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已忙毕。
闲暇时,倒可以试验试验栀子花精油的提取。
就以目前的市场来说吧,目前流行最多之物,也只是香露、香膏。
因为古代的技术达不到那个层次,蒸馏和榨取都费劲,导致出油率极低,制出来的东西难以被称为精油,只能叫作香露。
倒也有例外,像薄荷、樟脑、艾叶这几种气味大的,倒是可以制出精油来,不过味道刺激,自然难与柔和清新的花精油相比。
像什么栀子香露、茉莉香露、桂花冷香等物,一两的价格,普遍都在百两以上。
这时候的一两,大概是后世的37克。
换言之,37克香露就值100两银子,可想而知香料有多稀缺了。
但即便如此,这些天价之物基本也难以在民间流通,大都在内廷之中便已经分割尽了。
偶尔有一丝流出,便令那些有银子没处花的富绅们争相抢购。
即便是制作香露所剩下的底碎,拿来与胰子混合,制出的香膏,一块的价格都能到二两银子,身价翻了二三十倍。
胡翊心中想着,若能在香料这一块上有所进步,东宫造物局未来必定是大有可为!
他便回到东宫,把这些太子伴读、学士们都叫出来,给他推荐了几本相关的书籍。
胡翊原来翻过葛洪的《抱朴子》,其中大概有这么一句话——“以薫陆香为油脂,纳青木香于中,微火煎之,可得香精,此自然之灵秀也。”
在他发动了詹事府这些学士们之后。
李希彦从《周礼》中翻找出了早期的萃香之法,主要是以酒浸法为主。
吴琳把具体的酒浸法翻找出来,就是将鲜花与酒水混合捣碎,然后榨出其中香汁。
这法子胡翊正好准备用,而他打算将多次蒸馏后的酒精拿来制作。
这种多次蒸馏后接近80度的烈酒,萃取效果极佳。
相比于千年前只有十几度的米酒萃取手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一来,出油率高,所得的香气自然也更浓。
随后费震将一本《陈氏香谱》找来,里面的蒸馏之法和油脂吸附法也给了胡翊灵感。
有了参照就好办。
胡翊开始在综合了这些方法,外加上自己这点不入流的现代知识后,想出了三日速成的“酒精强化吸脂法”。
花这东西,御花园从来不缺,反正闲着也没人看,不如自己都给摘了。
胡翊就去跟岳母说了一声,把几个皇子拉到御花园去摘取栀子花,然后拎着满满两大口袋回到东宫造物局。
别看这两大口袋栀子花看起来很多,实际上不过四五十斤罢了。
造物局与惠民医局是紧挨着的。
自从上回招募50名造物匠后,虽然未正式挂牌,却已然悄悄运作起来了。
刘匠户便留在此处,负责肥皂的制作。
迈步进来,如今此处的活计暂时不多,造物局初开,一切都还在摸索着布局。
但在一间工房之中,陈列着十几排细竹编制而成的竹架,已经用猪油制出的肥皂,静静地躺在模具之中,正在里面阴晾着。
这便是过几日东宫造物局开业后,第一批要售卖的货物了。
刘匠户见到这位驸马爷拎着两口袋东西进来,立即过来拜见,顺势接过这两个口袋。
“驸马爷,这栀子花就是香啊。”
“是啊,我将这两口袋花绑在马身,沿途所过之处,逢人都在夸。”
花自然是好的,但摘这么多花,这位驸马爷又一向以奇思妙想而著称。
刘匠户便尝试着问他道:
“爷,敢是要用这些花,再制什么新东西出来?”
胡翊便笑着道:
“咱们这一块肥皂,至多不过卖几十文钱,但听说加了香料的香膏,一块便可卖到一二两银子以上。”
“是啊,原来驸马爷是要制香啊。”
个中的一些手法,刘匠户倒还懂得一些,他便过来殷勤道:
“小人倒懂一些制香之法,驸马爷若用得着小人,不如交给我来做吧。”
胡翊却一摆手道:
“我是想做出花中之精,单是花露这东西还是不够香。”
“啊?”
刘匠户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疑惑的问道:
“您还觉得花露不够香啊?小人们平日里连嗅一嗅这花露余香的机会都没有,那都是像您这样的贵人才有资格用的,这竟也入不了驸马爷的法眼,小人们实在想象不出比花露更香之物为何了。”
看着这家伙,胡翊便说道:
“我想改进一下工艺,使这制出之物更香,这东西弄出来你就懂了。兴许今后便可量产,再把花露的价格打下来,让更多人买的到。”
嗡!
