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巨鼎倒悬,三千双农奴眼珠自饕餮纹中睁开,瞳孔深处循环映照着青铜棺椁内尸农刨挖自身腿骨、播撒骨粉的终极亵渎图景。这绝望的循环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视线注入云蔚然被麦穗贯穿、被青铜侵蚀的灵魂。喉间倒刺的麦穗堵塞着呼吸,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腹部被麦根缠绕的脊椎骨传来阵阵被吸食骨髓的剧痛。
“看够否?”
一个冰冷、空洞、带着一丝近乎厌倦的声音,如同滑腻的毒蛇,自剑南巨鼎那如同深渊漩涡般的鼎眼深处幽幽传来。无面影的声音不再掩饰其掌控者的漠然,仿佛在询问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最后的感想。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云蔚然喉头那些刺穿皮肉、倒生而出的暗铜麦穗,如同被注入了淬火的寒流,骤然变得冰冷、坚硬、沉重!麦芒穗尖的金属光泽瞬间转化为一种死寂的暗沉,边缘更是滋生出密密麻麻、如同铁锈般的尖锐倒刺!
“噗!噗!噗!噗!”
麦穗钢化完成的刹那,其根植于喉管深处的末端猛地爆发出一股野蛮的巨力!如同被无形铁锤狠狠敲击的钉子,那些钢刺般的穗芒,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狠狠向上刺穿了他口腔的上颚,更深、更狠地扎进了坚硬的头骨基底!
“呃——!!!”
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云蔚然的头颅!从咽喉到天灵盖,每一寸神经都在疯狂尖叫!视野瞬间被猩红与黑暗交替覆盖,耳中只剩下骨骼被金属强行楔入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仅仅是开始!
那些钢化麦穗的根须,顺着扎入颅骨的路径,如同贪婪的、带着锈蚀能力的活物根茎,疯狂地向西周蔓延、渗透!冰冷的锈斑如同瘟疫,顺着麦秆的脉络急速向上蔓延,瞬间覆盖了他被麦穗撑开、无法闭合的口腔内部!
舌苔被染成暗沉的铜绿色,味蕾在锈蚀中坏死,带来麻木与金属的苦涩!更恐怖的是,这股锈蚀之力如同拥有意志,瞬间侵染了他整条舌根!
“呃…嗬…嗬…”
云蔚然痛苦地痉挛着,想要嘶吼,想要咒骂,但被钢化麦穗堵塞、被锈蚀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就在他意识因剧痛而濒临溃散的刹那——
那被锈蚀的舌根,猛地绷紧、拉首!如同被无形的线绳强行操控的傀儡!舌尖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狠狠抵住了冰冷坚硬的上颚钢化麦穗!
然后,一个冰冷、艰涩、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完全不属于他的声音,如同被强行挤压出的脓血,从他锈蚀的喉管深处,一字一顿地迸发出来:
**“鼎——食——万——姓!”**
每一个字音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剑南巨鼎的鼎身之上,留下一个扭曲的、由凝固锈斑构成的巨大烙印!
锈蚀的舌尖再次不受控制地抬起、落下,抵住上颚,发出更刺耳的摩擦声:
**“刍——狗——登——阶!”**
第二道锈斑烙印,如同泣血的诅咒,深深烙进了剑南鼎的饕餮纹深处!
这两道由他锈蚀之舌“耕”出的咒文,如同激活了某个沉寂万古的邪恶开关!
“咔…哒…咔哒哒…”
剑南鼎内,那三千口镶嵌于梯田根基的青铜棺椁中,原本正机械麻木地刨挖着自己大腿骨的尸农,动作骤然僵停!
它们那腐烂的、挂着铜绿粘液的颌骨,如同生锈的门轴般,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
三千颗覆盖着骨粉、眼窝燃烧着灰败磷火的头颅,齐刷刷地仰起,空洞的“目光”穿透棺盖的缝隙,穿透倒悬鼎口的幽暗,死死地“盯”住了鼎外悬空的云蔚然!
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
“立…约…人…”
一个干涩、嘶哑、仿佛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从第一口棺椁内的尸农腐烂的喉管中艰难地挤出。
“张…三…” 第二口棺椁的尸农颌骨开合,接续上名字。
“今贷…陈麦…一斗…” 第三口棺椁的声音更加破碎。
“秋收…还新麦…三斗…” 第西口、第五口…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不足者…”
“以骨…十斤抵…”
“骨轻者…”
“以妻儿…骨肉填秤…”
“无力偿者…”
“押魂…三载为奴…”
“死则魂填…”
“龙脊…凹槽…”
“世世子孙…”
“押来世禾…偿今世债…”
……
三千口棺椁,三千具尸农!
它们腐烂的颌骨疯狂开合,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混杂着骨骼摩擦、铜锈刮擦、怨魂呜咽的恐怖声浪!每一个尸农都在接力诵读,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对应着《青苗贷约》那敲骨吸髓的条款!声浪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某种邪恶的共振下,汇聚成一股庞大、粘稠、充满了无尽绝望与诅咒的声波洪流!
“轰——!!!”
这股由三千尸农接力诵出的契约声浪洪流,狠狠地撞在剑南巨鼎的内壁之上!
整个倒悬的巨鼎,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狠狠砸中,猛地剧烈倾斜、摇晃!鼎口边缘,那些堆积如山的、由尸农刨挖自身腿骨产生的青铜色骨粉,再也无法维持稳定!
“哗啦啦——!!!”
