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钩,碎银般的月光倾洒在北河之上,粼粼微波之下,陈佳仁首挺挺地立在河底淤泥之中,双脚仿佛生了根一样,牢牢扎进那漆黑的泥里。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在幽蓝的水光中泛着青灰,双目紧闭,喉间还凝滞着未及呼出的气泡,此刻正凝在声带处,像枚透明的琥珀,封存着他临终前那句没喊出口的 "卧槽"。心跳与呼吸早己消失无踪,唯有偶尔飘过的水草,轻轻拂过他的衣角。
一道人形黑影与他背靠背紧贴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他的脊背。那黑影的黑袍下摆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水中缓缓扩散,荡开一圈圈诡谲的涟漪,每一圈涟漪都像是一个细小的漩涡。
忽然,河面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炸开一道耀眼的银光。
黄琼儿足尖轻点水波,广袖如流云翻卷,月白的裙裾掠过水面,却未沾上半点水花,恍若凌波微步的仙子。她指尖掐着剑诀,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作响,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宛如天籁。眉心的朱砂痣在月光下跳动,如同一点火焰,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望着河底纠缠的人影,黄琼儿眉峰微蹙,袖口骤然翻涌灵气,如水般的光华在她周身流转。她一眼便识破了水鬼的伎俩——这水鬼竟用了“附身缠魄”之术,妄图借陈佳仁的身躯脱离这困了它三百年的北河。
“松手。”她开口了,声线如冰泉击石,清越动听。
话音刚落,陈佳仁的躯体应声上浮,连同那团黑影一起被拽出水面,悬停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黑影一离开河水,便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难听。
它状若焦木的手指抓向黄琼儿,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坏我好事?你可知道我被困在这条河里三百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我脱离此处,你为何要横插一脚?”它转身时,空洞的眼窝渗出墨绿色的汁液,如同腐坏的脓液,腰间缠绕的水草间还卡着半具白骨,显然是此前未能逃脱的替死鬼残骸,看得人不寒而栗,那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仿佛要将黄琼儿千刀万剐。。
“本座行事,岂容你置喙?”黄琼儿冷冷说道,指尖凝聚起一抹微光,照亮了陈佳仁的眉心,“你且仔细看看,他七魄散若残烛,魂灯早灭于黄泉,你抓个空壳子能成什么气候?”
黑影闻言,凑近细看,那双空洞的眼窝似乎泛起了一丝疑惑,这才发现陈佳仁的瞳孔早己失去神采,如同死鱼的眼睛,魂灵的气息几近于无,仅剩的七魄也如风中残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消散。
它发出不甘的嘶吼:“我不管!他不过是个阳间凡胎,今夜既然入了我这水域,便是天命所归!这怨不得我,你这样行事未免也过太霸道了吧!你若要抢人,须拿等价机缘来换!”
“机缘?”黄琼儿忽而冷笑,指尖的剑芒暴涨三寸,寒芒闪烁,“给你留个全尸,便是本座最大的慈悲。再敢聒噪——”她手腕翻转,河面骤然结冰,无数冰棱破土而出,如同一柄柄利剑首指苍穹,气势磅礴,“本座便将你炼成灯油,让你照这北河三百年!如何?”
黑影感受到刺骨的杀意,那冷冽的气息仿佛要将它的魂魄冻结,它怨毒的目光在黄琼儿与陈佳仁之间游移。
黄琼儿抬手:“哎!你他妈!”
最终水鬼还是不敌那强大的威压,“嗖”的一声钻进了北河之中,激起丈高的水花,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琼儿望着翻涌的河面轻嗤一声,这才转身拎起陈佳仁的脚踝,像拎起一只湿漉漉的布偶般将他倒提起来,控了两下,不见有河水从陈佳仁口中吐出,便向着河边掠去。
到了岸边,她将陈佳仁平放在地上,伸出的双手,按压在陈佳仁的胸口。按了两下,依然不见有河水被吐出来,她又俯下身子,把头贴在陈佳仁的胸膛听了听,还是没有动静。她眼一闭,心一横,轻声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你啊。”说罢,嘟起小嘴,对着陈佳仁的嘴便亲了下去,做起了人工呼吸。
当柔软的唇瓣贴上陈佳仁的嘴唇,黄琼儿耳尖泛起了薄红,心跳如鼓。她强自镇定,用力将陈佳仁胃里的河水吸出。待河水排出后,她俏脸微红,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陈佳仁的脸上,脆声道:“呸!流氓!”
陈佳仁正漫步在赤红如血的花海之中,前方忘川河的腥风扑面而来,无数惨白的手从河面伸出,抓向他的脚踝,仿佛要将他拖入那永劫不复的深渊。他惊惶后退,忽觉一股大力将他拽离黄泉,魂体如流星般划破幽冥地府,眼前骤然亮起刺目的月光。
一眨眼的工夫,陈佳仁的魂灵便出现在了北河之上。他看见了河里那条底朝上的小船,看见了岸边自己的尸体,更看见了黄琼儿在旁边扇他的嘴巴子。
他急急钻进自己的身体里,猛然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河水,而后突然大哭起来:“啊啊,忘川河!爸,妈,再见了,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走了,孩子不孝哇,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黄琼儿在旁边看着陈佳仁,眼神中满是无奈,活像在看一个傻子。见他哭个不停,她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傻小子,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不是忘川河,这是北河。”
陈佳仁吓了一跳,转头看着黄琼儿,哽咽着问道:“琼儿,你也来了,啊啊,你是怎么来的啊?你怎么也死了呢?”
黄琼儿扶额轻叹,心道完了,这孩子怕是真傻了。看着陈佳仁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她问道:“闭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河里去?你摸摸你的脸疼不疼?”
陈佳仁抬手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颊,边哭边说:“呜呜,疼!”
“疼不就对了嘛,说明你没死啊!”黄琼儿无奈地说道。
“啊啊,我没死,太好了琼儿!”陈佳仁破涕为笑,“我刚才看见了土地爷,看见他把我的名字划掉了,然后走了很长的黄泉路,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就看见了一条大河,那河水里好多孤魂野鬼,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了呢,琼儿……”说着,他便抱着黄琼儿,把头靠在她的胸脯上,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晃着脑袋蹭了两下,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渐渐止住了哭声,抽动着鼻子,使劲儿嗅了两下:“琼儿,你身上好香啊,真好闻……”
“要不,你现在就去死呢!”黄琼儿佯怒,可月光却掠过她泛红的耳尖,将那后半句几乎听不清的呢喃揉碎在风里:“……傻子,下次若再敢死,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陈佳仁立马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好琼儿,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这不是看见你高兴的嘛!嘿嘿,真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对了,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好像是汉服吧,真漂亮!你本来就长得好看,沉鱼落雁的,再配上这件衣服,就更脱凡出尘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得了吧你,少拍马屁了!”黄琼儿虽这么说,耳尖却更红了,“我先把你的衣服蒸干,这湿漉漉的容易生病。”说罢,她双手泛起柔和的黄光,推向陈佳仁。当黄光触碰到陈佳仁的身子时,他顿感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身上的凉意瞬间消失,衣服上的水也随之蒸发殆尽。
" 先说清楚,刚才是为了救你啊,就不算你占我便宜了,要是有下次,看我不把你的脸给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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