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愿未被辜
第一百八十五章 愿未被辜
“我也可以说—你做错了,就该承担!”
她说完,手指一寸寸收拢,把那份截图压进了卷宗里。
夜越来越深,窗外的雨水敲打着玻璃,风吹起窗帘一角,又沉下去。
顾延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点点合上文件夹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哪怕只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毛衣,哪怕坐在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里,身上都自带一种难以忽视的凌厉。
不是她想赢。
是她再也不会输。
……
与此同时,星沐传媒顶楼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许可馨坐在长桌一端,身侧是她那位临时聘请的危机公关总监,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她昨天发出的“悔悟视频”,旁边的弹幕刷得飞快,有讽刺,有赞同,有质疑。
“你看!”公关总监指着弹幕分析。
“目前情绪分化明显,女性群体更容易买账,但法律圈那边已经开始动摇,尤其是她自己那个声明发出来之后!”
“她承认自己痛过,却不愿原谅!”
“这句打中了很多人!”
“再给你三天热度,如果对方起诉你,最好在立案前再做一次实地采访,拉住最后的观众同情!”
许可馨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眼底却浮起一丝阴沉。
“她真的起诉我?”她咬牙。
“是的!”对方冷静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以‘恶意构成事实失实陈述’和‘名誉侵权’作为主要指控!”
许可馨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却像冰渣子,带着尖利和疯狂。
“她真的以为自己能永远赢吗?”
“她现在被那么多人捧着,是忘了她以前怎么哭着求墨总保她名声的样子了吗?”
“她以前连夜跑我家楼下堵我,只求我别放那段视频!”
“她忘了她跪着说‘我不会影响你们’时的那副样子了吗?”
她说着,手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冷声道。
“我不怕她告我!”
“我倒要看看,一个藏着实习案底、靠着顾延瑾翻身的女人,哪天她的‘干净’也被拉出来时,还能站得多直!”
她说完,拎起包就走,走廊尽头传来她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哒哒”声,像是一记一记抽在深夜空气里的鞭子。
而另一边,墨景言还在那间他租下的工作室里,一遍遍点开林语宁那则最新的采访短片。
她站在法院门口,穿着一身灰蓝色大衣,神情清冷而坚定,面对记者的问题,她只说了一句话:
“道歉的意义,从不是争取原谅!”
“而是承认曾经有人被你伤过!”
“不是对镜头!”
“是对那个人!”
他一拳砸在桌上,屏幕上的视频晃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他靠在椅背上,像是忽然泄了气。
是了,她说得对。
她不是不痛。
只是再也不愿为那些不值得的过去哭了。
他忽然有点想她了。
不是爱。
只是想,曾经那个站在镜子前为他系领带、为他熬粥、为他擦血的女孩,现在也会对别人笑了。
也会说“不原谅”了。
她不是他的了。
从她起诉许可馨的那一刻起,从她在镜头前说出“我可以不是你们的榜样,但我不接受你们的消费”那一瞬开始,她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她属于自己。
属于她一寸一寸用疼和忍走出来的那条路。
他终于明白,他回不去了。
他也回不来了。
可他不甘心。
哪怕她已经不再回头。
哪怕顾延瑾已经陪她走过了雨夜与法庭。
他还是不甘心。
她曾那么爱他。
那么低声下气地爱他。
而现在,她连提他名字都不屑。
这一口气,怎么咽得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喃喃低声道。
“林语宁,你以为你赢了?”
“你只是……还没输!”
“我会让你知道,永远站在光里,是要付出代价的!”
……
凌晨两点,林语宁终于关了最后一盏灯,将整理好的文件夹放进皮包,屋里安静得只剩墙上时钟的秒针声。
她走进卧室,顾延瑾已熟睡,眉间还带着倦意。
她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将灯关掉。
夜色沉沉,她靠在床头闭着眼,脑海里却一遍遍回响着刚才那场电话会议的最后一句—
“对方不接受调解,准备全力反诉!”
她没有害怕。
没有犹豫。
只是慢慢握紧了手心。
她知道,这一场,不只是为自己。
更是为所有曾经被按进泥里的、后来又选择站起来的普通人。
她要告诉他们—你可以输。
但你不能不敢打。
天还未亮,风还未歇。
可她已握紧了伞柄,准备再一次,走进风里。
她是早上五点醒来的。
不是被惊醒,也不是失眠,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清醒。
像是身体先于思绪感知了战斗的信号,然后用一种本能的方式叫醒她,让她从温暖的被窝中脱离出来,重新走回那个熟悉的冷静轨道上。
窗外天色还暗,只有对面楼宇的广告屏还在无声闪烁,像一只醒着的眼睛,静静盯着整个城市未苏醒的胸腔。
林语宁披了件毛衣,走进厨房,打开热水壶,习惯性地摸了摸墙上的磁力贴,依旧整整齐齐,没一丝歪斜。
她的生活,从来就是这样。
无论外面风雨多乱,屋里都得安静整洁。
哪怕只有她自己,也不能乱。
水沸的声音响起,她倒了一杯,坐到餐桌边,打开了电脑。
屏幕还亮着昨晚没合盖的界面,是顾延瑾帮她整理的案件时间轴。
每一个节点后都有标记、注释和风险预测。
他的字迹一如既往清晰又冷静,甚至在最可能成为风险点的条目旁,还留了一句她常说的话。
【没关系,先写上,我来补!】
林语宁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几秒,忽然嘴角就慢慢地软下来。
他一直都在。
她不知道那种“有人一直在”的感觉,原来这么稀缺,甚至有点……不可思议。
曾经的她,是不相信依靠这种东西的。
她从来都是靠自己。
走到哪儿都随身带一套备份方案,面对什么样的局面都能在五秒内调动.情绪,然后硬生生稳住。
她以为这就是成熟。
以为这是所谓的“专业女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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