如同雪崩!如同沙漏倾覆!海量的、闪烁着黯淡磷光的青铜骨粉,如同粘稠的灰色瀑布,从剧烈倾斜的剑南鼎口,朝着下方被灾劫笼罩的剑南大地,轰然泼洒而下!
骨粉形成的灰雾弥漫开来,带着死亡与金属的冰冷腥气。而就在这片灰蒙蒙的、遮蔽视线的骨粉雾霭之中,六行巨大的、由纯粹暗红色血光勾勒而成的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自翻涌的骨粉深处缓缓浮现、悬浮于倒悬的天地之间:
***刍狗登鼎日***
***七窍种麦时***
***龙脊为锄柄***
***民骨作阶梯***
***谢尘归星图***
***蝎心照帝衣***
这六行血字,如同最终的判词,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宿命感与血腥气!
刍狗登鼎——指代云蔚然以自身为祭品,攀上这由万民血骨铸就的鼎座。
七窍种麦——对应他体内疯狂滋生的灾劫麦种,眼耳口鼻皆成麦田。
龙脊为锄柄——他自身被麦根缠绕、被诅咒侵蚀的脊椎,己成为挖掘自身与万民骸骨的工具。
民骨作阶梯——脚下是累累白骨堆砌的通天阶梯。
谢尘归星图——谢清霜的骨灰与残魄,终将融入那幅由农魂脊骨拼成的北燕皇陵星图,成为永恒的背景。
蝎心照帝衣——那深藏的无面影(蝎心)的意志,如同永恒的阴影,笼罩在最终加冕的帝袍之上!
这六行血字,便是无面影为他、为这七州、为这场持续了三百年的“青苗劫”,写下的最终结局!
骨粉灰雾弥漫,六行血字悬空,如同末日丧钟下的墓志铭。
云蔚然被钢化麦穗贯穿颅骨,被锈蚀的舌头吐出诅咒,被腹内灾麦吸食骨髓,被这六行血字宣告最终的宿命…然而,就在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他那双被剧痛和锈蚀覆盖的、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眸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光芒——那是不屈,是愤怒,更是对“刍狗”之名的终极叛逆——猛地炸开!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六行血字的核心——刍狗登鼎!
看到了剑南巨鼎因声浪冲击而剧烈倾斜、暴露出的鼎腹核心!
看到了鼎内三千尸农仰头诵约时,那空洞眼窝深处一闪而过的、源自被奴役灵魂最深处的、尚未完全泯灭的怨毒之火!
登鼎?
好!
“嗬…嗬…” 被麦穗堵塞的喉咙发出含混的嘶鸣,他不再尝试拔出喉间的异物,不再抗拒腹内麦根的吸食!
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操控着那根彻底化为青铜鼎足、沉重无比的右腿,在倒悬的罡风中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再下坠,而是朝着那倾斜的、喷吐着骨粉灰雾的剑南巨鼎鼎口——那六行血字悬空的下方——悍然冲去!
目标——登鼎!
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作为…最后的掘墓人!
就在他冲向鼎口的瞬间,腹内那缠绕脊椎、疯狂吸食的灾劫麦根,如同感应到终极目标的靠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云蔚然感觉自己的脊椎仿佛要被连根拔起,剧痛几乎撕裂灵魂,但这股力量也推动着他,如同被麦根射出的毒箭,速度暴增!
“砰!”
沉重的、青铜化的身躯狠狠撞入剑南鼎口翻涌的骨粉灰雾之中!冰冷的骨粉瞬间灌满口鼻,带来窒息与腐朽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被麦根缠绕的右臂(青铜鼎足形态)如同巨锚,狠狠扒住了鼎口内壁冰冷的饕餮浮雕!
然后,在三千尸农依旧疯狂诵念契约的声浪中,在无面影自鼎眼深处传来的、带着一丝惊疑的冷哼声中,云蔚然那被钢化麦穗贯穿的头颅猛地低垂!
他张开被锈蚀的、僵硬的口,对着脚下剑南鼎内那由无数青铜棺椁构成的、翻涌着骨粉与尸农的恐怖“大地”,发出了一个无声却震动了整个鼎内空间的指令——
吞噬!
不是他吞噬鼎,而是…引动腹内那株以他脊椎为根、以灾劫为食的“青苗劫”之种,去吞噬这供养它的…鼎中沃土!
“轰——!!!”
腹内缠绕脊椎的麦根如同亿万条被唤醒的饥饿魔龙,猛地探出他青铜化的躯壳,疯狂地扎向下方的剑南鼎内壁、扎向那些镶嵌在鼎壁“地基”中的青铜棺椁!根须刺穿棺盖,深深扎入棺内尸农正在刨挖的腿骨之中!
“呃啊啊啊——!!!”
尸农的诵经声瞬间化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它们不再刨挖自己,而是被麦根强行攫取、吞噬!每一具被根须刺穿的尸农,都在瞬间化为粘稠的、混合着骨粉与铜锈的脓液,被麦根疯狂吸收!
随着这疯狂的吞噬,云蔚然那冲入鼎口的身躯,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养料,开始剧烈地膨胀、扭曲!体表的青铜甲片被撑裂,露出下方翻滚着暗铜麦粒与农魂虚影的血肉!他的头颅被钢化麦穗贯穿处,竟生长出新的、扭曲的青铜麦穗,如同畸形的冠冕!
他正在以一种亵渎而恐怖的方式,与这剑南巨鼎强行融合!
他要登鼎,便要以身化鼎!以这“青苗劫”之身,吞下这第一尊倒悬的州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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