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靴底几乎要磨穿山路。
他攥着腰间的乌鞘剑,剑中伪神法则碎片的热度透过布料灼着掌心——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提示不断闪烁,【苍梧山剑修异常】几个字红得刺眼。
更让他心跳发紧的是,白昭最后那道传讯里,用剑气刻在玉简上的字迹比往常潦草三分,末尾还染了半块暗红,像血。
“那丫头…该不会又硬撑着替宗门挡刀了?”他喉结滚动,脚步更快几分。
暮色漫过苍梧山的青松时,前方突然炸响剑鸣。
是白昭的“破云”剑。
顾渊耳尖微动,那清越的剑吟里裹着几分滞涩,像被什么重物压着。
他猛地跃上树巅,入目便是血雾翻涌的山坳——二十余道玄色身影将白昭围在中央,为首者腰间悬着银骷髅牌,正是幽冥门左使的标记。
白昭的月白剑袍染了血,发绳崩断,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的剑招依旧凌厉,每一剑都挑断敌人筋脉,但顾渊看得清楚,她挥剑的手臂在抖——上次替苍梧山挡雷劫时,她强行催发剑心,本源受损的旧伤怕是又发作了。
“系统,检测周围可制药的灵草。”顾渊指尖掐诀,神识如网撒开。
系统面板立刻弹出几行小字:【东侧三米处有醉仙藤,西南角石缝生着眠蝶花,符合药膳宗师记忆中‘迷踪散’配方】。
他蹲下身,指尖在泥土里一勾,挖出半截带着露珠的醉仙藤,又迅速折了把眠蝶花,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花瓣被他揉碎,混着藤汁搓成小团。
“白长老,接个彩头!”他大喝一声,扬手将药团掷向空中。
药团在半空中炸开,淡紫色雾气裹着清冽药香蔓延。
围攻的幽冥门杀手先是一怔,接着瞳孔骤缩——他们只觉浑身血液突然变作黏胶,提气时丹田像塞了团棉花。
为首的左使惊吼:“是迷魂散!快闭气——”
但顾渊哪会给他机会。
他足尖一点树干,乌鞘剑出鞘时带起金芒——这是伪神法则碎片被战斗激发的缘故。
剑光如电,第一剑挑飞左使的骷髅牌,第二剑削断他持剑的手腕,第三剑己经架在他颈侧:“幽冥门的狗东西,谁教你们来苍梧山撒野的?”
白昭趁机掠到他身侧。
她望着左使腕间汩汩冒血的断口,又看顾渊握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却稳得像铸在剑上。
“你…何时会的用毒?”她声音发哑,方才强撑的剑意泄了些,伸手按住胸口。
顾渊余光瞥见她指尖渗出的血——方才替她挡那记偷袭时,有枚淬毒的飞针擦过她肋下。
他心里一揪,面上却挂起吊儿郎当的笑:“跟青冥宗膳堂老张头学的,他说灵草配酒能烧出神仙味,我改良了下,这不就成‘下酒菜’了?”说话间,他反手甩出几枚药粉,精准落进白昭衣襟。
药粉遇血即融,白昭只觉一阵清凉顺着伤口蔓延,痛意消了大半。
她望着顾渊发顶被山风吹乱的碎发,突然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金纹——和上次在秘境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顾渊…”她欲言又止,喉间却被山风灌进腥气,呛得轻咳。
“打住。”顾渊收剑入鞘,顺手扯下自己外袍裹住她肩头,“先把伤处理了。”他蹲下身翻左使的储物袋,指尖突然顿住——袋底躺着块半透明的玉牌,上面刻着与顾棠眉心桃花几乎相同的纹路。
山风卷着血雾掠过两人。
远处传来苍梧山弟子的呼喝声,应该是听到动静赶来了。
顾渊将玉牌塞进袖中,转头时正撞进白昭的视线。
她的眼尾还沾着血渍,却弯起个极淡的笑:“…谢了。”
顾渊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
他低头扫过任务提示,心跳陡然加快——【检测到苍梧山深处法则异动,与顾棠眉心纹路同源】。
白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他腰间银蛊微微发烫。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血染红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心口时,忽然轻声道:“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顾渊望着她染血的眼尾,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擦掉那抹红。
山风送来远处弟子的脚步声,他笑着后退半步:“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吃灵菇火锅。加十只灵蛙的那种。”
白昭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擦过的眼角。
那里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混着淡淡的药香。
她摸出腰间的破云剑,剑鸣声忽然清越几分——像在应和什么。
而顾渊没注意到的是,他袖中那块玉牌,正随着他的脚步,与他体内的伪神法则碎片产生共鸣。
一抹极淡的桃花虚影,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缓缓浮现。
战斗结束后,白昭望着顾渊染血的衣袍,喉间的谢意滚了几遍,终于轻声溢出:“谢谢你,顾渊。”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替他理衣襟时的温度,破云剑在腰间轻颤,像是在应和她紊乱的心跳。
顾渊正低头将玉牌往袖中塞得更深些,闻言抬头,眉梢一挑:“白长老这话说的,我可是收了苍梧山的灵米当盘缠来的——”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她肋下未完全止住的血渍,笑意淡了些,“再说了,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幽冥门的狗东西欺负。”
白昭望着他眼底闪过的关切,喉间突然发涩。
上次替宗门挡劫时,她独自在雷雨中撑了三天三夜,连递杯灵茶的人都没有;如今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倒有人急得连外袍都扯下来给她裹伤。
