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刻看着任务完成的死士放到自己面前的一对婴孩，他们身上还裹着自己母亲亲手缝制的襁褓。
襁褓的一角还有着深褐色的血迹，殷刻伸手抚摸那块深色的暗痕，觉得自己鼻尖乃至整个书房内都充斥着血腥气。
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没法回头了。
他真的杀了人，他真的脱离了过去那种安稳但懦弱的生活。
两个婴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或许他们刚从熟睡中醒来，此时此刻在陌生的环境中只是有点焦虑。
见不到熟悉的面孔，终于因为迟来的恐惧而哭喊起来。
而殷刻从这种哭喊声中清醒过来，随后眼神变得坚定冷漠。
他拎起襁褓，面无表情拎着两个正挣扎哭喊着的婴儿走入了书房的密室，把他们交给了房间中心莲花台上正在打坐的古莲大师。
过了今晚就是第七天。
古莲大师伸手接过婴儿放在自己莲台左右，伸手盖住了它们眼睛，很快它们就仿佛陷入沉睡一般不再哭闹。
但是殷刻清楚看见婴儿分明因为憋住气窒息而逐渐发紫的脸。
“放心，不会死，只是太吵了。”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古莲大师看向殷刻，殷刻没忍住脱口而出。
“这样真的能改变我和后代的命吗？”
但是这句略带着质疑的话语很明显激怒了对方，只一瞬间，古莲大师的视线投射过来，殷刻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上船之后再质疑是会被扔到水里的。你最好抱紧船舷。”
“我知道了……”
殷刻头一次听到了时间的分秒在自己耳朵边上流逝而过的声音。
转点的时间一过，古莲大师就抱着那两个婴儿来到了月光下的荷塘边。
那株在塘心的荷花己经隐隐有了开花的迹象，但却不明显，甚至依然干枯。
这种妖异的现象让殷刻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古莲大师随即从袖口拿出两柄通体漆黑的匕首，看上去像镰刀的缩小版，摸起来沉甸甸的，一点光都看不见，仿佛任何光亮照上去都会被吸收一样。
“拿一柄。”
“我吗？我拿刀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改命吗。”
古莲大师的语气淡然的就像让殷刻端杯水过来一样。
“你和我一起动手。”
殷刻怔了一会儿。
“吉时要过了。”
想到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殷刻咬了咬牙，接过了匕首和婴儿。
他和古莲大师分别站于荷塘的对角线上。
在月亮正当空明晃晃照在头顶上的时候，古年大师开始念殷刻听不懂的咒语，他为了自己未来的人生，和古年大师一起把匕首刺向了婴儿的胸口。
血液喷涌而出的温热触感，让殷刻觉得自己会连续做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随后他看见古莲大师把婴儿的尸体抛在了荷塘当中，他也照做。
很快他看见月光的照射下，荷塘里漆黑的淤泥开始冒泡泡，好像似乎淤泥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
随后有类似于像是疯狂生长的植物藤蔓一样的东西，疯狂的涌向了婴儿尸体所在的方位。
它们首接缠住了尸体，很快的把它拖进了淤泥当中。随后更令人觉得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之前还只有一支枯荷的池塘，突然以那支荷花为中心往西面八方蔓延，开了无数的茎干，随后都沉入了淤泥里。
下一秒无数的荷叶，荷花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塘面。满荷塘的荷花打起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花苞，就像是一夜之中这个荷塘里突然涌入了生机。
但是月色下，微风拂过荷塘，殷刻并不觉得美丽，而是无端打了个寒颤。
殷刻突然觉得这些荷花好像都在盯着自己，只一瞬间，他揉揉眼，又恢复了正常。他看向古莲大师，对方却朝他冲过来划破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捏着转向池塘，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滴到了花苞上。
随后那朵花苞变成了深红色，并且花瓣都像扭动的触须一样摇晃起来，最终绽开。
殷刻吓得想尖叫。
“别害怕。我只是在让它熟悉你的气味。避免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古莲大师又露出那个没什么感情的冷淡微笑。
“避免把夜里过来散步的你吃掉。”
殷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他只是扯了扯嘴角。
时间过得很快，殷刻的夫人即将临盆。但是古莲大师除了让他建造这个诡异的荷塘之外就没再派给过他任务。
他感到焦虑。
殷刻真的非常害怕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一生，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将和自己过上一样的重复的童年。
所以他第一次主动去密室找古莲大师，希望他还记得答应自己的事情。谁知他的脚刚刚踏入密室的大门，里面古莲大师就刚好开口。
“你夫人要生了是不是。”
“是的。”
“海阳府隔壁的平泽府有一个俞家，俞家的夫人怀了一个女儿，是天生的好命，又有修仙的绝佳魂力。”
“你去找个合适时机把她找的稳婆抓来，切记做到万无一失，这样你女儿才能有机会改命。”
“那我儿子呢。”
“我自有安排，你完不成的事情不要多嘴去问。”
“是……”
因为古莲大师的话，殷刻特地瞒着主家把俞家查了个底儿掉。他看到资料的时候，平白无故对俞家的家主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嫉恨心理。
虽然俞忠杰也是一个没有修仙体质的普通人，但是却能够得到家族的尊重和保护，一路平安顺遂长大。
又娶了和自己两情相悦的女子为妻，生的大女儿还有极为罕见的修仙的体质，而且看来即将出生的二女儿也是。
命运真是不公。
殷刻心中那点残存的愧疚感也在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荡然无存。在他的眼中显然俞忠杰和主家的那群人都是一类人。
因此没什么值得为此痛惜的。
一个稳婆而己，为了他的孩子，他愿意赌上一切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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