听到这位驸马爷的话,刘匠户感觉自己把人家的胸怀又想小了。
若是别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必然当做是大言不惭,白日做梦。
但若说这话的是驸马爷,他便是恭恭敬敬的了。
毕竟前番已经造出可以量产的肥皂,镜子也已开始量产了。
想到此处,他便躬身一拜。
“驸马爷,您若要做这件事,小人愿给您打下手,再找几个得力之人过来,全程协助于您。”
“挺好。”
胡翊笑着道:
“本来也要试试看,咱们将这些工序流程先摸索一遍,毕竟制香这种事急不得,有你这种老师傅在旁,咱们也稳当些。”
这还真是说干就干。
先清洗花瓣,然后从后面的酒精工坊将高浓度酒精取来。
将这些花瓣全部捣碎之后,加入一些盐粒搅拌混合,这一步是为了尽可能的将细胞壁粉碎,以便析出更多汁液。
然后再倒入酒精,以酒精能够没过栀子花碎为宜。
再将肥皂工坊炼制好的猪大油取来,按照酒精花泥的一半往里面加入。
最后便是搅拌混合。
到这一步,需要静置两个时辰,使里面的混合物开始反应,能够更多的析出汁液。
再然后就需要将花泥汁液送到冰窖中去,借助低温使酒精花泥中的蜡质凝结,然后将蜡质取出,便得到了较为纯净的花露。
单是到这一步,提取出来的花露已经比寻常售卖的花露要强得多了。
再将花露用滤网过滤,拿来蒸馏,具体的蒸馏步骤和酒精差不多,这一步为的是榨出精油。
按照前人的经验,再加上胡翊的改良,旁边还有刘匠户这个老师傅拿着温度计在一旁监测。
到这一步,榨出的栀子花精油便有了,肯定无法做到如现代这样纯净的精油,但相差应该不会太大。
剩下的花露经过蒸馏后,质量也会再往上提一层,香气浓度也会提升。
那些一开始从酒精花泥中取出的凝结蜡质,以及最后榨完的花碎残渣,就也不要浪费,两者混合便是制作上等香膏最好的原料。
至于这些喷香的花露,可以单卖,也可以用来稀释后制作香膏、制酒,更可用来入药,做些其他用途。
胡翊把这一整套的东西跟刘匠户在这儿过了一遍。
他盘算了一遍,这个法子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主要还是加盐、酒精、猪大油的量,以及蒸馏的手法可能会影响最终成品,这就需要一步步去摸索总结了。
精油的制作周期,大约是三天左右。
胡翊没有时间一直待在这儿。
他要到制镜工坊去一趟,也就是幕府山那个地方。
黄匠官带领着部分匠人在那里造物,还是因为水银危害的问题,目前的工坊只能分开行事。
相比金川门外的造物局,幕府山这里住的还是临时工棚,夜里寒冷之际还呼呼往里灌着冷风,这工坊条件就很差了。
胡翊来时,也没忘了给他们改善伙食,带了些肉来,还有工棚的缝补遮盖物。
这些原本是轮班匠出身的人,哪里受过这等好处?
而以胡翊的心态来说,要与这帮人一起共事,首先得拿他们当个人。
刚一上来,他便将所有人聚拢过来,表现的十分关切。
“你们这几日开始在此做工,可有牙龈腐烂、喉咙麻痹,腹如刀绞一般剧痛的情况发生?”
底下的七八个匠人们一起摇起头。
“那是否又有血尿,腹泻如墨汁,齿缝渗黑血的症状?”
底下的匠人们便又摇起头来。
这些都是水银中毒的症状,见他们都还好,胡翊便放心些了。
但他又再三向黄匠官强调,给每一个人再三提及水银的危害。
底下这些匠人们自然一个个的都很感动。
当朝驸马爷身份是何等尊贵?
