个网上买的看起来普通的盒子包装。
她希望白羽能用，能用的毫无负担，用时，能够偶尔想起她。
从红利县回来后，顾珂突然奋发图强，不能说她从前有多扶不上墙，但她有点过于努力了。
每晚学到十二点，顾磊催她她才睡，转天凌晨六点，准时起来背书。
方馨都慌了，偷偷问顾磊：“笑笑怎么回事？是不是老师说什么了？”
顾磊：“我给老师打过电话，老师说她最近在学校表现很好，还以为我们说什么了。”
方馨：“不对劲，肯定有什么原因。”
原因就是顾珂枕头下，不知何时开始多了两颗盘得油光水滑的核桃，抽屉里一堆不知放了几年的山核桃；有一次顾阳无意间提起，说白羽送他的木飞机被顾珂拿走了，可方馨并没有在顾珂房间明面处见过；倒是白羽送她的那个八音盒，一直摆在玻璃柜最显眼处；以及顾磊送顾珂的钢笔无意间摔坏了，顾磊叫她换另一支用，顾珂迟迟不换。
方馨偷着打开抽屉里的钢笔盒，果然，里面只剩那只坏掉的。
种种迹象，方馨找个周末下午，给白羽打了个电话。
白羽：“阿姨。”
方馨笑着问候，说了些杂七杂八，其实主要想试探白羽跟顾珂的关系，结果一试才知道，一个月前，顾珂去过红利县。
电话挂断，方馨打给顾磊，很生气。
顾磊倒是心平气和：“你生气笑笑撒谎，还是一个人跑这么远？”
方馨：“我生气她不仅撒谎，一个人跑去那么远，还是为了去找一个男生！白羽都二十了，是成年人，她才多大？”
顾磊：“白羽应该不知道笑笑去找他的，不然一定会送她回来。”
方馨：“我也看出来了，现在就是你女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她怎么胆子这么大？一个人跑那么远，路上出点事怎么办？”
顾磊：“孩子早晚都有长大那天，她十五你觉得她小，她十八你也不会觉得她长大了。”
方馨蹙眉：“不是这么回事，她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顾磊反问：“她从红利县回来后表现的不好吗？”
方馨一噎，几秒后才严肃道：“顾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女儿不仅在早恋，还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生…”
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忘了白羽以前杀过人？”
顾磊：“你先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是笑笑早恋，还是她喜欢的人是白羽。”
方馨沉默。
顾磊：“你在国外长大的，不存在忌讳早恋，没人规定多大才能谈恋爱，你在意的是白羽。”
“法律给白羽的公道是无罪，没有案底，如果连你都介意这件事，那我之前做的算什么？无用功吗？”
“不是…”方馨很快就发觉自己踩中顾磊的雷区。
她知道顾磊儿时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他也从不遮掩，说他喜欢那个女孩很多年。
可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是牛马。
有人成功后可以说逆天改命，有人活一世不过为了证明人间不值得。
顾磊喜欢的那个女孩，在人间活了短短二十一年，昙花一现，却受尽折磨。
顾磊一直耿耿于怀，没能在个时候帮助她。
所以他这些年总会免费给这类人做法律援助，圈内人都以为顾磊图名，但方馨知道，他是过不去那道坎，不想悲剧一次次发生。
多说无益，方馨果断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白羽，我知道他是好孩子，但笑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接受。”
顾磊：“你现在想这些都太早了，女孩的心天上的云，谁知道以后什么样。”
方馨也稍稍松口气，可能真是她太紧张了，顾珂和白羽一年都见不到一面，小孩子的喜欢，又能有多喜欢呢？
……
同年六月，先高考再中考。
月底，顾磊接到白羽电话，六百八十九分，他报了岄大法学院。