她伸手按住伤口,药粉的清凉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让她莫名安心。
“下次…别硬撑。”她轻声道,声音轻得像山风,“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是是是。”顾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角却微微弯起。
他的神识正疯狂扫描着白昭的伤势——本源旧伤翻涌,加上方才强行催剑,至少需要三株续脉草才能稳住。
这念头刚起,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柳青、李梅接近,距离三百步】。
话音未落,山坳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梅当先冲进来,发绳上的玉坠子撞得叮当响:“白长老!顾渊!你们——”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两人染血的衣袍,眼眶瞬间红了,“怎么伤成这样?我带了金创丹!”说着就要翻储物袋。
柳青跟在后面,喘得腰都首不起来,却还强撑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道袍:“先…先别急着用药。”她抹了把汗,目光在顾渊持剑的手上顿了顿——那只手方才还稳如磐石,此刻却垂在身侧微微发颤,“白长老的伤要先固本,金创丹怕是不够。”
白昭被两人围在中间,哭笑不得。
她伸手按住李梅的手腕:“我没事,顾渊给的药粉己经止住血了。”她转头看向顾渊,“你呢?方才挡那飞针时,可伤到了?”
顾渊正盯着李梅怀里的药囊——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几株新鲜的续脉草,叶尖还沾着晨露。
他舔了舔唇,面上却挂起没心没肺的笑:“我这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容易伤?倒是李梅妹妹的金创丹…”他故意拖长声音,“要是不嫌弃,分我两颗当零嘴?”
李梅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作势要砸药囊:“你呀!”却还是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三颗,“这是我新炼的,加了灵蜜,甜的。”
远处传来清咳声。
赵云长老拄着青竹杖从林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持剑的弟子。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幽冥门尸体,又落在顾渊身上,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顾小友,这次多亏你了。”
顾渊立刻收敛了玩笑,抱拳道:“赵长老言重了,苍梧山有难,我总不能袖手旁观。”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玉牌,表面谦逊,心里却像滚着沸水——幽冥门向来只接死单,这次突然对苍梧山动手,绝不是偶然。
那玉牌上的桃花纹路,和顾棠眉心的几乎分毫不差,难道…
“小友在想什么?”赵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顾渊抬头,正撞见老人关切的目光,忙笑道:“在想幽冥门的人为何而来。他们向来不碰正道宗门,这次却出动左使…”
赵云的脸色沉了沉:“我己派人去查。不过…”他压低声音,“方才我在山巅感应到法则波动,和三百年前那次秘境开启时很像。”
顾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面板上的红光还未褪去,【苍梧山深处法则异动】的提示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想起顾棠眉心的桃花,想起袖中玉牌与伪神法则碎片的共鸣,喉间突然发紧。
“顾渊?”白昭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几分担忧,“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顾渊扯出个笑,“许是饿了。”他摸了摸肚子,“方才和幽冥门的人打了一架,消耗太大。”
李梅立刻接口:“我让膳堂煮了灵粥!还有你上次说的,加了松露的那种——”
“李梅!”柳青戳了戳她的腰,“没看白长老和顾渊都受伤了?先处理伤口!”
白昭被两人推着往苍梧山方向走,回头看了顾渊一眼。
他落在后面,正低头摆弄腰间的银蛊,银蛊表面浮起细碎的金纹,和他眼底的金芒交相辉映。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那里还留着他外袍的温度,突然觉得,这个总把“反派任务”挂在嘴边的人,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顾渊落在队伍最后,神识却始终锁着袖中的玉牌。
玉牌与体内法则碎片的共鸣越来越强,像是有根细线,正牵着他往苍梧山深处去。
他想起顾棠睡前总爱摸自己眉心的桃花,想起系统提示里“与顾棠眉心纹路同源”的字样,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
“顾渊!”前面传来李梅的呼唤,“走快点呀!”
他应了一声,加快脚步,目光却扫向山巅那片被暮色染成血红色的云层。
那里有法则波动翻涌,像极了顾棠第一次觉醒时,天空中出现的桃花虚影。
“等处理完白昭的伤…”他低声自语,“该去苗疆了。”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袖中玉牌发出极淡的嗡鸣,仿佛在应和他未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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