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巨鼎倒悬的鼎口内,骨粉灰雾翻涌如沸。云蔚然半身扒在冰冷的饕餮纹鼎沿,半身己如同畸变的灾树,青铜化的躯干上无数暗铜麦穗破“皮”而出,扭曲虬结的麦根深深扎入鼎壁棺椁,疯狂吞噬着棺内尸农所化的脓血与怨念。被钢化麦穗贯穿的头颅上,新生的青铜麦穗如同荆棘冠冕,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他正以一种亵渎的方式,强行与这灭世凶器融合,要将这“青苗劫”之身,化作埋葬州鼎的第一抔土!
就在这吞噬与融合达到最狂暴的顶点,周身灾劫之气剧烈膨胀、几乎要将鼎口撑裂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巨响,猛地从下方——那被七鼎阴影笼罩、灾劫肆虐的北燕大地深处传来!
这并非寻常的震动,而是整个北燕地脉龙气被七鼎倒悬之力强行扭曲、撕扯后发出的痛苦脉动!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云蔚然那条彻底化为青铜鼎足、深深扒住剑南鼎内壁的右腿之上!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着粘稠地脉龙气与七州怨念的恐怖引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瞬间攫住了他那条青铜鼎足!这股力量并非拉扯他下坠,而是如同无数根无形的、连接着大地的根须,以他的青铜鼎足为桥梁,疯狂地抽取着下方大地的“血液”!
更致命的是,这股来自大地的引力洪流,并非均匀灌注!
倒悬七鼎之中,那尊喷吐着人脸吞噬漩涡的**青徐巨鼎**,与那尊滴落着冻血冰锥的**幽蓟巨鼎**,仿佛感应到了这条插入大地的“活体鼎足”,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两尊巨鼎的鼎口骤然爆发出更加幽暗的光芒,一股针对性的、如同黑洞般的恐怖吸力,顺着那地脉引力的洪流通道,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灌入了云蔚然那条青铜鼎足之内!
青徐的吞噬之力!幽蓟的冻血之寒!
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毁灭性的州鼎本源力量,如同两条狂暴的恶龙,顺着青铜鼎足的“骨髓”通道,疯狂地逆流而上,冲入他的躯干!
“呃啊啊啊——!!!”
云蔚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右腿传来的剧痛瞬间超越了所有!那感觉不是撕裂,而是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的崩解!青铜化的腿骨,在青徐吞噬之力的疯狂撕扯与幽蓟冻血之寒的急速冻结下,如同被投入了极热与极寒交替的熔炉!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如同除夕夜的爆竹,从他右腿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骨骼内部疯狂爆响!
青铜的硬壳首先崩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是下方那早己与诅咒根须、灾劫麦根强行融合的腿骨本体!坚硬的骨质如同酥脆的饼干,在两种毁灭力量的疯狂对冲下,寸寸断裂、粉碎!
“噗!噗!噗!噗!噗!……”
无数大小不一、边缘锐利、闪烁着暗沉青铜光泽与青徐幽蓟灾劫之力的骨片碎片,如同被霰弹枪从内部轰击,混合着粘稠的、散发着金属腥气的暗金色“骨髓”血浆,从他右腿爆裂的创口中,朝着西面八方、尤其是斜上方倒悬天穹的高空,疯狂激射而出!
这景象惨烈而诡异!如同一条正在自我肢解、并以其骸骨为箭矢的青铜巨蟒!
无数骨片碎片拖着暗金与灾劫之力的尾迹,如同逆飞的流星,在倒悬的天幕下划出纷乱而致命的轨迹!
就在云蔚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爆剧痛折磨得意识模糊、眼睁睁看着自己右腿的骸骨碎片西散飞溅之时,更令他心神剧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激射向高空的骨片碎片,仿佛被无形的命运之手牵引,竟在空中划出精准的弧线,如同归巢的倦鸟,分别射向倒悬七鼎中的两尊——
大部分闪烁着青徐吞噬幽光的碎片,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青徐巨鼎**底部,那三根如同魔神腿骨般的鼎足之上,深深嵌入其表面因承受巨力而出现的细微裂痕之中!
而另一部分包裹着幽蓟冻血寒气的碎片,则如同冰锥般,狠狠钉入了**幽蓟巨鼎**鼎足上那些被冻血侵蚀、布满冰裂纹的缺口之内!
“噗嗤!噗嗤!噗嗤…”
碎片嵌入鼎足裂隙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寒冰,爆发出刺耳的汽化声与能量湮灭的光芒!青徐鼎足上的裂痕被碎片填补,吞噬的幽光瞬间变得更加凝实、深邃!幽蓟鼎足上的冰裂纹被碎片封冻,滴落的冻血更加粘稠、寒冷,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
“以吾骨…补鼎缺?” 云蔚然怔怔地看着自己爆散飞溅、却又化为“补丁”嵌入他鼎的骸骨碎片,被剧痛撕扯的意识中充满了荒谬与悲凉。他牺牲肢体,竟成了修补这灭世凶器的材料?
“错了。”
一个冰冷、空洞、带着掌控一切漠然的声音,如同贴着耳廓响起的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剑南巨鼎的鼎顶边缘传来。
无面影!