两天后，顾珂中考成绩出，压在省重点高中分数线上，五所高中随便选，顾珂选了离家最远的，岄大附属高中。
对比方馨跟顾阳的抱头痛哭，顾磊和顾珂都比较淡定。
顾磊是无所谓顾珂考多少，考去哪。
顾珂是劫后余生，看着没事，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儿。
差一分，她就不能待在白羽身边一公里内了。
番外七 自己喜欢的自己盯
顾珂再一次见到白羽，在她的升学宴上。
除了顾磊和方馨的同事外，单有两桌是顾珂的同学和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白羽就在其中。
很多人都没见过白羽，听顾珂一口一个哥，好些女生已经私下八卦：“你家亲戚？”
顾珂：“不是亲戚。”
“他有女朋友吗？”
顾珂：“你们别打我哥主意。”
“为什么不能打？我们这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珂一脸正色：“因为我喜欢。”
一帮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后知后觉：“怪不得你一直不谈恋爱！”
“原来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吃好的。”
顾珂说自己还不敢跟白羽表白，朋友说帮她撮合。
顾珂立马做了个打住手势：“你们别骚扰他，我还没做好准备。”
“就你哥这长相，吃顿饭都能被五七八个女生盯上，等你准备好，他孩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顾珂闻言，一下就慌了。
的确，以前白羽在镇上读高中，一门心思想考个好大学，现在好大学被他给考上了，岄大五万人，就算女生两万五……
救命！
哪还有她什么事啊。
升学宴结束前，顾珂私下约白羽：“哥，等下我们去唱歌，一起去吧。”
白羽：“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顾珂：“去吧，我同学和朋友都很好，不会让你尴尬的。”
白羽微笑：“以后有机会的，我还有点事。”
顾珂刨根问底：“还有什么事？”
白羽：“我要去面试。”
顾珂从小没缺过钱，中考结束放假五十天，大家都想着去哪玩，她也从没想过打工。
她问：“去哪？”
顾珂事无巨细，白羽也都耐心回答。
她没留住白羽，一个小时后，她给他发消息：「哥，面试成功了吗？」
白羽回的很快：「嗯，明天上班」
顾珂发了膜拜大神的表情包，白羽：「你们好好玩」
顾珂很想问白羽此刻在干嘛，想想还是回了ok表情包。
转天上午九点，顾珂出现在白羽面前。
他应聘了一家岄州新开的网红图书馆管理员，这里看书收费，还不便宜，但是环境很好。
白羽选这里，不是时薪最高的，但是可以免费看书，尤其一些有关法律的专业书籍，在外面很难找到。
看见顾珂，白羽眼带意外，顾珂小声说：“我也过来熏陶熏陶。”
她办了月卡，把买好的奶茶放在白羽面前，转身往里走，选在一个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位置。
中午，白羽主动过来叫顾珂，喊她一起吃饭，他买单。
下午顾珂还泡在图书馆，方馨问她在哪，她拍了张照片，在看书。
晚上顾珂想请白羽吃饭，但是方馨开车来接她，看见白羽的那刻，心情五味杂陈。
方馨邀请白羽一起，白羽自是婉拒。
饭桌上，方馨试探道：“放假这么多天，有什么安排吗？”
顾珂：“提前预习高一课程。”
同桌的顾阳差点喷饭，“姐，你鬼附身了？”
顾珂冷眼威慑，顾阳马上低头扒饭。
方馨明知故问：“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们班上同学不都出去玩了吗？”
顾珂也听出方馨带点意味深长，面不改色：“有些人要很努力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些人一边过着好日子一边浪费时间，我心里愧疚。”
方馨没想到顾珂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接什么好。
