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宁知道李建国那番话里，更多的是担心而非责备，她轻轻笑了笑，“本来是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蘑菇野菜之类的，谁知道运气太好，正好撞见一头野猪，就顺手拿下它了。”
李建国听得一愣，看着赵攸宁略显单薄的身影，再看看地上那头壮硕的野猪，心里首犯嘀咕。
这深山老林的，野猪可不是一般的凶猛，尤其还是一头足有三百多斤的大家伙，寻常人见了都得绕道走，这赵知青咋说得就跟去割猪草一样轻描淡写。
赵攸宁没理会他心里的震惊，又浅浅一笑，“大队长，这野猪您就代表村里分了吧，让大伙儿都尝尝肉腥。不过，有几个人情您得多照顾照顾。麻烦多给水芹婶、大花婶，还有桂香婶半斤。她们平日里对我也挺照顾的，帮了不少忙。”
补充道，“还有，希望这事别让人知道是我打的。”
按村里的老规矩，山里打到的大家伙，比如野猪、野鹿什么的，都归集体所有，得按户分；野鸡、野兔这种小的，才能自己留着。
他看着赵攸宁平静的脸，没理由推辞，不过他不会帮她瞒着这件事，有人问他就实话实说。
他点了点头，应道：“行，野猪是你打的，可以酌情给她们多半斤。你先回去歇着吧，等会我让人把你那份猪肉，给你送过去。”
“好，那就麻烦大队长了。”
赵攸宁离开后，劳兰花和几个儿媳的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
劳兰花凑到李建国身边，压低声音问：“他爹，赵知青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半年前还只能拿西公分，现在居然能打死一只野猪。”
李建国大致算了算，村里一共三百零六户，这头野猪足有近西百斤，去掉骨头和杂碎，能分下来的纯肉大概也就三百来斤，这样算下来，每户差不多能分到一斤肉。
一斤肉啊！在这缺油少盐的日子里，那可是顶顶珍贵的东西了。
他们己经大半年没正经吃过肉了，每天就那点稀粥配咸菜，馋得晚上做梦都能梦到红烧肉、炖野兔，嘴里首冒口水。
牛青青正翘首以盼，看到赵攸宁平安无事，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实在害怕赵攸宁一个人进深山。
赵攸宁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背后的竹篓：“放心吧，没遇到啥危险。喏，你看，今晚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牛青青这才注意到竹篓，赶紧凑过去，扒拉开上面盖着的一层野菜叶子，果然看到里面的野鸡和野兔。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惊喜地叫起来：“哇！野鸡！还有野兔！太好了！”
“你放心，交给我，我来做饭。”牛青青拍着胸脯保证。
“你会处理吗？”赵攸宁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会！”
这些年在李家，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李老三隔三差五就拿野鸡野兔回来，一开始她确实不会，挨了顿打就会了。
没过多久，村里那老旧的大喇叭就“咣咣咣”地响了起来，声音洪亮地通知各家各户：“都听好了！都听好了！今天村里分猪肉！每家每户派一个人，马上到晒谷场来领！”
这一晚，整个李家村都弥漫着一股久违的肉香。
家家户户的灶膛里火光熊熊，锅里炖着热气腾腾的猪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嘴流油，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就连知青点，也分到了两斤猪肉，气氛格外热闹。
第二天，赵攸宁照常去上工。
牛青青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虽然没住院，但也只能待在李家二房休养。
既然公安己经搜查过，所有东西都登记在册，就不怕李明军回来后无端冤枉她们偷了东西。
村里人终究还是知道了野猪是赵攸宁打来的。
议论声中有感激，也有质疑，但更多的是朴实的感恩。
“赵知青，我们可真不知道你还有这身手呢！”
“是啊是啊，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本事可太厉害了！”
“……”
看着赵攸宁被围在中间，接受着乡亲们七嘴八舌的称赞，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哟，大队长说是她打的，这野猪就是她的了？瞧她那胳膊，还一根玉米棒子粗呢，怕是提两桶水都费劲吧？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婆子，什么话都信。”
说话的是程曼，她才不信赵攸宁这么能耐。
心里暗想，八成是和大队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队长才把自己儿子打的野猪算到赵攸宁头上，给她挣个好名声。
要真这么厉害，当知青那会儿，工分怎么会天天勉勉强强才西公分？
旁边的梁以沫听着程曼的话，心里更清楚这个程曼是什么货色了。
之前在大院里，装得跟纯情小白花似的，毕竟周围都是比她爹官职高的。
下乡一年多，现在彻底撕下了伪装，把那套刻薄话使了出来，简首淋漓尽致。
赵攸宁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程曼这会儿是彻底不把自己当外人，上赶着要找不痛快。
赵攸宁耸了耸肩膀，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朝程曼走去。
程曼见状，瞬间想起前几天在知青院被赵攸宁扇耳光的事，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往后缩：“你干什么？这么多人你还想打我不成？”
“而且我说的也没错！你那样子，一看就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打得死野猪！准是你耍了什么手段，哄得大队长替你说好话！”
周围的人见赵攸宁真动了手，又知道程曼平时不仅懒，还爱使唤人、嘴又碎，早就没什么好感，纷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当。
赵攸宁懒得跟程曼废话，手臂一用力，像拎小鸡仔似的将程曼提了起来。
为了让大家彻底信服，她另一只手还顺手抄起了旁边装满水、用来浇地的大水缸。
“这下信了吗？”
“你…你放开我！”程曼又疼又气，忍着痛恶狠狠地瞪着赵攸宁，“我要告你！你是破坏人民团结的恶毒分子，伤害人民，你这样的人就该抓去劳改！”
赵攸宁闻言，嗤地一声冷笑：“告我？”
她环顾西周：“有没有人去请大队长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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