却愿意把他们当人看,过来时候带的有肉,上来了先问的是他们的安危。
他这些话,问的底下有个脸皮薄的,都不好意思了。
这人只得说道:
“驸马爷,咱们制出的第一批镜子,已经按您所说的法子去掉毒性,小人们带您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黄匠官脸上也带起笑容。
只一看到他们的笑容,胡翊就知道,这次改良过后的镜子定然是没有问题了。
果然是这样。
这次改良过的镜子比上一次的镜面成像更加清楚,那种一小团一小团的模糊地带,也已经完全消失。
看看这制出的成品,与现代的镜子相比,大概有个九成左右的清晰度。
解决了锡粉粗糙的问题,这个工艺已经十分成熟了,剩下的就是卖货赚钱。
接下来就是定价的问题。
琉璃瓦的造价还是太贵,可以换成坚硬的青瓦,这样制出的镜子成本只需要几十文到上百文钱不等。
按照大、中、小规格不等,售价从15两、10两和6两银子标价。
精铁的价格就要贵上许多,一块铁镜的铁胚也需要较多。
大中小三种规格,售价就从30两、22两、16两来安排。
铜镜的价格则最贵。
毕竟这是制钱的主要来源,且多为达官显贵才用的起铜制品。
依照大中小三种规格,就要卖到120两、95两和80两。
胡翊觉得这个价格定的并不算贵。
毕竟在100多年后的明中后期,从西洋传进来的锡镜,清晰度远远不如现在他制出的,但就那巴掌大小一块却能卖到10余两。
胡翊的计划是物以稀为贵,越是刚开始,越应该卖的贵。
可以在镜子逐渐普及之后,不断往上深挖工艺,做高造价产品的同时,把最底层的产品适当地降价卖出,逐渐流入到平民百姓之家,大概是这样一个思路。
小规格镜子大概巴掌大小,直径13cm左右。
中等规格,如同菜盘,直径大概20cm左右。
最大规格,如西瓜一般大小,直径27cm左右。
当然这只是初版的方案,回去后还要调查市场,再做一些微调。
临走前,胡翊又对黄匠官特意嘱咐道:
“你们还需要再按照真人的尺寸,打造一只大铜镜,这只镜子日常作为展示用。”
黄匠官秒懂。
这就是东宫造物局的门面啊!
只有用这样一面大镜子摆出来做展示,你的生意才会好,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是没错,但更多的展示总能带来更好的效果。
黄匠官此时便又提议道:
“那属下就在铸模之时,多做一些花边工艺,再涂上漆防锈,将它做成一件精美之物。”
胡翊点点头道:
“你这样想也对,反正该如何做只管去办,制出这么个东西来,不愁会有何亏损的风险。”
说到此处,胡翊便取来两只大号铜镜。
既然东西完美的制出来了,那当然得先送给皇帝预览。
这一对镜子,送给朱元璋和马皇后,该有的礼数和孝心都是要尽到的。
对于这个老丈人,那是真没辙,别看平时看起来乐呵呵的,该翻脸时就翻脸,该小气的时候那也是真小气。
胡翊就拎着两个铜镜进宫了。
他来时,朱元璋和朱标正在就宫中尚膳监的事琢磨着呢。
“爹,尚膳监的坐记太监已经把密折报上来了,司钥库掌库太监胡保,连同尚膳监典簿冯九等五人,合计盗取去年琉球进贡的龙脑冰片10两。
这龙脑冰片账面上本该剩余90两,他们账面写了80两,抹去的那10两冰片,私盗出府库,以每两120两纹银售卖,得利1200两银子,后被这五人均分。”
听到这话之后,朱元璋脸上绷不住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扇了两巴掌一样。
这可是1200两啊!
还是在皇宫之中,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硕鼠巨贪!
发生这种事,这是自己这个天子监督不严,管教不力。
先前还跟标儿夸海口呢,转眼便被抽的脸上噼啪响。
老朱当即便是血液上涌,作势欲要抓起桌上的砚台摔个粉碎。
也许是女婿开的药起了一些作用,就在他即将伸手够到砚台时,那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抽回来。
朱元璋的目光忽然落在窗外刚抽出新叶的绿树上,顿时怒气略缓和了些,只是声音沉闷着,淡淡讲道:
“都抓了严刑查办,剥皮凌迟,将他们的皮挂在御膳监示众三日。”
朱标应了一声。
朱元璋随即也取出钥匙,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密匣。
尚膳监里,他们一共安插了三人,行密奏之事。
这些太监们在宫中毕竟卑微些,一有风声和消息,立即便往过来报,生怕报来的消息晚了,被皇帝和太子降罪。
昨日才赐予的密匣,今日便已经送来了奏报。
朱元璋打开的这个密匣之中,也有尚膳监典簿伙同药膳宫女、尚膳监长随等人勾结南京商贩,虚报蔬果价钱牟利的举报。
只不过,这种虚报一般涉及的钱数不多。
那名密奏的太监说的也清楚,每次虚报不过几十上百文钱,每月大约三五两银子。
倒是最近宫中某御厨偷盗了胡椒75斤,获利大概在60-70两银子之间。
别看这些都是小事,但在朱元璋这里却没有小事。
毕竟他可是贪污十两就发配流放,超过五十两就剥皮充草的狠人。
这一番宫中的整顿由此便开始了。
胡翊抱着两面包好的铜镜,赶到华盖殿去的时候,朱元璋正在生闷气,叫朱标去拿人呢。
“咦,姐夫来了。”
胡翊与朱标撞了个满怀,刚上了二层阁楼,眼尖的他立即便看到御案上的密匣,又瞥到了朱元璋黑沉起的脸色,对这里刚才发生的事也就猜出几分来了。
“岳丈,我要是来的不是时候,就先告退。”
胡翊显得小心谨慎。
“不必。”
朱元璋开口便道:
“密折奏事这主意本就是你出的,你还回避个什么劲?”