顾阳一口饭不上不下，顾珂这是点他呢？
第二天，第三天…顾珂每天都出现在图书馆，区别是时间越来越早，有一次图书馆没开门她就来了，白羽到时她正坐在窗沿看书。
顾珂每天都给白羽带喝的，从第四天起，白羽也会给她买一杯，两人交换。
顾珂从未觉得读书是件这么有意思的事，早起变得容易，她无比期待每天睁眼的那刻。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来图书馆看白羽的，不止顾珂一个。
每天都有女孩给白羽送吃送喝要联系方式，虽然白羽不要，可顾珂还是心烦得很。
尤其顾珂发现，某天某女孩上前跟白羽讲话，她听不清两人聊了什么，但她看到女孩长得漂亮，以及……白羽加了女孩的微信。
番外八 比起自己，更喜欢他
那一刻顾珂如遭雷劈，仿佛被绿。
可稍微一想，她是白羽的谁？她有什么资格要求白羽不能加其他女孩微信？
平时中午白羽都会跟顾珂出去吃饭，今天白羽提前跟顾珂打招呼：“笑笑，我中午有点事，你自己吃饭。”
顾珂忍着：“好。”
中午她特地留意，白羽要走时，那个加他微信的女孩也一同起身往外走。
顾珂鼻子猛然一酸，白羽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后，白羽跟那女孩一起回来，女孩跟白羽使眼色，然后独自往图书馆里面走，白羽换了工作服，看向低头看书的顾珂，想问她去没去吃饭，又怕影响她学习，没吭声。
顾珂如坐针毡，生生熬了大半小时，收书，起身往外走。
路过白羽，白羽主动开口：“要走了吗？”
顾珂神色如常：“嗯，去吃饭。”
白羽：“你还没吃吗？”
顾珂心说，气都气饱了。
嘴上道：“刚才不饿。”
白羽：“快去吧。”
顾珂出门，酸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以为每天跟白羽交换喝的，一起吃午饭，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仪式感。
白羽不会加其他女孩微信，证明他不是随便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谈恋爱。
但他加了那个女孩微信，也跟她一起出去了。
先气后酸，最后就是挥之不去的伤心。
下午，顾珂故意没去图书馆，想看白羽会不会找她，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等到夜里十二点，手机每一次响，她都以为是他，结果每次都不是。
失望攒多了，顾珂偷着抹眼泪。
隔天早上，顾珂还是没去图书馆，白羽等到中午，把给她买的那杯饮料喝了。
第三天，顾珂依旧没出现，白羽依旧给她买了喝的。
顾珂躺在床上，习惯早起，睡不着。
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微信，顾珂完全不抱幻想，结果正是白羽发来的：「这两天怎么没来图书馆？」
顾珂躺着看了好几遍，生怕自己做梦，又爬起来看。
上一秒还如死灰的心，这一秒疯鹿乱撞。
思前想后，顾珂回：「正在来的路上，这两天家里有事」
白羽：「给你买了喝的，不用给我买，我喝过了」
顾珂恨不能刷牙和洗脸同时进行，愣是二十分钟内出现在白羽面前，白羽递给她饮料，顾珂递给他一份甜品。
白羽小声：“不要再给我买吃的了，你又没挣钱。”
顾珂小声回：“占你午饭的便宜，中午你请。”
白羽：“今天不行，我约了人，明天吧。”
顾珂不好意思问是谁，也不用问，中午她亲眼看见白羽跟那个女孩一同出去。
图书馆晚上九点半关门，方馨不到六点就来接顾珂回家。
顾珂看不见白羽是怎么走的，跟谁走的，但她晚上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微信：「哥，中午跟你吃饭那靓女是谁啊？」
未免尴尬，她还发了缓和气氛的表情包。
白羽过了会儿回：「她是岄大法学院的」
顾珂：「原来是学姐」
白羽：「她在读硕士」
顾珂：「硕士生？看不出来」
白羽：「硕博连读，很厉害」
顾珂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虽然白羽谦虚，但他说很厉害的人，一定很优秀。
