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天海市刑警大队会议室，顶灯刺得人眼眶发酸。
林辰的指节抵着桌面，指缝间夹着半冷的速溶咖啡，杯底在木纹上洇出深色水痕——这是他在"夜明珠"号甲板上站了半小时后，冲进局里的第一动作。
"都到齐了。"方新洲关上门，防弹衣还没脱，肩带在衬衫上勒出两道红印。
张天暧跟着挤进来，医用纱布从裤脚露出来，走路时膝盖微屈，显然还在忍痛。
李明靠在墙角，特警战术靴的橡胶底在地面碾出细碎声响，赵刚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最后半扇门，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
林辰把两个十字架拍在桌上。金属相撞的脆响让所有人动作一顿。
"昨晚在'夜明珠'号找到的。"他喉结滚动，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我母亲的遗物，和从'幽灵'成员脖子上扯下来的，背面都刻着L.C.。"
张天暧的手指扣住椅背，指节发白："L.C.是你的名字缩写？"
"瑞士那笔三亿美金的转账，汇款方是L.C.基金会。"林辰抓起十字架，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我查过，这基金会注册在开曼群岛，二十年前成立，法人信息永远显示'待更新'。"
会议室陷入死寂。
赵刚的鼠标突然"咔嗒"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去。
他盯着电脑屏幕，喉结动了动："刚黑进基金会后台......最近三个月的流水，有七笔打给了'幽灵'。"
"所以'幽灵'不是幕后，是被养的狗。"李明捏响指节，战术手套在墙面蹭出沙沙声，"X带着名单跑了，但王磊临死前喊'十字架'，说明他知道这东西的秘密。"
林辰的指甲掐进掌心。
王磊撞在玻璃上的血花还在眼前晃，那个总爱叼着烟笑说"幽灵迟早玩完"的年轻人，此刻只剩尸体照片里灰白的脸。
他把十字架攥进手心，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管："更麻烦的是，我们的行动可能早就被监控了。
王磊的死，是'清理门户'的警告。"
"所以你叫我们来，是要摊牌？"方新洲摘下警帽，警徽在灯光下泛冷，"首说吧，下一步怎么办？"
林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他走到投影幕前，激光笔红点落在"幽灵"组织结构图上，停在最顶端那个永远标着"？"的位置："昨晚审陈九时，他说'你们晚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足够X联系真正的主子。
现在需要知道，这个藏在'幽灵'背后的人是谁。"
"审！"张天暧猛地首起身子，伤口扯得她倒抽冷气，"把抓回来的'幽灵'高层全过一遍堂，我就不信他们嘴能比钢板硬。"
"我和天暧去拘留所。"林辰扯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腰间的配枪，"老赵，你盯着基金会和瑞士转账的线索；老李，调特警队在拘留所外围布控——他们敢杀王磊，就敢劫囚。"
拘留所的审讯室泛着冷白的光。
林辰隔着单面镜看对面的男人：周建，"幽灵"情报组组长，三个月前还在给大学教授当司机，现在左眉骨有道新裂伤，是"夜明珠"号混战中被弹片划的。
"他在抖腿。"张天暧贴着镜子，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每分钟抖十七次，频率越来越快——紧张到失控了。"
林辰推开门。
周建的抖腿动作戛然而止，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林辰腰间的十字架吊坠，又迅速移开。
"知道王磊怎么死的吗？"林辰拉椅子坐下，声音像浸了冰水，"两个黑西装，一把消音枪，他撞碎玻璃想喊句话，结果血溅了'幽灵'徽章一脸。"
周建的指甲抠进椅缝："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林辰往前倾身，阴影罩住周建的脸，"王磊是你招进'幽灵'的，上个月他还帮你顶了次毒资运输的雷。
现在他死了，你猜下一个是谁？"
周建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林辰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在桌下有规律敲击——摩尔斯电码，S.O.S。
"国际刑警己经锁定瑞士账户。"林辰摸出手机，调出王磊尸体的照片推过去，"他们给的备注是'清理门户'，你说，你算'门内'还是'门外'？"
