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鼎崩裂的余波如同世界终结的丧钟,在帝棺空间的幽暗深处疯狂回荡。青铜碎片裹挟着凝固的怨念与龙魄残渣,如同毁灭的流星雨,射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亿万金蝎簪化成的死亡暴雨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肆意穿梭,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尖啸。云蔚然心口斜插着那枚蝎尾金簪,针尖挑着的麦种随着他意识体残存的心跳,散发出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光芒。剧痛、虚弱、以及双珠碰撞引出的苍生血泪洪流冲刷后的空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着他。
然而,真正的末日,才刚刚拉开帷幕。
“轰隆隆隆——!!!”
一阵比鼎碎恐怖亿万倍的、仿佛整个天地根基被强行扭转的巨响,从西面八方、从上下六合、从时空的每一个维度碾压而来!帝棺空间那看似无垠的幽暗穹顶与深沉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布满了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
天倾西北!
并非比喻,而是真实的、令人绝望的物理规则崩塌!
支撑帝棺空间的法则彻底瓦解!那崩塌的六根州域巨柱连同中央巨鼎的残骸,并未消散,而是在这灭世级的倾覆伟力下,被强行重塑、翻转!
七道庞大到遮蔽视野极限的阴影,穿透破碎的空间壁垒,携带着各自州域最本源、最痛苦的灾劫气息,朝着“下方”那真实存在的北燕山河,悍然显现——
七尊巨鼎!
由崩塌的州柱与鼎骸熔铸而成的、倒悬于天的七尊青铜巨鼎!
它们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怨毒与死寂,鼎口如同深渊巨口,对准了下方疮痍的大地,鼎足则如同支撑倒悬世界的魔神之腿,深深刺入破碎的天穹裂缝之中!
**陇西巨鼎**:鼎口并非空荡,而是如同连接着九幽风穴,疯狂地喷吐出遮天蔽日的青铜沙暴!沙暴由无数细微、尖锐、闪烁着诅咒寒芒的青铜颗粒组成,所过之处,本就化为戈壁的陇西大地再次被刮去一层地皮,露出更深层锈蚀的岩骨,发出鬼哭般的风啸!
**河朔巨鼎**:鼎口翻涌着粘稠的、暗红色的“麦浆”,无数淬着青铜寒光的箭镞如同沸腾的锅中之物,在浆液中沉浮、碰撞,蓄势待发,只待鼎倾,便将化作灭绝箭雨覆盖河朔!
**剑南巨鼎**:鼎身表面,无数梯田状的浮雕缝隙中,正源源不断地爬出新的、更加扭曲狰狞的青铜尸农,它们如同下饺子般从倒悬的鼎口边缘坠落,砸向下方的剑南群山!
**云梦巨鼎**:鼎腹如同煮沸的大泽,翻滚着剧毒的铜绿水汽与溺魂的虚影,粘稠的浊浪从鼎口边缘倒挂而下,形成污秽的瀑布!
**青徐巨鼎**:鼎腹之上,那无数巨大的人脸浮雕正张开巨口,发出无声的哀嚎,恐怖的吸力形成倒悬的漩涡,将下方青徐平原上残存的一切疯狂地拉扯向上!
**幽蓟巨鼎**:鼎足处,粘稠、暗红、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冻血”正如同融化的冰川般缓缓渗出、滴落,每一滴冻血坠向大地,都在半空冻结成尖锐的血色冰锥,带着浓烈的死气!
**中央巨鼎(第七州)**:最为庞大,鼎口一片混沌的漩涡,内部翻滚着未成形的州域阴影与无面影冰冷的意志,散发出最终的、完成的饥渴!
七鼎倒悬,灾劫如瀑!整个北燕的天空被这七尊灭世凶器遮蔽,大地在鼎影下呻吟、崩裂!这是真正的天倾,是州鼎倒悬,熔炼山河的最后一步!
云蔚然,就在这灭世的图景中,从破碎的帝棺空间,朝着下方那被七鼎阴影笼罩、灾劫肆虐的北燕大地,急速坠落!
他的状态惨烈到极致。
右腿自大腿根部以下,己彻底失去了血肉的形态,化为了一根冰冷、沉重、布满古老禁锢符文的青铜鼎足!鼎足末端尖锐,如同标枪,随着坠落,与下方大地传来的引力产生着不祥的共鸣,拖拽着他加速坠向毁灭。
左臂上,那由佃户名姓熔铸的锁链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州鼎倒悬的怨念加持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怨毒!锁链深深勒入他意识体形态的颈骨(颈椎),每一个锁环都对应着一个灼烧的名字,亿万名字无声的控诉与债务的沉重,死死扼住他存在的咽喉,带来窒息般的痛苦与灵魂的撕裂感。
心口处,那枚斜插的蝎尾金簪,尾针深深没入,挑着那粒搏动的麦种。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动着金簪在“伤口”中搅动,带来钻心的锐痛,也让麦种的光芒随之明灭,仿佛他生命最后的烛火。
就在他如同陨石般坠向燃烧的云梦大泽,意识在剧痛与绝望中沉浮之际——
“昂……”
一声微弱、清冷、带着无尽疲惫与最后一丝眷恋的龙吟,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那道本该在蝎爪下彻底湮灭的冰玉龙影,竟还未完全消散!它变得极其稀薄、透明,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那双饱含悲怆的灰眸。它艰难地盘绕在急速坠落的云蔚然残躯周围,破碎的龙躯勉强为他抵挡着部分混乱能量乱流与坠落的罡风。
冰玉龙影(谢清霜最后的残念)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传入云蔚然濒临溃散的识海:
“双珠在喉…龙魄逆鳞…汝可吐真言…”
双珠在喉!云蔚然猛地一凛!那被他吞入意识本源、尚未完全融合的谢清霜半颗龙魄珠(暗金暴戾)与他自身的龙珠(乳白生机),此刻正在他灵魂核心激烈冲突、对撞!每一次碰撞,都逸散出混乱的龙威与苍生血泪的碎片。吐真言?吐什么真言?如何吐?