主要硕士生…离顾珂好远，她再开学也就高一。
白羽马上大一，跟那个硕士一个学校，现在是朋友，指不定以后是什么。
顾珂焦虑，一晚上没睡好。
比顾珂更焦虑的是方馨，顾珂对白羽的喜欢没有‘女孩的心天上的云’，说变就变，反而愈演愈烈。
虽说每天都在图书馆里泡着，但谁晓得心里想什么。
方馨想转移顾珂的注意力，带她去吃饭，顾珂食之无味；带她去看展，顾珂走马观花；带她去骑马，顾珂一脸谁骑谁都一样，反正都不开心。
高中开学前一个礼拜，方馨索性把顾珂带去外地，不让她见白羽。
顾珂眼不见心更烦，时时脑补白羽会不会跟那个硕士怎么样。
方馨见她失魂落魄，忍不住戳破：“你跟白羽是什么关系？”
顾珂心一翻，“…嗯？什么意思？”
方馨：“你喜欢白羽？”
顾珂想过矢口否认，可通红的脸已经先言语出卖自己。
硬生生挺了几秒，顾珂回：“是。”
方馨：“你们在谈恋爱？”
顾珂：“没有。”
方馨：“他不喜欢你，还是你没告诉他？”
顾珂：“我不敢跟他说。”
方馨：“为什么？”
顾珂垂目：“他会说我还小，然后躲着我走。”
方馨：“白羽要强，你也知道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他选法律，你爸以后一定能帮上他，说不定他毕业以后还能进你爸的事务所，但你要过早的跟他谈朋友，他不仅会疏远你，连带着也会疏远我们全家，他会觉得在占我们的便宜。”
“我没有绑架你的意思，你对我坦诚，我也会跟你像朋友一样分析，为了白羽好，我不建议你太早跟他提这件事。”
如果没有方馨的这些话，顾珂可能一时冲动，会跟白羽表白，她怕他被别人抢走。
可比起自己的喜欢，顾珂更在意白羽。
她希望他好。
他也值得有个幸福的未来。
番外九 都不缺人追
方馨说的是实话，但也多少带着点‘恐吓’。
她没想到，十五岁的顾珂对于喜欢的理解，是希望那个人更好。
打那之后一直到开学，顾珂没有再去过图书馆，也没有私下联系白羽。
倒是她上学前一天，白羽给她发了微信，问她要不要出来，请她吃饭。
顾珂很想他，还是去了。
白羽送给她一支钢笔，顾珂一眼就认出牌子，要一两千一支。
顾珂抬眼看他：“这个笔很贵。”
白羽：“你也没告诉我你送我的钢笔那么贵，等我以后挣钱给你买更好的。”
顾珂心底五味杂陈，“我送你的是礼物，跟钱没关。”
白羽微笑：“你也别计较钱，就是礼物，钢笔练字，比用中性笔好。”
顾珂垂目，没说话。
白羽打量她脸色：“怎么了？”
顾珂：“没事。”
白羽：“我真没跟你算钱，不然也不会只送你这个价位的笔。”
顾珂努力挤出笑容：“我没生气。”
白羽：“马上开学了，加油，我在大学等你。”
顾珂跟白羽说过，她也要考岄大。
点头，顾珂微笑：“好。”
三年，顾珂从高一到高考，本以为在距离岄大一公里的高中上学，就能离白羽更近，可实际上只要两人不主动联系，就连偶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三年，顾珂总共见了白羽五次，三次她生日，一次白羽年前给她家送吃的，还有一次偶遇，顾珂看到白羽跟那个女硕士生一起。
高考结束当天，顾珂收到白羽的微信：「恭喜，无论结果怎么样，终于能松口气了」
顾珂实在想不到说什么，发了个活蹦乱跳的表情包过去。
白羽：「今天你肯定没空，每天方便吗？请你吃饭」
顾珂：「就我俩吗？」
白羽隔了几秒钟发来：「你问阳阳有没有空」
顾珂编辑了又删，改了好几版，最后发：「你要是有女朋友，把你女朋友一起叫来」
白羽：「我没女朋友」
看着屏幕上的五个字，顾珂瞬间眼眶潮湿。
没人懂这种小心试探，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二天晚上，顾珂试了十几条裙子，扎了二十次头发，刷了睫毛，戴着耳环出门。
跟白羽有半年多没见，他一如既往，穿得简简单单，帅得毫不费力。
顾珂后悔，自己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果然走近后，白羽盯着她了几秒，顾珂尴尬：“怎么了？”
白羽：“…没事，想吃什么？”
顾珂：“随便。”
以前两人约饭都吃的不贵，不是多数白羽请客，而是跟白羽在一起时，他从不让她花钱买单。
顾珂以为就是随便吃点，结果白羽带她去了家蛮贵的餐厅。
