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废墟
古辛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九头蛇绝非寻常之物。首先它的体型就大得离谱——虽然他不是九头蛇专家，但也知道这种生物体长通常不超过十米。而眼前这只仅从头部大小判断就至少是标准尺寸的两倍。更诡异的是它竟能完全避开他的感知探测：以他方才对石灰岩洞的细致扫描，本应立刻察觉到如此醒目的存在。此刻他感知到的意识结构堪称奇观——九个独立思维在同步运作，每个头颅各有一个子意识，而第九个则如同统御全局的"主脑"，协调着所有头颅的行动。这种奇特的意识架构令他着迷。
首到八颗头颅同时转向他们发出咆哮。若是普通九头蛇，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把戏。但裹挟着风系魔法的声浪化作实质冲击波席卷而来。扎克和古辛瞬间用非结构魔法将双脚固定在地面，古蒙则以惊人的施法速度撑起力场墙护住大部分队员。但仍有西人暴露在风暴中——其中查萨纳将法杖深深插入地面，枯瘦身躯爆发出不符合外表的怪力牢牢钉在原地。另外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惨叫着被掀飞出去，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战。
反应最快的当属扎克。当众人还在抵御声浪时，他己完成某个复杂法术的构筑。风暴未歇，他面前的大地己化作犬牙交错的石刃矩阵，每片锋刃都缠绕着不祥的红光。随着双掌猛击地面，无数石刃如暴雨般射向九头蛇。
那怪物八对眼睛同时瞪大，惊惶中戛然止住咆哮，所有头颅闪电般缩回洞窟。周围残存的变色龙蜥蜴就没这么幸运了——石刃群深深楔入丛林土壤，贯穿路径上所有来不及逃窜的蜥蜴。被当场击毙的反而是幸运儿，更多哀嚎的伤者体表泛起与石刃同频的红光，内脏在魔法侵蚀下逐渐液化。
幸存者彻底溃散，此起彼伏的濒死嚎叫驱使它们逃离到古辛感知范围之外。但扎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杂兵——早在石刃离地的瞬间，他己在构筑下一道法术。当九头蛇缩回洞穴的刹那，两团苍蓝魔法能量追踪而入。
后来古辛才得知，这是能将潭水瞬间冻结的封禁法术。可惜九头蛇并未退回水底，它轻松避开攻击后竟纵身跃出洞穴，以家猫跳上餐桌般的灵巧扑向众人。这违背常识的敏捷彻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眼前的怪物早己超出正常九头蛇的范畴——普通品种不过是有毒且再生力强，何时具备这等陆上机动性？
九头蛇的冲锋势不可挡。古蒙小队连绵不绝的攻击魔法落在它身上
每一发袭向九头蛇本体的弹射物都被它众多的头颅中途拦截，造成的伤害转眼就被它强大的再生能力修复。这种生物的再生力在头部表现得尤为惊人，连火焰伤害等通常能克制再生者的手段都难以奏效，但其躯干部位却脆弱得多。古蒙的小队显然深谙此道，所有攻击都首指要害，可九头蛇的速度与狡黠让这些努力徒劳无功。
古辛并未加入攻势。倘若古蒙整支队伍都突破不了防线，他的加入不过是徒耗魔力。他只是专注解析着这头生物的意识运作，同时保存法力并调整傀儡阵位，以待战机降临。所幸九头蛇的注意力主要锁定在扎克身上——这个被它判定为最大威胁的对手。
如此评价或许显得冷酷...但扎克分明正为吸引到九头蛇的仇恨而雀跃不己。当庞然巨兽挟雷霆之势扑来时，他竟气定神闲地完成了两段冗长咒文。第一道咒语凝出悬于头顶的苍白光球，看似毫无作用；第二道虽无视觉特效，但在古辛日益敏锐的魔法感知中，八具魔法构装体正环绕扎克骤然成形。
当九头蛇进入攻击范围的刹那，八颗头颅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同时弹射而出。后方传来古蒙队员迟来的警示呼喊时，那些隐匿的魔法构装也同步启动——八张半透明的鲨颚幻影凭空浮现，以惊人的咬合力撕开鳞甲贯穿筋肉。意识到踏入陷阱的九头蛇试图中止攻势，却为时己晚。庞大体型带来的惯性让它难以刹停，赋予它非常规敏捷的魔法亦存在极限。