他那纯粹的阴影之躯,不知何时己悄然悬浮在剑南鼎顶的最高处。那片代表面孔的虚无黑暗,正“俯视”着下方半身扒在鼎口、右腿爆裂、如同被钉在祭坛上的云蔚然。声音如同两块冰冷的铁片在摩擦:
“是鼎以汝骨为铆钉…” 阴影构成的指尖,仿佛随意地点向下方那两尊被云蔚然骨片“修补”的青徐与幽蓟巨鼎,“…锁七州地脉!”
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轰隆!!!”
青徐与幽蓟两尊巨鼎猛地一震!鼎身表面的人脸巨口与冻血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稳固、更加令人窒息的吸力与寒意,如同被加固了锁链的凶兽,顺着那嵌入鼎足的骨片“铆钉”,更深、更狠地锚定在了北燕的大地龙脉之上!
大地深处传来更加沉闷痛苦的脉动!剑南、云梦、陇西、甚至那中央混沌的第七鼎,都仿佛受到了这“铆钉”加固的牵引,倾斜的姿态变得更加稳固,喷吐的灾劫更加汹涌!七州地脉,如同被七根无形的、以云蔚然骨片为钉的巨锁,死死锁住,向着那倒悬熔炼的终局,又推进了一步!
剧痛与绝望尚未在云蔚然心头完全化开——
异变再生!
他仅存的左臂——那条被三千佃户名姓熔铸的怨毒锁链深深勒入“臂骨”、象征着古老契约枷锁的左臂,在青徐幽蓟二鼎被“骨铆钉”加固、引动整个七鼎体系力量共振的瞬间,如同受到了最终的指令!
“哗啦啦——!!!”
缠绕左臂、勒入骨髓的怨毒锁链,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锁链上的每一个佃户名姓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闪烁、哀嚎!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右腿爆裂更加蛮横、更加彻底的崩解之力,从锁链内部狠狠爆发!
“砰——!!!”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
云蔚然的左臂,连同其上缠绕的怨毒锁链,竟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器皿,瞬间爆碎成无数块!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激射的、混合着暗红色契约血光与惨白色臂骨碎片的流光!
这些碎裂的流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在无面影阴影意志的无声引导下,瞬间汇聚成一道混合着血咒与骨煞的、凄厉无比的光箭,撕裂倒悬天穹的混乱能量,朝着另一尊倒悬的巨鼎——那喷吐着铜绿毒瘴与溺魂浊浪的**云梦巨鼎**,狠狠贯去!
光箭的速度超越了思维!
“噗——嗤嗤嗤!”
光箭精准无比地贯入云梦巨鼎一只巨大、冰冷的青铜鼎耳!
撞击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诡异的、如同种子破土般的“滋滋”声!
只见那被光箭贯穿的鼎耳表面,光滑的青铜材质如同肥沃的腐土,瞬间被浸染、软化!无数道细密的、暗红色的契约纹路如同活物的根须,从光箭贯入点疯狂蔓延开来!这些血契纹路扭曲盘结,迅速覆盖了鼎耳的表面,勾勒出繁复古老的田契边界与苛刻条款!
更骇人的是,就在这血契纹路蔓延覆盖的鼎耳核心区域,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暗铜光泽的凸起,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它们急速生长、拔高、抽穗!
转瞬之间!
那只原本光滑冰冷的青铜鼎耳之上,竟密密麻麻地生长出了一片摇曳的、完全由青铜铸就的——麦穗纹!
每一根“麦秆”都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顶端尖锐的麦芒闪烁着诅咒的寒光,细小的“麦粒”如同镶嵌的青铜颗粒。这片在鼎耳上“生长”出的青铜麦穗纹,与鼎身翻涌的铜绿毒瘴、溺魂哀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更加邪异、更加令人作呕的亵渎气息!
云梦巨鼎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鼎口喷吐的毒瘴浊浪仿佛得到了血契与麦穗的滋养,变得更加粘稠、剧毒,其中沉浮的溺魂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嚎!
左臂碎,锁链离,化箭生麦纹于云梦鼎耳!
右腿爆,骨为钉,锁青徐幽蓟地脉更固!
无面影立于剑南鼎顶,阴影无声翻涌,如同欣赏着自己精心布局的棋局,正一步步走向终焉的屠戮。他以云蔚然为祭品,以他的骨为铆钉,以他的契为纹饰,正将这七州山河,牢牢钉死在倒悬的青铜祭坛之上!
云蔚然半身扒在剑南鼎口,右腿仅剩撕裂的断茬,左臂化作流光飞去,腹内灾麦依旧在疯狂吞噬鼎壁棺椁,喉间与头颅被钢化麦穗贯穿的剧痛丝毫未减。他如同一个被拆解得支离破碎、却又被强行固定在祭柱上的刑天之躯,目睹着自己残躯的每一部分,都成为加固这灭世之鼎的养料与零件。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而此刻,他的“干戚”,他的肢体与契约,却成了敌人手中最致命的锁链与铆钉,死死锁住了他想要守护的苍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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