顾珂不是第一次来，心想今天一定不能让白羽买单。
坐下，点餐，聊天。
顾珂选了金融专业，白羽主修法律，辅修金融，跟她聊岄大金融系哪个老师比较厉害，哪个老师炒股输了一百多万。
顾珂也知道白羽拿到直博名额，目前正在一边读博一边实习，实习的那家律所顾珂也知道。
顾珂：“曹叔叔跟我爸是朋友。”
白羽：“就是顾叔叔介绍我去的曹律那。”
顾珂佯装随意：“你为什么不去我爸那？”
白羽喝口茶：“去哪都一样。”
顾珂较真：“去哪都一样，你为什么不选我爸？”
白羽笑了笑：“这些年顾叔叔已经帮我很多了。”
顾珂：“你又不差，去我爸那实习又不是给他拖后腿。”
白羽在顾珂的注视下，再次拿起杯子，没喝，慢半拍回：“等我更有能力的时候，只要顾叔叔需要，我随叫随到。”
顾珂想起方馨说的，白羽是要强的人。
他不乐意占任何人的便宜，更不想靠沾亲带故上位。
顾珂喜欢他，可她不敢说，怕把白羽推得更远。
八年了，从第一次见白羽到现在，从陌生到熟悉，从好奇到喜欢。
顾珂一步步努力向白羽靠近，终于，他们出现在同一所大学里。
顾珂刚进学校就听到白羽的诸多事迹，比如法学院最快拿到直博名额的人；每年各种国家级，省级，学校奖学金拿到手软；明明是法学院学生，但金融院的老师总怂恿他改行，说他去搞金融，三年内年薪百万，五年后年薪千万，比做律师强；女生都在说，白羽可能是ga.y，平时只跟某某男生走得近，一直不交女朋友。
顾珂心里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她得不到白羽，别人也得不到，大家都看得见吃不着，干眼馋。
她在馋白羽，有的是人馋她。
顾珂刚上大一没一个月，学校就有不少男生追她，其中属法学院大三张赵禹最为出名。
张赵禹跟白羽都在法学院，白羽直博，听说张赵禹全家都在最高检，注定这辈子平步青云。
总有人拿张赵禹和白羽做对比，比的最多的，就是那张脸。
张赵禹换女朋友的速度稍微比换球鞋慢点，但女朋友个顶个的漂亮。
他追顾珂，大家都在打赌多少天内拿下。
番外十 她不怕
张赵禹追顾珂三天，全法学院都知道了；张赵禹追顾珂一礼拜，全校都知道了；张赵禹追顾珂一个月，附近学校都听说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操场当众表白，学校大礼堂送情歌，每天班级寝室门口堵人献殷勤。
张赵禹要钱有钱，要脸有脸，后来不仅套路，连心都用上了，可就是追不到顾珂。
顾珂明确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
张赵禹问是谁。
顾珂：“跟你没关系。”
白羽私下跟顾珂约饭，“听说张赵禹在追你。”
顾珂：“你们认识？”
白羽：“不在一个班，接触不多。”
顾珂：“他人怎么样？”
白羽：“你想跟他在一起？”
顾珂从白羽脸上看不到情绪变化，更别说吃醋神情。
心底一酸，“好奇问问。”
白羽：“我只知道我们班有个女生是他前女友。”
顾珂：“嗯，听说他谈过蛮多女朋友。”
白羽喝了口东西，“叔叔阿姨允许你谈恋爱吗？”
顾珂看了眼白羽：“别说我成年了，就是十二岁喜欢一人不也正常吗？”
白羽扯起唇角：“也是。”
顾珂突然问：“哥，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白羽回的很快：“没有喜欢的人。”
顾珂早有预料，这一刻还是难免酸到揪心。
暗自提了口气，顾珂笑说：“这么多人追你还没找到喜欢的，你把眼光放到月亮上了？”
白羽：“我是喜欢兔子。”
两人都笑了。
三天后，张赵禹生日，他请顾珂参加生日宴，顾珂不去，他喝过酒来找她，顾珂不想下去，但他在楼下大喊她名字，几栋楼的人都站在阳台看热闹。
顾珂带着不爽下楼，没想到张赵禹脑子有坑，拉着她手臂不让她走，顾珂抽不开，脸都气红了。
“你放手！”
“你答应我我就放手。”
“你神经病吧？”
“我就是神经病，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顾珂：“我不喜欢你，你再这样我…”
她话未说完，几栋楼传来惊呼声，张赵禹霸王硬上弓，拉过顾珂想要强吻她，被顾珂扇了一巴掌。