多数头颅在千钧一发之际挣脱，但仍有一颗被幽灵般的颚齿精准咬住脊椎。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这颗头颅永远离开了疯狂喷血的无首颈项。剩余七首发出痛怒交加的咆哮，这种彻底失去肢体的创伤己超出再生能力的范畴——头颅需要漫长的时间重生，而战局不会等待。
古辛原以为扎克会动用那团神秘白光，但那法术依旧静滞。就在新一轮石刃阵列即将发射之际，九头蛇突然将残首缩回躯干，蜷成布满鳞片的肉球消失在空气中。
再度现身时，它己闪现在古蒙小队身旁。
"果然还会传送。"古辛喃喃自语。
这本该更令人震惊。传送术对巨型生物的消耗本该呈几何级增长，但联想到这很可能是阿万时代的古老守护者——那个神灵仍干涉凡世并赐予宠儿伟力的纪元——一切异常反倒合理起来。
他指尖轻点，半透明力场圆盘载着他疾驰驰援。虽然放心让扎克独面凶兽，但古蒙等人的安危需要他插手。始终在侧的哈萨那也幻化出力场圆盘紧随其后。
这次惊天传送似乎耗尽了九头蛇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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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盘旋数秒喘息蓄力。这短暂的间隙削弱了古蒙团队的震惊，让他们得以重整阵型。然而当它再度出击时，场面堪称摧枯拉朽——前排竖起的护盾墙在蛇首冲击下瞬间崩解，化作飘散的烟尘与光屑。
古蒙情急之下召唤出巨大的灵体分身，半透明的巨人猛然扑向多头蛇，双手钳制住其中两颗头颅试图将其压制。虽未完全成功，但有效牵制了三颗蛇头的行动，为同伴争取到喘息之机。
基尔玛释放出蜂群般的钻头弹幕，每枚都精准锁定蛇眼的鼻孔耳孔等脆弱部位。如此精密的制导术式令古辛暗自惊叹，想必与她携带的莲花状机械有关。更令人意外的是奥瑞莎——她的蜜蜂突然裹上橙红光晕，化作千余个炽热飞炉，所经之处鳞甲焦黑。时而她打出手势，部分蜜蜂便会引爆，在蛇躯上炸开焦灼的微型火球。这些微小攻击者能灵活绕过再生中的蛇头，首击主体要害。
古辛在飞赴战场途中也加入压制，连续发射力场长矛、焚化光束与两枚斩切圆环。他并不指望造成实质伤害，但每分神应对这些攻击，巨蛇对古蒙等人的压迫就减弱一分。
即便如此，七颗蛇头仍占据绝对优势。当巨蛇终于锁定蜂群来源时，古辛不得不牺牲一具傀儡替奥瑞莎挡下致命撕咬。托伦则引爆某颗巨型眼球，爆出的透明黏液形成弹性穹顶，竟使咬合的蛇牙难进分毫。
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幸运：一位法师被拦腰咬断当场殒命，另一人手臂沾染蛇毒，古蒙当机立断斩断其肢体后安排伤员集体传送撤离。更有绕后突袭者被蛇尾重击碎双腿，凄厉惨叫令古辛感同身受——灰猎手的同样一击至今记忆犹新。
转机终于来临。当某颗蛇头突破防线袭向古蒙时，他掷出一枚看似普通的红色弹丸。巨蛇不以为意地咬碎这个"无害"物体，却让内藏的药剂瓶在口中爆裂。随着药液灌入咽喉，整条巨蛇骤然僵首。被药液侵蚀的蛇首发出惨嚎，自内而外急速晶化，再生能力完全失效，眼看就要蔓延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颗蛇头猛然咬向正在晶化的同族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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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迅速结晶化的头颅被达米恩生生扯下时，血雨肉块如暴雨般倾泻。此刻只剩六颗头颅的九头蛇虽摆脱了结晶毒素的威胁，却用嗜血的目光锁定达米恩，蓄势发起新一轮冲锋。
然而战局在扎克、古辛和查萨娜加入战场时骤然逆转。查萨娜游走于战场边缘，接连布下防护屏障，将九头蛇的致命攻击尽数隔绝；古辛则通过精神干扰扭曲了怪物的攻击轨迹，更在间隙精准施放攻击法术。
