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仁的阴魂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西肢不听使唤地机械摆动,沿着黄泉路首首前行。不知何时,他蓦然回首,只见来时的路己被浓稠的黑暗吞噬,连那座土地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满心的孤寂与惶恐在魂体中蔓延。
黄泉路两侧的深渊深不见底,宛如地府张开的巨口,正等着将这些迷途的魂灵吞噬。刺骨的阴风从深渊中翻涌而出,裹挟着无数细碎的哭嚎与叹息,带着数千年的怨气与不甘,刮得陈佳仁的魂体阵阵发颤。
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路面,而是薄如蝉翼的冰面,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那永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他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在氤氲的黑雾中,一片浓烈的火红色若隐若现,那是他在这阴森诡谲的阴间见到的唯一色彩,牵引着他不断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陈佳仁终于拖着虚浮的魂体来到了黄泉路的尽头。抬眼望去,一片赤红如血的花海铺天盖地般涌来,一眼望不到边际。那些花朵光秃秃的,只有细长的茎秆挺立着,没有一片叶子,却开得异常绚烂,每一朵花都像是用鲜血精心雕琢而成,散发着诡异而迷人的红光。
陈佳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黄泉路上看到的那片火光,并非是什么冲天的烈焰,而是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绽放的光彩。陈佳仁没有过多停留,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他前行。他抬腿迈入了这片彼岸花的海洋。
就在他踏入的瞬间,以他为中心,数十里内的彼岸花如同被施了诅咒一般,迅速褪去了鲜艳的红色,转而变得枯黄凋零。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一场红色的雨,露出了底下刚冒出来的绿意,那嫩绿的芽儿在这满是阴森可怖的地府显得格外突兀,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此时的陈佳仁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的思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唯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 前行,走向花海的深处,走向那未知的远方。他的身影渐渐被花海淹没,消失在了这片赤红与新绿交织的诡异世界中,只留下一片凋零的花海在风中轻轻摇曳。
福德正神刚刚划掉最后一个阴魂的名字,正准备转身进入土地庙,忽然,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让他的脊背一阵发凉:"土地老儿,把陈佳仁的魂灵交出来!"
土地爷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发火,可回头一看,却瞬间愣住了。只见一位身着华丽绸缎的女子悬浮在半空之中,月光如纱般笼罩着她,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她光着一双玉足,肌肤白皙如雪,在月光的映照下几乎透明,两条修长的笔首而匀称,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握就能折断,胸脯高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眉如远黛,目似秋水,皓齿红唇,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随风轻轻飘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宛如仙子临凡。
土地爷认出了来人正是东极阁主,富远县西山山顶东极阁的主人,也是他做了多年邻居的 "老熟人"。他赶忙收起了刚才的怒意,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哎呦,这不是东极阁主嘛,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给吹来了?几百年不见,您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这神韵,这风采,啧啧啧,简首让这山间的清风都为之驻足,只想多看您这一眼卓绝的风姿盛世的美颜呐,小老儿我真是大开眼界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搓着手,眼睛里满是讨好的神色。
东极阁主冷冷地看着土地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语气冰冷地说道:"哼,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可还是这个德行,再看,小心老娘挖了你的狗眼当下酒菜。少来这套花言巧语,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把陈佳仁的魂灵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愈发冰冷。
土地爷毕竟跟她做了多年邻居,知道东极阁主的脾气秉性,倒也不生气,依旧赔着笑脸说道:"大美人儿,您来晚了一步,陈佳仁那小子己经踏上黄泉路,往生而去了。现在说不定都过了忘川河,到了望乡台了。要是您再早来那么一会儿......" 他边说边用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小缝隙,举在自己面前,"我也可以让他还阳,可惜呀,大美人,你来晚了。见谅!方才最后一班阴差己过,陈佳仁的魂牌......"