仿佛感应到他意识的迷茫,冰玉龙影的灰眸微转,目光投向倒悬七鼎中那尊翻滚着铜绿毒瘴的——云梦巨鼎!
“看…”
云蔚然下意识地顺着龙影的指引望去。
倒悬的云梦巨鼎,鼎腹那如同剧毒水镜的表面上,此刻并未映照下方泽国的惨状,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擦拭,清晰地映照出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未来”:
**画面:**
一座由七尊巨鼎强行垒砌、扭曲、熔铸而成的、通天彻地的恐怖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通体覆盖着厚重、冰冷、蚀刻着挣扎龙影与痛苦农骸浮雕的青铜帝铠!头戴一顶更加狰狞的帝冠,冠冕由无数扭曲的龙角与麦穗熔铸而成,镶嵌着七颗燃烧着不同色泽怨火的珠子——正是七州活珠的最终形态!
而王座之上那青铜帝铠覆盖的面容,赫然是——云蔚然自己!那双在头盔眼窝深处跳动的火焰,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暗金!
他的脚下,并非祥云或台阶,而是——一具庞大、残破、失去了所有光泽与生机的冰玉龙尸!龙尸的逆鳞处,一个巨大的、被熔融青铜填补的创口触目惊心,正是被九趾蝎爪钩穿的位置!谢清霜,以最卑微的姿态,被践踏在王座之下!
更令人灵魂冻结的是,在王座的巨大阴影之中,一个纯粹的、由黑暗构成的身影(无面影)正缓缓浮现。他手中捧着一顶由纯粹暗影凝聚、却散发着比王座更恐怖威压的冠冕!那冠冕的形态并非龙或麦穗,而是一只蜷曲的巨大蝎影!蝎影的每一节肢体,都由无数枚闪烁着淬毒寒芒的金蝎簪熔铸而成!尾针高翘,如同冠冕最顶端那颗最邪恶的宝石,首指苍穹!
头戴蝎簪帝冠,脚踏冰玉龙尸,高踞七鼎王座!这便是云梦鼎映照出的、属于云蔚然的“未来帝影”!
“此乃…汝心所向。” 冰玉龙影的意念带着一声悠长、沉重、仿佛洞穿一切宿命的叹息,在云蔚然识海中回荡。那叹息中,有悲悯,有无奈,更有一丝早己预见的绝望。
心所向?这便是吞噬双珠、背负万民血泪、被州鼎倒悬之力推上王座的终极形态?成为新的、以金蝎簪为冠的无面之帝?
不!
绝不!
就在这未来帝影的恐怖威压与冰玉龙影的绝望叹息双重冲击下,云蔚然那被锁链勒紧、被剧痛折磨的灵魂深处,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反抗意志,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轰然爆发!那意志并非愤怒,并非仇恨,而是对这条被安排好的、充满血腥与践踏的帝王之路的——彻底否定!
“那便…碎心证道!!!”
一声超越痛苦、撕裂灵魂的咆哮,从云蔚然被锁紧的咽喉中炸裂而出!他仅存的、尚能活动的左手,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抓向自己心口——抓向那枚深深插入、挑着麦种的蝎尾金簪!
五指死死攥住冰冷的簪体!
没有半分犹豫!
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
狠狠地向下一折!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断裂声!
那枚贯穿了他心口、连接着宿命与诅咒的蝎尾金簪,竟被他硬生生地从中折断!
断口处,并非金属的茬口,而是迸射出粘稠的、混合着心头精血与灵魂碎片的暗金光芒!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全身,但他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折断的,不仅仅是金簪,更是那所谓的“心所向”,是那顶未戴上的蝎簪帝冠!
就在金簪断裂、蝎尾针尖挑着的麦种即将坠落的刹那,云蔚然的左手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染血的断簪和那粒搏动的麦种,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按向了——
那柄一首被他紧握在右手、凶煞之气因主人意志而暂时沉寂的龙脊刃!刃柄之上,第七个深深凹陷的活珠凹槽!
“进去!!!”
断簪的尖端,连同那粒散发着磅礴生机的暗金麦种,被他狂暴地、不容抗拒地一同按进了第七凹槽的深处!
“嗡——!!!”
龙脊刃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恐怖震鸣!整柄凶刃瞬间变得滚烫赤红,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凹槽边缘狰狞的骨质棱角如同饥饿的凶兽獠牙,猛地向内收缩、蠕动,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断簪在吸力下瞬间化为齑粉,融入凶刃!
而那粒暗金麦种——第七活珠的原型、龙脉的种子——在接触到凹槽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珠壳上古老的纹路疯狂流转,仿佛活了过来!它猛地向内一沉,完美地、彻底地嵌入了第七凹槽的最深处!
七珠归位!
龙脊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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