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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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云泥之别

 

栖霞苑,清漪水榭。

柳玉清听着侍女带回的回复,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沈梦瑶拒收礼物在她意料之中。一个能当街把冷云帆打下马背的女子,岂是轻易能被小恩小惠打动的?这反而让她对沈梦瑶生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至少,比那个废物有骨气。

“小姐,王府别院那边回话了。”兰心快步进来,低声道,“说世子爷……听闻小姐亲临,喜不自胜,但因重伤未愈,不便前来拜见。特……特在‘醉仙楼’设宴,为小姐接风洗尘,请小姐务必赏光。”

“重伤未愈?设宴醉仙楼?”柳玉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刚被毒箭“射中”咽喉命悬一线,转眼就能在酒楼设宴?这废物的谎言,拙劣得令人发指!看来,他是迫不及待地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他那套令人作呕的纨绔把戏了?

也好。就让她亲眼看看,这滩烂泥,究竟能卑劣到什么程度!这或许……就是她需要的那根“导火索”。

“回复王府,就说……玉清多谢世子盛情,定当准时赴宴。”柳玉清的声音清冷依旧,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丝冰冷的火焰。

醉仙楼,云溪城最大的销金窟。

今夜,整个三楼被包了下来。灯火通明,丝竹悦耳。然而气氛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凝重。镇北王府的护卫面无表情地守在楼梯口和雅间门外,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雅间内,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玉盘珍馐。冷云帆端坐主位,脖子上依旧夸张地缠着厚厚的白布,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一副重伤未愈、强撑精神的模样。他身边坐着李铁,以及几个王府别院中有头有脸的管事作陪。

柳玉清带着兰心,在王府管事的引领下,步入雅间。她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未施粉黛,却难掩倾城之色。清冷的目光如同月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奢华的房间,也让席间那点强装出来的热闹气氛荡然无存。

冷云帆“挣扎”着想要起身相迎,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差点摔倒,幸亏被李铁及时扶住。

“柳……柳小姐……你……你来了……”冷云帆喘着粗气,声音“虚弱”而“沙哑”,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在柳玉清身上扫视,那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惊艳和贪婪,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到手的货物。

柳玉清强忍着心头的恶心,面上维持着世家贵女的矜持与冷淡,微微颔首:“世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玉清谢过世子设宴。”她在主宾位落座,与冷云帆隔着一个座位,刻意保持着距离。

“应该的……应该的!”冷云帆“艰难”地坐下,端起酒杯,手还在“颤抖”,“柳小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世子……敬你一杯!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说着,就颤巍巍地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世子重伤未愈,不宜饮酒。”柳玉清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冷云帆动作一僵,随即讪讪地放下酒杯,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柳小姐……说得是!说得是!都怪本世子……见到柳小姐太高兴……忘了……忘了医嘱!该死!该死!”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动作夸张。

酒宴正式开始。冷云帆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低品”。

他毫无餐桌礼仪可言。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专拣最肥美的部分,吃得满嘴流油,汤汁西溅。一边吃,一边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在云溪城的“丰功伟绩”:

“……柳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天风武馆的沈梦瑶,啧啧,那小娘皮性子是真烈!本少爷就喜欢这样的!当街就敢跟本少爷动手!不过……嘿嘿,最后还是被本少爷略施小计……呃,不对,是本少爷宽宏大量,放了她一马!还有那落鹰涧,里面的大蜥蜴,好家伙!三个脑袋!喷火吐酸!凶得很!本少爷当时……呃……虽然没下去,但在上面看得真真的!要不是本少爷……嗯……英明神武,坐镇后方指挥若定,下面那帮泥腿子早就死光了……”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西,将别人的功劳硬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到得意处,更是手舞足蹈,完全不顾脖子上缠着的白布,几次差点将汤汁甩到柳玉清身上。

柳玉清端坐如仪,面前精致的菜肴几乎未动。她只是小口啜饮着清茶,眼神平静地看着冷云帆的表演,如同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那目光,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彻骨的冰冷,仿佛在审视一块顽石,一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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