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夜色将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将临
“所以我想告诉你，谢谢你一直都在！”
“因为你在，我才能不怕了！”
顾延瑾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寸寸变得柔和而坚定。
……
下午两点，法院将结果发布到官网。
林语宁没有再发任何个人声明，只让律所发布了一份标准通告。
她坐在办公室里，关掉所有推送，捧着一杯温水，静静地发了很久的呆。
陶珊打来电话时，她没接。
直到夜色降临，窗外灯光次第亮起，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她才终于站起身，披上风衣，走出办公室。
外面还有几位记者守着，有人看到她便凑过来。
“林律师，您对判决结果是否满意？”
“林律师，请问接下来会对许可馨发起追加诉讼吗？”
“林律师，您有没有考虑将这些经历出书，或者纪录片……”
她走到一半停下，转头，望着那一众举着话筒的身影，声音不急不缓。
“我今天，不做任何回应！”
“因为这一场，不是我要让谁满意！”
“而是我要告诉他们—不是每一次攻击，都会换来退让！”
“我不是‘新闻人物’，也不是‘话题焦点’！”
“我是林语宁！”
“我是一名律师！”
“我已经站在我该站的位置上！”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任何问题，转身离开。
风掀起她衣角的那一刻，整个街道仿佛都安静了。
这座城市终于看见了一个不靠沉默、不靠屈服、不靠故作温柔赢得尊重的女人。
她没有再为谁解释。
她只为自己，完整地走了一场长路。
林语宁从法院外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卷着尘土和灯火，在街头绕出凌乱的涟漪。
她走得不快，脚步却稳。
身后那些喊着“林律师”称呼她的人声越来越远，她没回头，只一只手捏着风衣的下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透过马路对面的人行道灯光，投进无声的深夜。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她摸出来，是顾延瑾发来的消息：【我在家等你！】
她没有回，只是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然后锁屏，继续往前走。
她不想回家。
现在这个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得她甚至不想面对熟悉的屋子、稳妥的灯光，还有顾延瑾那双带着恒久耐心的眼睛。
不是因为不信他，也不是不爱。
而是她太清楚，在所有战争结束之后，最难过的时刻从不是在争执的当口，而是在结束之后，那种一声不响的孤独，像是后知后觉地爬上肩头，渗进骨缝，让你在明明赢了的时刻，忽然觉得想哭。
她打了一辆车，让司机往郊区的江边开。
那是她读大学时最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地方。
她以前跟陶珊说过，那片江边风大得能把人吹走，但坐在岸上却总会觉得自己离整座城市很远，也离过去很远。
司机问她去哪儿下车，她报了以前的一个码头，声音轻极了。
“谢谢！”
车一停下，她下车站了一会儿。
江面看不清，风从水面掠来，吹得她眼睛微涩。
岸边的树影斑驳，被远处船只的灯光一晃一晃地拉长。
没有人，只有她和风，还有那些藏不住的、被层层堆积的疲倦。
她走到江边坐下，靠在栏杆旁，打开手机，看着法院官方发布的判决简报，又打开微博，搜索自己的名字。
评论早已分化，有人说她终于拿回公道，也有人冷嘲热讽，说她不过是赢了一场“不痛不痒的面子官司”。
她往下滑动，看到一个账号留言：【这有什么好值得吹的？她不就是靠男人翻身的吗？顾延瑾不是她靠山？】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
手指落在评论框上，却始终没打下一个字。
不是不想回，而是她知道，解释毫无意义。
那些人从来不是因为不明白，而是根本不想明白。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
风吹着她的发，她的发贴在唇边，痒，却也无力抚开。
她忽然想起从前很多片段。
刚入职那年，她曾加班到凌晨两点，一个人抱着文件坐在公交站台，手冻得发抖，手机没电，连家都回不了。
她坐了好久，路边垃圾桶旁的野猫靠过来，喵了一声，她便一边哭一边笑。
她记得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只有一份坚定：哪怕没人看见，她也要靠自己走出一条道。
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黑夜里，怀里捧着沉重的、无法落地的委屈，却不愿喊一声“救命”。
她从来不是“坚强”。
她只是别无选择。
……
大约过了半小时，她手机再次震动。
还是顾延瑾：【你是不是去了江边？】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四周。
果然，在不远处的林荫下，有车灯亮起。
她还没动，车门就开了。
顾延瑾穿着灰色大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风把他的风衣吹得翻起，他没带伞，头发有些乱，眼神却一如既往清醒沉稳。
他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她，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
“喝口热的！”他说。
林语宁没接。
她看着他，眼神有点疲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没回我消息，也没回家！”他蹲下身，声音很低。
“然后我就想，你是不是去了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你记得？”
“记得！”
“我以为你只是那时候在楼下送我伞！”
“那不是‘顺便’！”他轻轻说。
“那时候你在实习，我在准备出国的考试，每天晚上我都看你回家。
你不知道，你其实不是一个人走夜路的！”
林语宁握紧膝盖，手指发凉。
“我好像赢了！”
“是！”
“可我不觉得我赢了！”
她的声音低极了，像是藏了很多话，却说不出来。
顾延瑾看着她，眼里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和疼惜。
他没有劝她，也没有给她“你已经很棒了”的安慰。
他只是慢慢地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现在可以不强！”
“你现在可以允许自己觉得‘不值’！”
“你可以委屈，可以哭！”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只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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