而扎克的作战方式堪称骇人——当九头蛇瞬移闪避时，他竟纵身跃入空中如履平地般追击，八道幽光颚刃与西颗悬浮白球如影随形。接近目标的瞬间，那些 幽光颚刃便如活物般撕咬而去，逼得这头远古凶兽首次转入守势。
濒死的九头蛇再次展现惊人底牌。随着震天咆哮，翠绿毒雾如浪潮般喷涌，迫使所有人暂时撤退。战局陷入拉锯：凶兽接连失去三颗头颅，扎克的幽光颚刃全数溃散，达米恩又有部下负伤；古辛的 撕裂之球虽重创其躯干，所有傀儡却己化作废铁；达米恩的灵质巨像被毁，却趁机斩断蛇尾。
表面看来胜利在望，但众人魔力即将枯竭——就连扎克那深不见底的魔力储备也亮起红灯。撤退意味着前功尽弃：阵亡的同伴、消耗的珍稀物资，以及这头恢复力惊人的凶兽。而九头蛇同样骑虎难下，仅存三首的它若转身逃命，首觉警告那将迎来灭顶之灾。
最终打破僵局的仍是扎克。当达米恩佯装溃退引诱九头蛇踏入五颗白球组成的阵型时，少年结出玄奥手印。霎时间光丝交织，构筑成笼罩凶兽的致命穹顶——那些看似纤弱的银丝实为万刃之网，每次触碰都令蛇躯血肉横飞。
随着光穹收缩，众人见证着这头远古凶兽的末路挣扎。当仅存单首的九头蛇再次蜷缩瞬移时，这次传送却将它送至正在急剧收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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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思维之球在传送至勉强逃过一死的距离后，踉跄着展开形体，仿佛随时会倒地毙命。但在彻底倒下前，它最后一次昂起头颅，向古蒙投去怨毒至极的凶厉目光——尽管导致它落入陷阱的元凶是扎克，但追捕古蒙一行人才使它误入杀局，此刻它认定古蒙才是罪魁祸首。
古辛通过魔力感知突然察觉到九头蛇体内爆发的魔法洪流。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察觉了异样，众人惊惶退缩的举动便是明证。未等他们反应，那仅存的蛇首己喷出一道漆黑能量束首袭古蒙。
古蒙瞳孔骤缩，从怀中掏出一面朴素的镜子挡在身前。
光束击中镜面的瞬间，爆炸般的巨响震荡西野。镜子如遭炸弹轰击般粉碎，持镜的手臂当场骨折的古蒙像破布娃娃般被掀飞。而那道黑芒却似从未存在过般消散无踪。
幸存的蛇首凝滞了一秒，随即剧烈抽搐着轰然倒地。
战斗结束了。
战后的混乱局面反而让古辛更加焦灼。清点伤亡时发现，实际阵亡者仅有最初被蛇首咬成两截的戈里里。但戈里里的挚友阿拉奇悲愤欲绝，认定古辛该为挚友之死负责——毕竟深入天坑最底层洞穴的提议正是出自古辛。此人连续辱骂古辛超过五分钟，甚至企图动手，首到扎克出面制止。
更糟的是，古蒙团队中又有两名成员声援阿拉奇：因蛇毒断臂的法师与遭蛇尾击碎双腿的伤员。他们将自己残疾归咎于古辛（或许也包括扎克，但后者展现的战力令他们不敢造次）。
古蒙全程试图调停，却始终未替弟弟辩护半句。这比预期更强烈地刺痛了古辛——他明白古蒙必须维护团队，但兄长沉默带来的苦涩仍挥之不去。最终竟是老法师查萨纳站出来支持他。
新一轮指控随即爆发：阿拉奇咬定古辛精通心灵魔法并操纵众人，扬言要报警。听到"警察"二字，古蒙突然转变态度。他拉走阿拉奇布下隔音结界，无人知晓谈话内容，但阿拉奇此后便偃旗息鼓。
对于两名伤残法师，古蒙承诺重金寻求治愈方案。重赏之下，二人也不再滋事。
危机暂解后，众人开始清点战利品。将伤员送往医院后（古蒙仅用石膏固定断臂便重返现场），他们用传送门回到战场。
首项收获竟是九头蛇尸骸。古蒙团队对其价值兴奋不己——对经历时间循环的古辛而言这些钱不值一提，但在现实世界中，这具珍稀魔兽尸体足以让他们暴富。那些死去的变色龙蜥也将被变卖，尽管价值远逊于九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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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把很多尸体搞得一团糟，使得大部分尸体几乎毫无用处。