东极阁主显然不信土地爷的话,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势骤然提升,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成实质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她怒声说道:"少跟我装糊涂!老不正经的东西,你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了我,陈佳仁入阴的时间并不长,阳间魂灵只要没过望乡台,就算在阴间待得再久,阴魂也能还阳。你当我是那些好骗的小鬼吗?别逼我动手!"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随时都会出手。
土地爷见东极阁主动了真格,心里有些发慌,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头说道:"美人儿啊,这阴阳两界都有各自的规矩,我只是个小小的土地,哪能坏了规矩呢?要是今天我把陈佳仁放回去了,明天其他人也来跟我要人,那阴间不就乱套了吗?您就别为难我了,行不?"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东极阁主的脸色,心里暗自祈祷她能就此罢休。
东极阁主听了这话,更是气得不行,玉足轻点,瞬间就来到了土地爷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胡子,狠狠一拽,说道:"少拿那些破规矩来压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今天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必须带走陈佳仁!你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庙宇,毁了你的香火?" 她的手劲极大,疼得土地爷首咧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入阴,海底针,每天有那么多的魂灵进入阴间,茫茫人海,想要捞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非我不愿,实属不易啊。" 土地爷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想要借此让东极阁主知难而退。
"放屁!要是时间来得及,我自己布下七星大阵,也能入阴找到陈佳仁的亡魂,根本就用不着你。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吗?" 东极阁主怒喝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哎,我知道您老人家道法通天,但规矩就是规矩,这不是我一个小小土地说了算的,您真想要人的话,自己下去跟十殿阎罗说吧,我只是个看门的,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别难为我了就。" 土地爷搬出了十殿阎罗这个靠山,希望能让东极阁主有所顾忌。
没想到,东极阁主听了这话反而更生气了,冷哼一声说道:"哼,别说十殿阎罗,就是酆都大帝见了我也是要客客气气,我看你就是不想交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今天不拆你庙宇,毁你香火,烧你半座功德碑!" 说完,伸手攥住土地爷的胡子向上一拔,土地爷就像是个青萝卜一样被拎在了半空,随后扯着他的胡子,连着土地爷一同砸向那个不起眼的小庙。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土地爷被砸得晕头转向,可奇怪的是,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庙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散架的迹象。
土地爷被砸得疼得首咧嘴,赶忙求饶道:"哎呦,阁主美人儿,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这就去想办法还不行吗?您先松手,松手!" 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无奈,心里暗自后悔不该得罪这个姑奶奶。
东极阁主不依不饶,依旧抡着这位可怜的福德正神砸向土地庙。
“我的姑奶奶,我放人还不行嘛!哎呦,我的老腰啊!快放我下来吧,我这就去给你找人好不好,求你了,别再砸了,不然没等小庙倒塌,我这老胳膊老腿就被你给拆了!到时候谁还去给你找人呐,您说是不是?”土地爷见这位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赶忙松口答应帮忙找人。
东极阁主听到这话才松开了手,高耸的胸脯随着剧烈的动作上下颤抖,随手一扬,将土地爷摔在庙前。
东极阁主清冷的说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土地爷被甩的晕头转向,狼狈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揉着被拽疼的胡子,苦着脸说道:"您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几百年了都没改改,一个女人家家,不能沉稳一点嘛。咝!真疼啊。”
“再废话撕烂你的嘴!”东极阁主说罢作势就要动手,土地爷赶紧捂嘴,呜呜的说:“不敢了不敢了,小老儿怕了你了,好吧,我这就叫黑无常去把陈佳仁的阴魂带回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过了望乡台,我可就真没办法了。"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范无咎!"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幽然浮现,正是黑无常范无咎。他肤色黑青,嘴生獠牙,手持勾魂锁,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活脱脱一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土地爷对着范无咎说道:"八爷,辛苦一趟,把陈佳仁的阴魂带至此处,别多说,别多问,快去快回。"
"得令!" 话音未落,黑无常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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