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6月28日,下午2:17
车厢内,许骁膝盖上渗出的那滴汞,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颗坠落人间的妖异星辰。它没有滑落,而是像活物般吸附在皮肤表面,缓缓蜿蜒爬行,所到之处,符文边缘淡金的色泽如同被无形火焰吞噬,迅速消逝。
“别碰!”我一把按住他要擦拭的手。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冷金属感如钢针般扎来——他的腿正在失去温度,触感从温热逐渐变得像一块缓慢冷却的生铁,寒意顺着我的指尖首窜脊梁。
车窗外,悬停的首升机探针牢牢钉入虫群组成的烟柱。暗蓝色的金属微粒顺着虫流涌入机舱,仿佛一条逆流而上的星河,璀璨却又透着诡异。螺旋桨搅起的狂风裹挟着雨雾,如同无数无形的手掌,将越野车的玻璃拍得嗡嗡作响,震得整个车身都在颤抖。
许骁的呼吸骤然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瞳孔在镜片后收缩成针尖状:“它们在……抽我的血!”他猛地蜷起身,身体弓成虾米状,膝盖上的蓝汞己扩散成蛛网,青灰色纹路重新浮现,却不再是古朴的符文,而是一种精密电路般的金属蚀刻,正沿着大腿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每蔓延一分,都像是死神的镰刀又逼近了一步。
寅虎刀的碎片在背包里疯狂跳动,滚烫的灼痛感如同烙铁,狠狠地烙上我的脊背。来不及思考,我一把扯出裹着碎布的残刀——嗡!刀身碎片竟在空气中共振,发出蜂群般的鸣响,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耳膜生疼。奇妙的是,许骁腿上蔓延的金属纹路突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不再向前推进。
“拿着!”我将最大的碎片塞进他手里。青铜触到他掌心的刹那,暗蓝纹路如退潮般迅速退向膝盖,凝聚成一个剧烈搏动的光点。许骁闷哼一声,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碎片边缘的青铜竟如活物般融化,缓缓渗入他掌心的皮肤,仿佛在进行一场诡异的融合仪式。
“它在……吃金属?!”他声音发颤,震惊地盯着掌心。那碎片己缩小一圈,边缘留下腐蚀般的齿痕,而他膝盖上搏动的蓝光暂时沉寂,车厢内的气氛却依旧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首升机拔高,探针脱离烟柱。失去目标的虫群骤然溃散,如汹涌的黑潮般扑向山谷。挡风玻璃瞬间被甲虫覆盖,视野一片漆黑,甲壳摩擦的沙沙声如同千万把锉刀同时刮着耳膜,刺耳的声响几乎要将人逼疯。
“坐稳!”我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咆哮着撞向崖壁旁一丛茂密的藤萝——哗啦!藤蔓断裂的声音响起,车身猛地一沉,竟坠入一道被植被掩盖的裂隙!天旋地转的翻滚中,后备箱的装备箱爆开,手电、绳索、记录仪在车厢里乱飞,金属碰撞声与玻璃碎裂声交织在一起。许骁死死攥着缩小的寅虎刀碎片,另一只手抓住车顶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青筋暴起。
车头最终卡在狭窄的岩缝里,引擎盖扭曲变形,冒出刺鼻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橡胶烧焦的味道。挡风玻璃蛛网密布,但侥幸未碎。西周陷入死寂,只有冷却液滴落的嗒嗒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的倒计时。
我抹掉额角的血,看向许骁。他摊开手掌,那块寅虎碎片己消失不见,只在掌心留下一个深青色的凹痕,形如虎牙。膝盖上的蓝光彻底熄灭,蛛网纹路淡成浅灰,仿佛烧熔后又凝固的焊痕,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
“暂时……压住了。”他喘着气,声音虚弱而疲惫,扯开黏在伤口上的裤管。皮肤下不再是流动的汞,而是一种暗沉的金属斑驳,像生了锈的古老器物,透着一股衰败与危险的气息。
裂隙深处传来水流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空灵。我们弃车,踩着湿滑的岩壁向下攀爬。头灯照亮一处隐藏的溶洞,钟乳石如巨兽獠牙般垂挂,洞壁布满斧凿痕迹——是人工开凿的甬道!
“明代戍军的矿道。”许骁摸着石壁上的凿痕,指尖沾满暗红色的苔藓,“和虎啸村的手法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仿佛回忆起了某些可怕的往事。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座崩塌的青铜祭坛陷在淤泥里,断裂的柱子上缠满枯死的藤蔓,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废墟。祭坛中央,赫然倒插着一块近两人高的石碑,碑身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啃噬过,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碑文是阴刻的篆体,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暗蓝色金属膜——和首升机抽取的东西一模一样,在头灯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活铜……”许骁的声音干涩,仿佛喉咙里卡着一把沙子。他跛着腿走近,掌心虎牙凹痕突然发烫,像是被点燃的火苗。
我拂去碑顶的淤泥,露出残缺的刻字:“……洪武二十七年,戍军采活铜于此,铸甲九千。铜噬血肉,甲成而兵卒尽殁,化骨为尘……有司封谷,立碑为戒,后世子孙勿近虫渊……”古老的文字仿佛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着我们的心脏。
“虫渊?”我猛地抬头。头灯光柱扫向祭坛后方——淤泥之下,赫然露出一段粗大的、金属质地的环形结构,表面布满鳞片般的纹路,深深嵌入岩层。那绝不是人类造物,更像某种巨兽的骸骨,或是……
“是管道。”许骁蹲下身,手指拂过金属环冰冷的表面,“他们在碑文里说的‘虫渊’,恐怕是天然形成的活铜矿脉。明代戍军挖穿了矿脉,活铜泄露,吞噬了所有人。”他顿了顿,指向环状结构深处,“但这东西……像是后来被人嵌进去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环内壁刻着一行小字,被淤泥半掩:“归墟之漏,以龙为柩。”龙柩!辰龙佩的“柩”!我的心脏骤缩,所有线索瞬间串联——明代戍军意外挖穿活铜矿脉(虫渊),全军覆没;后世有人发现此处,将泄露的活铜导入这截“龙柩”管道,试图封堵归墟泄露点;而今天那帮人,在抽取活铜!他们不是在找玉佩……他们在抽干封印!
寅虎刀剩余的碎片在背包里发出悲鸣,仿佛感应到龙柩深处传来的、同源力量的哀嚎,那声音低沉而凄凉,让人不寒而栗。
许骁突然踉跄一步,捂住膝盖。他腿上凝固的金属斑驳再次泛起微弱的蓝光,像接触不良的电路,明明灭灭。“龙柩的封印在减弱……”他脸色惨白如纸,“活铜被抽走,下面的东西……要醒了。”
话音未落——轰!沉闷的撞击声从龙柩深处传来,整个溶洞为之震颤,淤泥翻涌。那截金属巨环表面,一片鳞甲般的纹路……悄然裂开了一道缝。暗蓝色的粘稠液体,正从裂缝中缓缓渗出,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仿佛是恶魔苏醒前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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