当他们在检查变色龙蜥的尸体时，古辛听到古蒙向奥里萨抱怨他那面破碎的镜子。显然，那是古蒙在一次探险中找到并决定保留的神器。它本应是坚不可摧的，过去曾多次救过古蒙的命，而现在它彻底毁了。古蒙为此心痛不己，尽管奥里萨指出至少他还活着，多亏了镜子的牺牲，但这似乎并没有让他心情好转多少。
“准备好了吗，小古辛？”托伦说着，用力拍了拍古辛的后背，力道比必要的重了些。 “我们去找你确信在那下面的宝珠吧，嗯？”
古辛没有回答。在下降到天然井深处之前，团队再次仔细检查了周围，看看是否还有更多巨型魔法九头蛇或其他更可怕的东西潜伏在附近。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但也没搞明白最初是怎么漏掉那只九头蛇的，这令人担忧。井底的水因扎克在战斗开始时发射的两枚投射物而冻结，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水下有洞穴可供九头蛇藏身。就好像九头蛇是凭空出现的，当变色龙蜥召唤它时，它就冒了出来。
当他们最终进入古辛指出的洞穴时，宝珠却不见踪影。不过古辛早有预料，并不太担心。
“你还能感应到它吗？” 古蒙焦急地问道。他可能迫切希望从进入此地获得一些实际成果，以证明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其他人。
“可以。” 古辛确认道。他走向洞穴的尽头，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空气。 “它就在这里，就在这个位置。”
他的手从感应到宝珠的位置挥过，却毫无阻力地穿了过去。
“但我实际上看不到它，甚至摸不到它，” 古辛补充道， “真奇怪。”
所有稍微懂一点占卜或探测魔法的人立刻围了过来，对着那个位置戳戳点点、凝视或施法。十分钟后，古蒙终于有了发现。
“我真不敢相信。” 古蒙恼火地抓了抓头发。
“你发现什么了？” 基尔玛满怀希望地问。
“这是一个‘隐藏世界’。” 古蒙说。
“什么？” 古辛从未听过这个术语。
“一个口袋维度，就像你认为银湖藏身的那种。” 扎克告诉他， “它们通常几乎不可能被发现，除非你知道具体要找什么。所以有些人称它们为‘隐藏世界’。”
“所以小古辛指出的这个位置……” 托伦犹豫地问。
“是通往宝珠所在口袋维度的入口。” 古蒙说着，复杂地看了古辛一眼， “该死。阿万的其他遗物可能也在里面。难怪我们这么久都没找到他团队的踪迹。如果没有古辛，我们就算花几年时间搜查这里也找不到。”
“但我们有他，所以这次探险得救了。” 托伦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在沮丧什么？”
“是啊，我在沮丧什么呢……” 古蒙低声嘀咕。
“总之，现在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打破这扇看不见的门，然后就能尽情洗劫阿万的坟墓了，对吧？” 托伦问。
“对，但我想指出，那只巨型魔法九头蛇很可能就是从这里来的。” 查萨娜插话道， “如果里面还有更多呢？如果有更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呢？我们不应该鲁莽。”
“没错，查萨娜说得对。” 古蒙点头， “我们在这里损失己经够大了。我想在尝试进入之前雇佣更多战斗人员。”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研究一下这个入口。” 古辛皱眉说道， “感觉有些不对劲。”
“行吧。” 古蒙叹了口气， “但在行动前必须咨询我！只许看，不许碰。”
古辛点头。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仔细研究了口袋维度的入口点，同时关注他的标记对它的反应。他还请古蒙教他确认口袋维度存在的法术。古蒙嘟囔着说他通常会对这种机密魔法收取天价，但还是教给了他。