这种世纪大瓜，迅速从女生宿舍传到男生宿舍，顾珂前脚刚被室友带上楼安慰，其中一个室友接了个电话，表情夸张：“啊？真的假的？”
所有人都朝室友看去，包括眼睛哭红的顾珂。
大家都问怎么了，室友回：“有人说白羽从楼上下来，在男生宿舍楼门口把张赵禹给打了。”
话音未落，顾珂第一个起身冲出去。
打架是真的，据说白羽看见张赵禹，二话没说，冲上去就是连打带踹，旁边好几个人都没拦住。
顾珂去时，白羽和张赵禹都不在男生宿舍门口，被保安科带走。
这件事闹很大，白羽把张赵禹鼻梁打得粉碎性骨折，张赵禹要追究白羽的刑事责任。
顾珂打电话找顾磊，张赵禹家里约顾家，想私下解决，顾磊不同意，要走公开程序。
张家一打听顾磊是谁，这才慌了，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亲自带张赵禹去给顾珂道歉。
顾珂唯一的条件就是张赵禹不能告白羽，还要公开给两人道歉。
张赵禹私下调查白羽跟顾家的关系，这一查不要紧，还让他翻出个大瓜。
白羽不到十四岁时曾杀过两个人的消息，一夜之间传得满校皆知。
哪怕明知白羽最后被判正当防卫，可众人的目光还是掺了太多意味深长，就像一个神，一夜之间被踢下神台，说他其实是一个魔。
白羽这几天没去学校，没去律所，手机也没开。
实习一周五天，他在律所附近租了个小房子，门铃响，白羽开门。
看着面前的顾珂，白羽诧异：“你怎么来了？”
顾珂没说话，要进门，白羽挡在门前。
顾珂：“干嘛，家里还有人？”
白羽：“屋里乱，我换件衣服出去…”
他没说完，顾珂推开他，硬往里进。
白羽家里并不乱，只是唯一的电脑桌上，半个可乐罐做的烟灰缸已经被塞满，屋里弥漫着浓郁的烟味。
在顾珂面前，白羽从不抽烟，她甚至这一秒才知道白羽抽烟。
白羽赶紧去开窗通风，把可乐罐拿到厕所倒掉，出来时给顾珂倒水，说：“没有饮料了，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顾珂：“你不用担心，张家不道歉，我爸一定会告张赵禹。”
白羽：“我没担心。”
顾珂：“那你为什么不去学校？曹叔叔那你也没去。”
白羽不看顾珂眼睛：“前几天刚结一个案子，想休息几天。”
三十平的小小房间，只有两人。
顾珂开门见山：“没人可以质疑你当初的选择，你没做错。”
白羽的脸刹那间变了个颜色，不是红，是白。
唇瓣紧抿，他半晌才开口：“我杀过人，不止一个。”
顾珂面不改色：“我早就知道。”
白羽不说话。
顾珂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十岁时偷听到我爸妈聊你的案子，那时我就知道。”
白羽：“…你不害怕吗？”
顾珂：“我为什么要怕一个为了保护爸妈，宁可豁出自己命的人？”
番外十一 阿珂，你要开心
白羽眼眶顷刻血红。
顾珂看着他：“我不仅不怕你，我还喜欢你，喜欢好多年了。”
不等白羽开口，顾珂自顾道：“你不用有压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法律也许不能完全公平，但它最起码可以告诉大家最基本的是非对错，你没做错，那种时候不敢站出来是正常的，敢出来的都是英雄。”
白羽跨步上前，顾珂被撞得有点疼，她在白羽怀里五秒，仍旧不敢相信……他抱她了，主动的。
顾珂没看到白羽眼中掉下来的泪，他用力抱着她。
顾珂心酸，吸了吸鼻子：“哥，我们是家人，家人永远挺家人，你不用…”
怕字未落，白羽道：“我喜欢你。”
顾珂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半晌，白羽重复：“我喜欢你。”
顾珂怕是在做梦，理智道：“哥，我能理解你现在被人理解的心情，但你不用这么报答我。”
她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他也不用一感动就以身相许。
白羽用力环着顾珂，低声说：“我喜欢那个坐一天车跑到红利县看我的人，喜欢那个送我钢笔又怕我看出价格，特意换了包装的人，我喜欢那个整天陪我泡在图书馆里的人，喜欢她从岄大附属高中一路考到岄大，喜欢她不喜欢其他人，只喜欢我一个人……”
顾珂说不上激动还是惶恐，怎么白羽一直都知道？