周建的目光扫过照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林辰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知道火候到了："我可以申请保护你和你母亲——她在市立医院住院，307病房，肺腺癌晚期，对吧？"
周建的肩膀猛地一震。
林辰乘胜追击："你每个月往医院打两万块，用的是'幽灵'的黑钱。
要是他们知道你漏了底......"他没说完，指节敲了敲照片里王磊额角的血痕。
"是亚历山大·科兹洛夫！"周建突然吼出声，口水溅在桌面上，"三年前'幽灵'老大在莫斯科被暗杀，亚历山大派人联系我们，说要'合作'。
他控制着东欧的军火渠道，和东南亚的毒枭有股份，甚至......"他压低声音，"甚至天海市有几个官员的账户，是他在管。"
林辰的笔停在笔记本上："具体联系方式？他的藏身地？"
"我们只通过加密邮件联系，联系人代号'渡鸦'。"周建的手指绞着囚服领口，"上个月亚历山大要我们找一份名单，说是能让某个基金会彻底曝光......对了！"他突然抬头，"X带走的那份名单，封皮上有L.C.的烫金logo！"
林辰的呼吸一滞。
后颈的十字架突然发烫，和母亲临终前塞他手里时的温度分毫不差。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响："你母亲的医疗费，我让老赵打到私人账户。"
指挥中心的电子屏亮如白昼。
赵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出无数代码："亚历山大·科兹洛夫，1968年生于车臣，90年代靠石油走私发家，2005年转型做黑钱洗白和武器倒卖。
国际刑警红通名单第7位，悬赏金两千万美元。"
"他的活动范围？"林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鹰钩鼻，左眼有道刀疤，嘴角永远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最近半年在东南亚，上个月出现在泰国清迈。"赵刚调出卫星定位图，"但三天前最后一次信号是在公海，船籍港巴拿马，船名'黑天鹅'。"
张天暧把保温杯推给林辰："陈伟局长己经联系国际刑警，申请联合行动许可。
但跨国办案......"
"时间不够。"林辰捏了捏眉心，"X带着名单跑了，亚历山大要那份名单做什么？
和L.C.基金会有什么关系？"
通讯器突然震动。
林辰接起，里面传来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林警官，我知道你在找亚历山大。
明晚十点，滨海公园东码头，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是谁？"林辰按住通讯器，示意赵刚追踪信号。
"我是他养的狗里，不想被清理的那只。"对方轻笑一声，"别带警察，否则你永远找不到名单。"
通话挂断。
赵刚摇头："信号经过七重加密，定位在移动的船上，查不到具置。"
"陷阱。"李明拍了拍腰间的枪套，"我带特警队埋伏。"
"但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林辰盯着通讯器，指腹着十字架，"王磊临死前喊'十字架'，周建说名单有L.C.的logo，亚历山大要对付的，可能就是这个基金会——而它的名字，和我母亲的遗物，和我的名字缩写，完全重合。"
张天暧握住他的手腕："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林辰抽回手，目光扫过众人，"明晚十点，滨海公园东码头。
老李，把特警队分成三组，埋伏在码头仓库、渔船区和观景台；老赵，准备信号屏蔽器；方队，调交通监控覆盖周边三公里。"他顿了顿，看向张天暧，"你留在指挥中心，万一我出事......"
"没有万一。"张天暧打断他，从战术包里摸出微型摄像头，"你穿这件外套，内衬有防弹插板，领口藏着定位器。"
凌晨的风卷着海腥味灌进窗户。
林辰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后颈的十字架贴着皮肤，温度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摸出手机，打开母亲的旧照片——二十年前的女人穿着白大褂，颈间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和他现在戴着的这枚，一模一样。
明晚十点的东码头，会是谁在等他？
是亚历山大的陷阱，还是真正的转机？
而那个刻着L.C.的基金会，究竟藏着母亲的什么秘密？
林辰把十字架按进心口，金属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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