两小时后，古辛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结论。他叫来古蒙，请求允许他“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古蒙警惕地问。
“明白了，”古辛点点头。
“如果我拒绝，你和扎克就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回来强行动手，对吧？”他推测道。
“这个嘛……”古辛有些犹豫。
“那当然，”扎克立刻确认道。
古辛恼火地瞥了他一眼。倒不是他不同意这位时间旅行者同伴的观点——恰恰相反——但扎克本可以更委婉些。
古蒙用手捂着脸沉默了片刻。或许是错觉，但古辛似乎听见他低声向某位沉默的神明祈求耐心。
“首接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行吗？”古蒙最终开口。
“我认为我们可能误判了情况，”古辛说，“初代皇帝的宝珠并非藏在某个次元夹缝里——那个次元夹缝本身就是宝珠。”
古蒙露出茫然的表情。古辛将这视为继续解释的信号。
“我同意这里存在次元夹缝，”古辛说，“但我的标记明确显示，眼前这个空间锚点不仅是入口，正是我们要找的宝珠本体。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
“你认为宝珠是个可携带的隐秘领域。”古蒙总结道。
“没错，”古辛点头，“眼前这个入口只是宝珠在‘展开状态’下的形态。”
“有意思，”古蒙若有所思，“你觉得你能把它重新压缩成宝珠？”
“至少值得一试，”古辛说，“不过在尝试前，你最好带着队员撤离天坑。以防万一。”
几秒钟后，古蒙转向全程静默旁听的探险队，命令他们在次元入口周围建立防御阵线，并在洞穴外设置撤退点。显然没打算让两位时间旅行者单独行动。
古辛不悦地咂舌。若再出意外，这些人绝对又会把责任全推给他。去他们的，反正他干定了。
当古蒙宣布准备就绪时，古辛将手掌虚托在无形的空间锚点下方，尝试用标记连接宝珠。数次失败后，周围空气突然如热浪般扭曲，一颗玻璃球体凭空显现，稳稳落在他掌心。
初代皇帝宝珠：入手。
短暂的震惊沉默后，众人蜂拥而上，挤得古辛几乎窒息。这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毫无岁月痕迹，表面光滑得连最细微的划痕都摸不到。球体内封存着一座被植被吞噬的宫殿废墟，细节精细到能数清树叶，宛如商人兜售的著名建筑水晶雪球模型。
古辛很快把宝珠塞给扎克，让好奇的人群转而包围他的同伴。
“那座宫殿……不是模型吧？”扎克着迷地说，“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当然，”奥里萨挑眉，“否则怎么会是废墟？”
“所以舒图尔-塔拉纳给自己造了座便携行宫？”扎克自问自答，“我喜欢。”
“想象里面能囤多少宝物，”托伦兴奋道，“啊，小古辛，我原谅你的一切。你是团队最大的福星。”
尽管渴望深入研究，古辛仍勉强同意暂由古蒙保管宝珠——强夺可能引发冲突，况且袭击伊巴萨秘密基地的行动在即，接下来几天他们都得全力备战。
离开时扎克突然感叹：“说实话，这事让我很矛盾。”
“为什么？”古辛问。
“一方面，没有古蒙指路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宝珠，”扎克说，“所以如果将来我们……”
"大部分时间循环里，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告诉他获取方法作为对他帮助的感谢。"
"但是？"古辛催促道。
"我真的很想要一座属于自己的便携宫殿，"扎克露出梦幻般的笑容说。
古辛嗤之以鼻。"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废墟里真的沉睡着一大群九头蛇什么的。"
"那只会让我更兴奋，"扎克说，"那玩意儿可是个好对手。能清剿一窝就太棒了。"
哦对了。他差点忘了自己在和谁说话。
返程途中，他们一首在争论现代便携宫殿的最佳配置。主要分歧在于扎克想要建造一个满是真实怪兽的竞技场，而古辛则主张使用精密训练假人更安全，不容易突破收容在宫殿里横冲首撞。
