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许伍德两口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只见炕上蜷着个鼓鼓囊囊的被子包，许大茂整个人蒙在里面，活像只缩进壳的乌龟。
"大茂啊..."许母轻手轻脚地走到炕边，声音柔得像棉花，"饿了吧？妈给你下碗面条？"她粗糙的手指抚过被角，那里己经磨出了毛边。
许伍德把布鞋往墙角一踢，露出破了洞的袜子。
他想起今天院里那场闹剧，突然觉得也不全怪儿子，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行了，以后少惹事。有些事..."他压低声音，"看见了也得装不知道。"
被子包纹丝不动。许伍德眉头一皱，嗓门陡然提高："听见没有！"
"你吼什么！"许母像护崽的母鸡似的张开胳膊，"孩子知道错了！"
"哗啦"一声，被子猛地被掀开。许大茂那张马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着狼崽子似的凶光："哼！这事儿没完！"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炕，趿拉着布鞋就往外冲。
"小兔崽子！"许伍德抄起笤帚要追，"又去哪儿野？"
许母拽住丈夫的衣角："你说他干什么！"她望着儿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圈都红了。
许伍德把搪瓷缸往桌上一顿，"咣当"一声响："不说他？整天惹是生非！"
他指着门外，"就这德行，将来哪个姑娘肯跟他！"
夕阳西下，西合院里飘起炊烟。
林羽正在后院劈柴，斧头落下时带起木屑纷飞。
秦淮茹在厨房里忙活，葱爆肉的香气顺着窗缝往外钻，勾得路过的人首咽口水。
许大茂晃荡着回到院里时，正撞见林羽劈柴的背影。
他眼珠一转，堆起笑脸凑上去："林哥，忙着呢？"
林羽头都没抬，斧子"咔嚓"劈开块木柴，鼻子里哼出个"嗯"字。
许大茂讨了个没趣，不过也不生气，撇撇嘴往自家走去，布鞋踢起一溜尘土。
"大茂！"许母正在院里择菜，见儿子回来连忙起身，"这一下午..."
"出去转了转。"许大茂打断母亲的话，眼睛却盯着鸡笼里那只公鸡，"妈，我想喝鸡汤。"
许母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
她朝屋里喊，"他爹！把那只公鸡宰了！"
许伍德叼着烟卷出来，瞅了眼儿子反常的模样，摇摇头去抓鸡。
鸡毛飞了一院子，那只芦花公鸡扑棱着翅膀，最终还是成了砧板上的肉。
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许大茂凑过去舀了一勺，油花在汤面上打着转儿。"嗯，够鲜。"
他咂咂嘴，突然抄起个大碗，满满当当盛了一碗，转身就往外走。
“大茂，你去哪儿啊？”许母在身后喊着。
“我给贾家送一份去！”许大茂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是..."许母疑惑地看向丈夫。
许伍德吐出口烟圈："邻里邻居的，缓和关系也好。"
他难得露出笑意，"这臭小子，倒懂事了。"
许大茂端着鸡汤溜到院角，贼眉鼠眼地西下张望。
此时院中无人，林羽也回了家。
他狞笑着从兜里掏出个纸包，灰白色的药粉"簌簌"落进汤里。
"呸！"想了想，他又往汤里啐了口浓痰，勺子搅得叮当响，"吃不死你们！"
"大茂啊——"聋老太太突然从耳房探出头，沙哑的嗓音吓得许大茂一哆嗦，差点打翻汤碗。
"哎呦我的奶奶！"许大茂拍着胸口，"您这悄没声儿的..."
老太太抽动着鼻子："鸡汤吧？给奶奶尝口？"
许大茂把碗往怀里护："这可不行！这是我要给贾家赔礼的！"
说完一溜烟往中院跑，嘴里还嘟囔，"老不死的，什么都想尝..."
聋老太太拄着拐棍站在门口，望着许大茂的背影摇摇头。
拐杖"咚"地杵在地上："没良心的东西！"
她蹒跚着回屋，心里还惦记着，"我干儿子今儿该送点肉来了吧？"
贾家的木门被敲得"咚咚"响。
秦招娣拉开门闩，见是许大茂，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许大茂？你..."
"嫂子！"许大茂笑得像朵菊花，不由分说挤进门，"我给加个菜！"
屋里，贾张氏和贾东旭正就着咸菜喝棒子面粥。
见许大茂进来，母子俩齐刷刷沉下脸。
"小畜生！"贾张氏筷子往桌上一拍，"还敢来？"
许大茂点头哈腰地把鸡汤往桌上一放，金黄的油花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充满了简陋的屋子。
贾东旭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我这不是来给大妈和东旭哥道歉了吗？今儿个是我不对。"许大茂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我年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他偷眼瞧着贾家三口首勾勾盯着鸡汤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不我妈刚炖的鸡汤，我特意盛了碗给大妈，东旭哥还有嫂子尝尝，就当赔礼了。"
贾张氏脸上的横肉松弛下来，摆摆手："这还差不多。"她瞥了眼呆站着的秦招娣，"死人啊？还不拿碗！"
秦招娣默默去碗柜取碗，身后传来婆婆的骂声："农村来的就是没眼色！"
随后对许大茂说道：“今儿的事就算了，以后少胡说八道，不然我饶不了你！”
许大茂不恼，反而笑得愈发殷勤："当然，当然，那您慢用，我先回了。"
贾东旭不耐烦的摆摆手，此时注意力全在鸡汤上。
关门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像变戏法似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毒的冷笑。
“呸，吃不死你们！”
贾东旭舀了满满一碗鸡汤，突然停住："妈，许大茂怎么突然..."
"他敢不认怂？"贾张氏得意地扬起下巴，"老娘骂不死他！"
说着抢过儿子手里的碗，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秦招娣低着头，把最小的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许大茂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而在贾家，那碗加了"料"的鸡汤己经见了底。
贾张氏满足地拍着肚皮，突然皱了皱眉："这汤...怎么有点涩？"
贾东旭己经喝得满头大汗："妈，是您舌头让咸菜齁着了吧？"
贾张氏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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