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看了一眼沈沁呆愣的表情，眼神一沉，并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继续嘴上的挑衅。他只是低头，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把人调过来。”他说得很简短，声音冷到骨子里。
电话挂断没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稳稳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两男一女，神情冷静利落，身上带着明显的职业气息。
顾瑾对着那几人道：“好好查查这人以前有没有在网上发布过类似的谣言。”
警察和律师这时也赶到了，几名协警开始例行登记身份信息、调取附近监控。
那个叫王燕琳的女人脸色彻底垮了，原本还想争辩几句，但看着对方来势汹汹、一套程序专业又严谨，顿时慌了神。
顾瑾没有再跟她废话，只看向律师：“你跟着走一趟，其他人会配合你搜一些证据，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敢胡说八道。”
律师点点头：“明白，顾总。”
顾瑾转过身，看向沈沁，“走吧，我带你回去。事情由他们处理。”
沈沁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神情有些恍惚，首到上车坐定，车厢里一片沉静，她才忽然开口，“我大学的时候，确实谈过一次恋爱，也是我之前谈过的唯一一次对象。他是大我两级的师兄，谈了三年”
沈沁接下来的话被顾瑾打断，“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谁没有一点过去，我只看现在和以后。”
沈沁怔了怔，没再说话。
车里沉默了一瞬，顾瑾忽然像是随口提起一样道：“不过我没谈过对象。”
沈沁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顾瑾，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没谈过？”
顾瑾一边专注看路，一边语气淡淡道：“嗯。怎么，这么震惊？”
沈沁还盯着他，仿佛在辨别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样的，怎么会没谈过？”
顾瑾侧眸看了她一眼，唇角轻轻一勾，语气平静又理所当然：“我是怎样的？”
沈沁抿嘴道：“就是一看就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
顾瑾转动着方向盘笑道：“那你看错了。”过了一会他想了想又问道：“以前在学校里也经常有人造你的谣吗？”
沈沁，看着顾瑾道：“你认为那是谣言？就这么信任我吗？”
沈沁微微一怔，瞬间知道他是说自己被包养的那个话，目光凝在顾瑾侧脸上，车窗外的路灯一道一道地从他脸上扫过，把他眉眼间那分沉静和笃定的神情映得格外清晰。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仿佛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怀疑。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她轻声问：“你……就这么肯定是谣言？这么信任我？”
顾瑾没有立刻回答。他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停在换挡杆上，视线始终望着前方，语气带着股沉稳的力量：
“你是个一天打过三份工，还能写出畅销漫画的人。”
他说着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沈沁，你是个很用力在生活的人不会去选择那样一条路。而且优秀漂亮，但又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总是容易遭人嫉妒，那种话明显就是有人嫉妒你传出来的。”
沈沁听完顾瑾这番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鼻尖一酸，眼眶倏地泛热。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车窗外，努力将那股莫名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窗外灯影模糊，一排排路灯随着车速缓缓往后退去，像一盏盏温黄的时光，倒映在车窗玻璃上，也晃进她眼底。她的指尖悄悄蜷了蜷，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更没想过，这个人，是顾瑾。
他的信任来得没有任何质疑与迟疑，甚至连她都还没准备好开口解释，他己经相信她了，而且采取了行动，他刚刚不就派人去查那个女人在网上发布过的言论吗。
她低下头，指尖紧紧扣着自己掌心，小声开口：“谢谢你。”
车厢里静了片刻，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声和城市夜色流动的安稳。
顾瑾开口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夜风拂过耳侧：“不需要你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天后，顾瑾派出的律师团队把调查结果汇总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发了回来。电子文档中列得清清楚楚——那个名叫王燕琳的女人，确实断断续续在多个社交平台发过关于“沈沁被包养”的造谣言论。
虽然那些帖子最近都被删了，但专业团队还是调取了相关证据。
顾瑾拿到报告，脸色不动，只是翻到最后一页，将“建议提起民事诉讼与刑事诽谤并行”的红字标出，在旁边淡淡写了一句：“照做。”
他签完字递给助理，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从重起诉。”
当天晚上，沈沁正准备收拾画稿，手机响了，是柳嫣然的来电。
一接通，那头就是柳嫣然一贯快人快语的语调：“沁沁，你是不是对那个王燕琳出手了？就那个当年在你背后嚼舌头、到处乱说话的王燕琳。”
沈沁怔了怔，“是的，怎么了？”
柳嫣然立马大笑起来：“你这次起诉，把她吓坏了，现在到处托人找门路，她竟然还通过七八道关系找到了我，想让我帮她给你说情，怎么可能，当初你因为没钱没背景不好动她，现在有这个实力了，自然该怎么讨公道就怎么讨公道。快和我说说，这次是啥情况。”
沈沁便把情况大概说了。
柳嫣然听着听着完全转移了话题注意力，“天啊，所以是你那个总裁老公出手的？你和你的总裁老公去母校散步了？然后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出动了一个律师团对付那个王燕琳，天啊，所以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沈沁对柳嫣然这个风格还是很熟悉的，便无奈笑道：“还在慢慢了解阶段。”
“那你们继续了解。哎呀，我看你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谢谢你这个总裁老公，这种事就得有来有往，才能有助于感情升温。”柳嫣然兴奋地给沈沁出主意。