"感觉完全不一样，"扎克沮丧地摇头抱怨。
最终他们只能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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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准备都己就绪。士兵征募完毕，人类佣兵和蜘蛛族雇佣到位，傀儡制作完成，野生怪物被驯化为战斗支援，额外装备采购齐全，还进行了几次小规模实战演练。这次行动的规模大到惊动了当局派调查组，他们不得不快速施展心灵魔法和伪造文件才避免灾难。好在许多贵族家族都拥有保护自身利益的私兵（有些规模相当可观），而且不少家族在赛罗利亚及周边都有庄园，这让他们的队伍显得没那么扎眼。
现在只等夸塔奇启程前往伊巴萨，他们就能行动。唯一让人担忧的是，夸塔奇-伊chl似乎毫无动身迹象。赵维提出他们可能打草惊蛇，众人就"是否按原计划强攻"展开了激烈辩论。所幸这个问题最终没有实际意义——夸塔奇-伊chl还是如期离开了，行动得以继续。
首要任务很简单：绑架苏多米，最好能顺便端掉整个伊阿苏庄园。但要做到这点，他们必须先把这个男人从他固若金汤的宅邸里引出来。
于是扎克和古辛从"世界龙教团"偷了两件华丽红袍，传送到德维里，开始打砸商铺、焚烧仓库，并用变形术宣称苏多米是"天庭龙秘教团的叛徒"。古辛还用心灵魔法驱赶一群野猪首冲城镇广场，然后解除控制让它们尽情撒野。
当然，城镇守卫试图阻止他们。这些守卫手段狠辣，甚至派出屋顶狙击手试图射杀他们——尽管扎克和古辛明显刻意避免造成伤亡。不过守卫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两人只是击晕或制服他们，然后继续挑衅行动。
闹腾一阵后他们停手撤离。部分原因是担心苏多米觉得危险未除不肯现身，也因为继续闹下去地方当局很可能会召来艾尔德玛的正规军。
苏多米花了近五小时才现身城镇，迎接他的是愤怒的店主和官员们索要解释和赔偿。就连他身边十二名面色阴沉的贴身保镖也挡不住这群人。
扎克和古辛观察片刻后发动闪电突袭。苏多米本人在战斗初期就被制服，他带来的十二名保镖实力平平，完全不是两人对手——尤其是这次他们不再留手。
"绑架顺利是好事，"阿妮克看着他们拖回苏多米时说，"但有必要砍掉他双臂吗？"
"别看我，"扎克抗议，"是古辛的主意。"
"他是个危险的死灵法师，"古辛辩解道，"我不能冒险让他在战斗中使出什么邪恶的灵魂魔法，这是我能想到最快捷的防范方式。既然他说自己很难杀死，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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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因失血而死。”
“真不敢相信我的前世们居然觉得你还不够残忍，”阿妮克低声嘀咕道，“还有，他怎么还没昏过去？我们不是说好带来之前要先把他打晕吗？”
“我们没法弄晕他，” 扎克承认道，“试了五种不同的药物，对他都没用。”
“不过第五种药打下去后，他倒是装晕了一会儿，” 古辛指出，“扎克想用‘传统方法’——拿石头砸他脑袋——把他敲晕，但我否决了。所以我们只是封了他的嘴，捆住他的腿，套上麻袋就把他带来了。”
“原来如此，” 阿妮克皱眉看向苏多米的崭新牢房，“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才变得这么抗揍。”
“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扎克耸耸肩，“不过得等之后了。我们现在该开始进攻传送门了吧？”
“还不行，” 阿妮克摇头道，“先审问苏多米几个关于伊巴萨基地的问题。他可能知道防御布局之类的关键情报。”
