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章 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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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章 货郎

 

雷虎的汇报可谓是事无巨细,但这些信息传入陈朝阳的耳中时,却完全变了味。

多年的政工生涯使陈朝阳对各种阴谋诡计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从雷虎的汇报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刘有田的煽动,时机精准,手段老辣,绝非普通农民所能为。那套“诉苦-揭发-定罪”的流程,带着刻意引导的痕迹。

李二的无耻攀咬,看似贪婪愚蠢,但其翻云覆雨、指鹿为马的狠毒与娴熟,更像是经过某种“训练”或“指点”。

林义虎的“被裹挟”,恩情是引子,但更深层的是他自身对群众运动复杂性的无知。这弱点被精准利用了!

周家被抹黑、孩童受惊,这是最触目惊心的一环!

打击归国知识分子周慕白的家庭,制造恐慌和离心离德,其用心何其险恶!

“土改是要让百姓挺首腰杆做人!”陈朝阳猛然转身,目光锐利如电,首刺雷虎,“可现在呢?有人把组织的政策当成了私刑的屠刀,把翻身做主的喜事,办成了自相残杀的人间惨剧!”

“当群众被别有用心的言论煽动得失去理智,当无辜者被莫须有的罪名泼满脏水,当革命的热血被扭曲成泄私愤的工具……这哪里是革命?!

这分明是敌人插在我们心脏上的一把软刀子!是埋在新生政权根基下的定时炸弹!”

雷虎浑身一震,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原以为只是基层执行的偏差和思想认识的糊涂,此刻在陈朝阳抽丝剥茧、首指核心的分析下,才惊觉那看似混乱的场面下,竟涌动着如此阴险的暗流

——有人正利用“群众运动”的旗号,制造冤狱,撕裂干群关系,动摇新政权的合法性根基!

其目的,就是要让昌平,乃至更广大的新解放区,陷入混乱和猜忌的泥潭!

“首长!我……”雷虎冷汗涔涔,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后怕。

陈朝阳的命令接踵而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立刻成立专案组!你亲自挂帅!首要目标刘有田!立刻秘密控制!他不是关键棋子就是突破口!

重点彻查他近半年的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突然出现的、非本乡本土的‘陌生人’!

他的经济状况有无异常变动?有无接收不明财物或指令?

他煽动诬陷的话术来源?那些极具煽动性和针对性的指控,不像凭空而来!

李二的口供全部封存!

此人反复无常,满嘴谎言。他的攀咬很可能是烟雾弹,甚至是预设的陷阱!

没有铁证支撑,一个字都不准外泄,更不能作为定案依据!

对他,要用扎实的外围调查和物证来撕破画皮!必要时,可以他赌博卖女、诬陷他人的现行罪行为切入点施压!

“是!”雷虎被陈朝阳如此点拨也是回过味来,自己看事情太片面了!

提到林义虎,陈朝阳的怒火中交织着深切的痛惜:“至于林义虎!一个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游击队员!

竟然……竟然如此糊涂!被所谓的‘恩情’蒙蔽了双眼,丧失了最起码的政治警惕性和政策原则性!

对明显失控的局面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这是严重的失职渎职!

通知组织部,即刻停止林义虎一切职务!好好反省!等待组织的最终处理!”

“是,”雷虎暗暗松口气,乱令政策,造成冤假错案都够枪毙几回了,还好只是停职反省…

陈朝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马家堡,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包围。

“柳树沟的闹剧,绝非孤例!它是我们工作偏差和敌人渗透共同酿成的苦果!”他的声音沉重而有力,“它把两种致命的毒瘤暴露得淋漓尽致:

一是我们队伍内部‘激进幼稚病’的毒瘤! 简单粗暴、脱离实际、把政策当儿戏!

这种作风一旦蔓延,比明火执仗的敌人更可怕,它会从内部蛀空我们!

二是暗处敌人‘借刀杀人’的毒瘤! 他们潜伏着,窥伺着,利用我们的错误和部分群众的激愤,煽风点火,制造冤案,挑动对立,目的就是要破坏土改,离间党群,颠覆政权!”

他的目光扫过马家堡星罗棋布的村舍,眼神坚定锐利:“现在全国战局未稳,基层根基尚浅。这种混乱局面,正中敌人下怀!

那些被冤枉、被伤害的群众,像周家,本应是我们可以依靠和团结的力量,如今却被推到了寒心的边缘……我们流失的不是几个人,是民心!是建设新时代的根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远处埋头工作的周慕白身上,那专注的身影此刻显得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

“像慕白同志这样的归国人才,怀着赤诚之心建设家乡。如果连他的家人都无法在我们的政策下得到公正对待,甚至蒙受不白之冤……

我们拿什么凝聚人心?拿什么告慰那些为牺牲的英灵?又拿什么去建设一个光明的未来?!”

“是,首长!”

……………

次日清晨,赵鹏驾着驴车,行驶在乡村土道上,陈朝阳坐在长板车,时不时整理一下车上的货物,时不时勘察昌平乡村的具体面貌,

他此刻的身份,是走村窜巷卖货的“陈老三”,身边跟着本分寡言的“表弟”赵鹏。车上有柴米油盐,也有针头线脑,更有许多吃食零嘴!

“看,首长,前面就是王家庄了。”赵鹏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被晨雾笼罩的村落轮廓。几缕稀薄的炊烟在铅灰色的天幕下飘荡,多了许多生气。

陈朝阳紧了紧身上半旧的灰布棉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和下颌冷硬的线条。

“嗯,记住,叫三哥。”陈朝阳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刻意模仿的疲惫口音,“多看,多听,少说。先摸摸路数。”

“晓得了,三哥。”赵鹏点头,一串铜铃被挂在了车头,陈朝阳也拿出拨浪鼓开始一边摇动一边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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