白羽：“我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只是不敢喜欢，顾叔叔对我有救命之恩，方阿姨对我也很好，我不能恩将仇报。”
顾珂一下就哭了，哽咽：“怎么就恩将仇报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人。”
当然她爸也很好，她妈也不错，大家都最好。
白羽心疼，给顾珂擦眼泪，顾珂越哄眼泪流越多，到最后白羽手忙脚乱，“不哭了行吗？你再哭要我命了。”
顾珂瘪嘴：“抱一下就好了。”
白羽僵硬，纠结，最后还是抱住顾珂，温柔又坚定。
顾珂也抬手回抱白羽：“要是做梦的话，我醒来真的会骂街。”
白羽：“我会骂得比你凶。”
顾珂把脸埋在白羽胸口，白羽喉结滚动，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抱了快十分钟，顾珂都快睡着了，她手机响，两人才分开。
顾磊打的电话，问顾珂在哪，顾珂完全不避讳：“在白羽哥这。”
顾磊也不惊讶，“刚才张赵禹家里给我打电话，他们会公开给你和白羽道歉，校方也会给张赵禹处罚。”
顾珂现在心情舒坦得很：“嗯，知道了，我跟哥说。”
电话挂断，顾珂转述。
白羽：“又给顾叔叔添麻烦了。”
顾珂：“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后明哲保身就对吗？”
白羽不说话。
顾珂：“我走了。”
白羽急忙：“你去哪？”
顾珂：“在这也听不到我想听的话，走了。”
白羽拉住她手腕：“笑笑…”
顾珂不看他。
白羽：“对不起。”
顾珂不吭声，摆明了不是她想听的。
白羽沉默片刻：“我不说给顾叔叔添麻烦的话了。”
顾珂还是不吱声。
白羽：“…你别生气了。”
顾珂抽手要走，白羽抱住她：“我喜欢你。”
顾珂没出息，一秒嘴角比天高。
白羽没看到，怕惹她不高兴，兀自说：“如果顾叔叔和方阿姨不高兴，我兜着，是我非要喜欢你，非要缠着你，你甩都甩不开。”
“你现在还小，家里不让你谈恋爱你也不要跟家里发脾气，先好好学习，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我等你…”
顾珂打断：“你能等，我等不了了，天和鬼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白羽听到自己的吞咽声：“别说了。”
顾珂：“我喜欢你。”
白羽闭着眼：“我更喜欢你。”
顾珂：“我才更喜欢你，都是我主动找你。”
白羽：“你生日都是我找你。”
顾珂：“你说你不过生日。”
白羽：“总见你，我会有负罪感。”
顾珂抱着白羽的腰：“我总觉得我们上辈子是认识的，见你第一眼就有种熟悉感。”
白羽没说，他也有这种感觉，强烈地喜欢，又不得不克制，不能放肆去爱，仿佛两人在一起经历了很多。
话到嘴边，白羽只说：“不管上辈子，这辈子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
顾珂跟白羽谈了十年恋爱，二十八岁嫁给他，两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四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
两个孩子都说话晚，顾阳心宽：“好饭不怕晚，我姐快三岁才说话，我四岁说整句话都费劲，大家都以为我俩不是聋子就是哑巴，现在也什么都没耽误。”
白羽优秀又顾家，对顾珂没得说，两人事业家庭顺风顺水，携手到老。
顾磊也是有福之人，亲眼看着孙子孙女长大结婚，享年九十七岁。
临终前，顾磊嘴里念着：“阿珂，你会幸福…”
顾磊从来都是叫笑笑，可顾珂还是从旁应着，泪流满面。
直到顾磊又说了句：“我尽力了。”
因为这句话，顾珂才敢肯定，顾磊惦记的人不是她，毕竟顾珂这辈子算是顺风顺水，求仁得仁。
顾磊口中的阿珂，不姓顾。
无论是谁，顾珂拉着顾磊的手，郑重道：“爸爸，谢谢你，我们都很幸福。”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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