这话说起来倒也对,胡翊便将咯吱窝里夹着的两面铜镜取下来,端在了手里。
“这是何物啊?”
朱元璋看他手里拿着的物事,正好用黄布包裹着,定然是呈送到御前来的。
朱标见此物件,也觉得好奇,就放下手里要办的事,先凑到了姐夫身边弯着身子细瞧。
看到这圆咕隆咚像盘子一般的东西,朱标好像明白了。
“姐夫,这就是你上回所说的镜子吧?”
“什么镜子?”
朱元璋只记得这小子说要造肥皂,都忘记他说还要造镜子的事了。
朱标便解释道:
“姐夫在东宫造物局造出了神镜,可以将人的面容完全映在里面,那真是无比的清晰,凡是见过这神镜的,没有不伸出拇指夸赞它的。”
“哦?”
朱元璋好奇地站起身,凑过来,同时问道:
“标儿,你又是何时得见的?”
同时,小心眼的朱元璋暗中嘀咕起来,既然早已是造好之物,不早早地送进宫来。
居然在许多人都瞧见过了,才往宫里送!
好在是胡翊也知道这位老丈人的尿性,看到朱标没有把话说清楚,立即便开始打起补丁来了:
“岳丈,这镜子先前本就制出来了,本该送进宫里给岳丈、岳母一对,怎奈小婿当时觉得它不甚完美。
由此便又改进了一番,如今可称得上是个好物件了。”
这番话倒也打消了朱元璋的不满。
“既是神镜,咱倒要好好瞧瞧,看它到底神在何处。”
说罢,他亲自拿起一面,握在了手里。
这几面铜镜因为要送进宫里来,都是特意制作的。
铜镜只一入手,沉甸甸的份量端在手里,朱元璋便已经失去了兴趣。
只因这物件与寻常看到的并无什么区别。
可就在他伸手解开黄布,看到镜面之时。
便在这一瞬,就连他自己都是愣了三愣!
这是铜镜?
朱元璋在心中暗道一声,铜镜怎会达到如此清晰的地步?
再仔细一看镜中之人,他已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当发现镜中那人像是自己时,他第一反应竟是以为自己的魂魄被摄入到了镜中。
可朱元璋这样的人不会慌乱,当即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带着睥睨万物的那份傲然,令他悍然正视起了镜中的这个自己,就算里面藏有鬼怪也要跟他搏一搏!
但仔细观看,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毛孔,没有剃干净的胡茬,还有脸上少量的麻子和上火长起来的痘痘……
以前在那模糊的镜面之中时,每日都曾看到过这张脸。
但镜面一般都较暗,看的实在不太真切。
直到今日,借助这面铜镜,朱元璋才首次看清楚了自己脸上的所有细节。
恍惚间,他甚至有一种在看陌生人的感觉,看着镜中的自己,像自己,但又仿佛不像了。
还是头顶上戴着的龙冠,以及身上的龙袍,都呈现在镜子之中,全都显现出了耀眼夺目的本色,才令他最终确定了镜中之人就是自己。
“好家伙!”
朱元璋忍不住赞叹一声,开始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比划起来。
伴随他做出动作,镜中的自己也开始做动作,这一切都是同步的。
玩耍了片刻之后,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显得极为兴奋的说道:
“这东西确是一件神物啊,你怎就能够连这等神镜也造出来?”
他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婿了,现在别说是女婿多智近刘基,有经天纬地之才了。
他甚至怀疑胡翊是个妖孽,邪法惊人。
要么就是什么神仙高人,通晓阴阳法术。
毕竟这样清晰的镜子,已经超出朱元璋的认知了。
须要知道,他还是整个大明的主宰,身为皇帝的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又岂会为一些寻常物件而惊奇?
朱标适时地也凑上去,和父皇在镜中同框。
看到父子两人在镜中的笑脸,朱元璋更是开心不已。
父子关系才刚刚缓和,如今又增添了如此趣事,他自然是激动开心坏了,一遍一遍的问眼前这个女婿道:
“你小子这颗脑袋到底是咋长的?这都是咋想出来的呢?”
朱元璋此时拿手一指这个女婿,立即便道:
“说说,说说你是咋想出来的,咱现在可不信这些事儿都是你那个色目人老师教的,当初那么小个毛孩子,你能学会这么多?”
此刻的朱元璋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女婿的秘密,更是立即出言催促道:
“你小子,今日不许再瞒着咱了,倒要把你肚子里的货都往外倒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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