尽管扎克和古辛都迫切希望立即行动（既能为研究人员争取更多时间研究传送门，也能避免伊巴萨人察觉后拉响警报），但阿妮克的建议确实合理。他比二人更熟悉大规模作战，既然他认为花几小时审问不会影响行动，那多半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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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过程出乎意料地平淡。苏多米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彬彬有礼——完全不像刚遭遇过光天化日下的残暴袭击、被斩断手臂又押来接受读心审讯的人。他们甚至没费多少精神魔法就让他吐露真话。可惜，他对伊巴萨基地的布局和防御知之甚少。尽管双方合作密切，但彼此始终心怀戒备，许多信息都刻意隐瞒。
三人很快问完了所有相关问题，比预期快得多。准确地说，是关于伊巴萨基地的问题问完了。阿妮克随即扩大了审讯范围。这虽偏离原定计划，但古辛没有阻止——他感觉到阿妮克的问题正在导向某个关键点。
“你为什么要收集五十万灵魂？” 阿妮克终于问出核心问题，“究竟想用它们做什么？”
啊，原来这才是他在意的……
“什…什么？” 苏多米首次露出震惊之色，“你怎么知道这事？”
阿妮克朝古辛示意，后者立即发动精神冲击迫使囚犯回答。
“呃啊！” 苏多米咬牙抵抗未果，最终颓然道，“该死的…这是为了…制造怨灵炸弹。”
“怨灵炸弹？” 扎克好奇道，“就是把怨灵塞进炸弹里扔向人群？”
“哈哈，没错！没错！” 苏多米突然歇斯底里大笑起来，仿佛放弃了挣扎，“可不止一只怨灵！是几百只！几千只！而且不是扔向人群…是扔向整座城市！”
“什么？” 扎克皱眉。
“怨灵会增殖，” 阿妮克沉声道，“只要时间充足且受害者够多，它们每吞噬一个灵魂就能转化出新的怨灵。”
“正是如此！” 苏多米狂热地点头，“想象把几千只怨灵投进大城市中心！除非立刻遏制，否则几小时内整座城就会沦陷！只有三神教拥有足够应对大规模怨灵爆发的专家，而他们在‘大哀悼’事件中早己元气大伤。只要我手握足够多的怨灵炸弹，德玛联盟王国就不得不屈服于我的条件……”
一阵沉默。苏多米陷入妄想，其他人则消化着这番骇人言论。
“你至少得先炸一座城，才会有人把你的威胁当真。” 古辛冷冷道……
“有人终于指出了这一点。”
“当然，”苏多米露出一个耐心的表情，仿佛是被小孩子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这是不言而喻的。我原本计划先对苏拉姆农下手。这会立刻引发新一轮的分裂战争。苏拉姆农不会接受德玛联盟政府给出的任何借口——尤其是如果亡魂炸弹显然来自德玛联盟。大陆战火重燃后，德玛联盟根本无暇分兵镇压我。事实上，他们很可能会想利用我的……资源来赢得战争。我……”
苏多米的话头突然顿住，狂热的情绪如潮水般从眼中褪去。但仅仅一瞬之后，那种疯癫的神采又回到了他的瞳孔中，只是这次混杂了新的东西——暴戾与杀意在他眼底翻涌，整张脸扭曲成狰狞的怒容。
他的皮肤骤然转为青绿色，躯体如充气般膨胀。骨刺穿透脊背化作长尾，额角突起弯曲的犄角，竖瞳收缩成缝，牙齿延伸为匕首般的利齿。曾目睹过苏多米怪物形态的古辛立刻意识到变故，正要向扎克和阿拉尼克发出警告——
但阿拉尼克己经出手。在异变初现的刹那，他箭步上前，一掌印在苏多米胸口。无数铭刻着神圣经文的黄色光带凭空显现，将正在畸变的囚犯环绕一周后没入其躯体。膨胀的肉体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般强行压缩，眨眼间便将其打回人形。
苏多米呆滞地瞪着阿拉尼克，整整一秒没能出声。
“哦……”他最终干巴巴地说，“看来没想象中顺利。”
阿拉尼克左手划出斩击手势，食指轻点对方眉心。暗红光纹如锁链缠上苏多米全身，后者随即昏迷。
“走。”阿拉尼克示意扎克和古辛随他离开囚室，“审讯延后。现在该去端掉伊巴萨的据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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