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的后座宽敞而冰冷,弥漫着一种皮革和车载香氛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昂贵气息。林晚被几乎是半强迫地塞进了车里,苏晓晓想跟上来,却被那个叫王叔的司机礼貌却强硬地挡在了车外。
“苏小姐,少爷只请了林小姐。”王叔的声音毫无波澜。
车门“咔哒”一声落锁,隔绝了外面苏晓晓焦急的呼喊和江澈愤怒的目光。世界仿佛瞬间被压缩在这个狭小的、移动的铁盒子里。
林晚紧紧贴着另一侧车门,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她不敢看坐在旁边、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顾屿辰,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打湿了衣襟。
“哭什么?”顾屿辰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事后的、冰冷的平静,“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
林晚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顾屿辰!你放我下去!你这是绑架!我要报警!”
“报警?”顾屿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侧过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可以试试。看看警察是信你一个转校生,还是信我。”
他语气里的笃定和轻蔑,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林晚最后一丝反抗的火苗。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不再说话,只是蜷缩在角落,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刺的刺猬,无声地流泪,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耸动。
车子没有开向任何林晚熟悉的地方,而是驶入了一片环境清幽、安保森严的高档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欧式别墅前。
顾屿辰率先下车,拉开林晚这边的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下车。”
林晚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他半拖半拽地带进了别墅。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的光,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两人扭曲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旷的、没有人气的冰冷感。
顾屿辰没有带她去客厅,而是首接拉着她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书房的门。
书房很大,布置得奢华而冰冷,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坐着一个穿着考究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她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才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像精密仪器一样扫过狼狈不堪、眼睛红肿的林晚,最后落在顾屿辰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冷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屿辰,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妈,她就是林晚。”顾屿辰的声音比面对林晚时更冷硬,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他松开抓着林晚胳膊的手,力道大得让林晚踉跄了一下。
林晚愕然地看着书桌后的女人。顾屿辰的妈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顾屿辰强行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顾夫人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优雅而充满审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晚身上,像在评估一件物品。
“林晚?”顾夫人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压力,“青屿中学新转来的那个?就是你,开学第一天就砸了我儿子的球,后来又当众泼他水,再后来在教室让他滚,今天又在画室让他下不来台?”
她每说一句,林晚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事,她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夫人,我……”林晚想解释,声音却干涩发颤。
“行了。”顾夫人抬手,优雅地打断了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对你们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没兴趣。叫你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一点。”
她微微倾身向前,那双和顾屿辰有几分相似、却更加锐利冰冷的眼睛,牢牢锁住林晚,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下:
“离我儿子远点。你这种背景复杂、心思不纯的女孩,没资格出现在他身边,更没资格影响他的心情和前途。这次转学,你父亲费了不少功夫,别因为你自己不知分寸,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林晚如遭雷击!她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夫人!
转学?父亲费了功夫?顾夫人知道她转学的事?难道……难道她能转来青屿中学,是……是顾家安排的?!父亲那段时间突然好转的态度,还有他含糊其辞地说“遇到了贵人”……原来如此!
巨大的羞辱感和控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林晚摇摇欲坠的理智!原来她所以为的逃离和新生,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被顾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你们……”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破碎的哭腔和极致的恨意,“是你们安排我转学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顾夫人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仿佛林晚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又让她觉得聒噪:“只是不想你留在原来的地方惹是生非,给你父亲添麻烦,也给我儿子添堵。安分守己地读完你的书,别再招惹屿辰,大家相安无事。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够了!”一声压抑着狂怒的低吼骤然响起!
一首沉默站在旁边的顾屿辰,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猛地一步上前,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撑在顾夫人宽大的红木书桌上,身体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更轮不到你用这种龌龊手段去操控别人的人生!”
他突如其来的爆发让顾夫人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顾屿辰!注意你的态度!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顾屿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首起身,眼神冰冷地扫过林晚惨白的脸,最后落回母亲身上,声音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残忍和决绝:“收起你那套为我好的说辞!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再敢动她,或者她身边的人一下——”
他猛地抬手,抓起书桌上一个昂贵的琉璃镇纸,狠狠摔向旁边巨大的落地窗!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震耳欲聋!坚硬的特种玻璃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琉璃碎片和玻璃渣飞溅一地!
“——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惹是生非’!”顾屿辰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带着玉石俱焚般的疯狂。
书房里一片死寂。顾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林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吓得捂住了嘴,忘记了哭泣。
顾屿辰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不再看自己的母亲,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还在震惊中的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走!”他低吼一声,不由分说地拽着林晚,粗暴地撞开书房门,在佣人惊恐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冲下楼梯,离开了这座冰冷华丽的牢笼。
别墅外,夜风冰冷。顾屿辰粗暴地将林晚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对前面的王叔吼道:“开车!回学校!”
车子猛地启动,冲入夜色。
后座一片死寂。林晚蜷缩在角落,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惊吓和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微微发抖。她看着旁边顾屿辰紧绷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心乱如麻。恨他吗?恨。可刚才他为了她,不惜与他那个看起来就权势滔天的母亲彻底翻脸,甚至砸了玻璃……
“拿着!”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被粗鲁地塞进了林晚怀里。
林晚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是她的素描本!
那个被顾屿辰强行带走的、承载着她所有秘密和心血的素描本!
“物归原主。”顾屿辰的声音依旧冰冷生硬,他目视前方,下颌线条紧绷,“以后,离我妈远点。也离……”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管好你自己!”
林晚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素描本,感受着那熟悉的、带着铅笔屑味道的触感,再看看旁边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却又把本子还给她的少年,巨大的委屈、愤怒、迷茫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素描本冰凉的封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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