沈沁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说我应该怎么谢谢他？”
“嗯，我看他什么都不缺，”柳嫣然顿了顿，一锤定音，“你就做顿饭吧，拿出你最拿手的，给他露一手。而且做饭这个事本身就是一件情侣为了促进感情升温做的事。”
沈沁沉吟片刻，觉得这个建议确实挺可行。
夜色沉了下来，夏夜的风从走廊尽头吹过，带着一点新剪的草香，安静又清凉。
沈沁坐在床沿上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披上薄外套，轻手轻脚走出房门，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手在顾瑾的房门上敲了两下。
“谁？”屋里很快传来顾瑾低沉的声音。
“是我，沈沁。”
门立刻被打开。
顾瑾穿着黑色家居服，头发还有点湿，像是刚洗过澡。他站在门口看着她，柔声道：“有事？”
沈沁被他这样望着，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我……想问你那个王燕琳的事。”
“进来再说。”
她点点头，轻步走进房间。屋内灯光温柔，一角的落地窗透着淡淡的夜色。
顾瑾给她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坐在对面。
沈沁捧着水杯道：“我今天才知道王燕琳的事己经有很大进展了……谢谢你帮我。”
顾瑾道：“本来想这事有了结果再和你说的，不想你为这种人费心思。”
沈沁认真地看向他，“谢谢你。”她放下水杯，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想给你做顿饭，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听到这话，顾瑾眉梢一挑，眼里隐隐有笑意：“你做饭给我吃？”
“嗯。”沈沁点点头，又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你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只能做顿饭来表达我的心意了。”
顾瑾没急着答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起身走到抽屉里拿出一个深灰色的小卡片盒，打开，从中取出一张金属质感的门卡，走回来递给她。
“那明天去云锦城做吧。”他说，“你做两个菜，我做两个菜。我们一起做。”
沈沁一愣，“你……也做？”
顾瑾挑眉：“之前我就说我做饭给你尝尝的，这次正好，我们都各自露一手。”
沈沁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接过那张门卡，低头看着卡片上刻着的小小云锦标志，轻声点头：“好。”
第二天，沈沁下完课就去打车去了云锦城。原本是顾瑾来接她的，不过他公司临时有个重要会议要晚一点，沈沁便说自己打车回云锦城，反正也不远。
她首接去了云锦城附近的超市，选了新鲜的食材。
买完食材，沈沁拎着慢慢走在云锦城小区里。
她刚准备刷门禁卡进单元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沁？”
沈沁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的，竟是赵洛川。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没打领带，像是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表情却意外复杂。一双眼盯着她手上的菜袋，又落到她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赵洛川走近两步，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沈沁站定，眉眼平静：“我老公在这里有房子，我来很正常。”
“你老公？”赵洛川蹙眉，像是刚意识到什么， “就是顾森集团的顾瑾？”
“嗯。”沈沁点头，眼神不动。
赵洛川盯着她片刻，眼底闪过些复杂的情绪，沉声道：“你过得还好吗？”
沈沁冷静道：“我自然很好。”
“你亲生母亲的事，请节哀。那天，我很想和你说话。但场合都不对。”
沈沁无所谓道：“没关系。你不需要你和我说什么？”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沈沁想结束两人的话题，但赵洛川又道：“顾瑾对你好吗？”
沈沁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他对我很好。”
“你确定？”赵洛川并不相信，“我知道你和他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才走到一起的。你们没有感情基础。而且步入那样顾家那种的家庭，得过得步步小心。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
沈沁脸色微沉，语气依旧淡淡：“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过得很好。”
赵洛川像是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语气一紧，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沈沁，我们真的……不再有可能了吗？”
沈沁猛地一皱眉，用力甩开他，“你疯了吗？我己经结婚了，你也有女朋友。”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赵洛川近乎失控地低声吼道，“我现在确实要疯了。那时候我太傻太贪心，错过你是我人生最大错误。”
他目光泛红，神情几乎失控，呼吸紊乱得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你？一想到你，我就像快要窒息一样。是我错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迈前一步，语气带着恳求，“我们两个如果重新在一起，我们一定能过得很好。我了解你、比谁都懂你。顾瑾那样的人——他不会真的对你用心的。他的世界复杂得多，他终究会回归利益和家族。他给不了你真正的安全感。”
沈沁听着，脸上的镇定终于被一点点逼退。她眼底那点隐忍的平静渐渐褪去，眸光如刀，锐利地盯住他，语气冷得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霜冻。
“赵洛川，你现在的行为和你现在的声望完全不匹配。你别逼我再一次看不起你。”她一字一顿，“你自己说过，人要往前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你说你从不沉浸在后悔的情绪里。你现在站在这里，告诉我你后悔了？
那是你的事，赵洛川。你后悔了，不代表我得回头。”她嗓音微颤，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清晰，“我会继续往前走，但和你不会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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