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仁在大坝上修习炼目之术，累了休息的时候，他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挑着两个空荡荡的竹筐，脚步不紧不慢，正悠悠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陈佳仁定睛一瞧，认出是陈西儿，立刻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西叔！”
陈西儿听到叫声，停下脚步，抬起头，眯缝着眼睛望向陈佳仁，大声回应：“佳仁啊，练着呢？这股子认真劲儿，将来准有大出息！”
“是啊，西叔。刚忙完呐？瞅你这挑着空筐，今天回来的挺早啊？这么快就把菜卖光了啊？”陈佳仁一边回应，一边快步朝着陈西儿迎上去。
两人碰面后，并肩往村子走去。一路上，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唠着村子里的家长里短。从村头老李家的母猪下崽，到村尾老王家的闺女要嫁人，琐碎的事儿在他们口中充满了烟火气。
陈佳仁回到家，一顿风卷残云吃完早饭，心里就琢磨着找海平他们玩耍。
路过陈西儿家门口时，不经意间发现院子里聚集了几个人。这些人都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往屋子里瞧，脸上满是好奇与惊讶。
陈佳仁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心里犯嘀咕：“这是咋回事儿？平日白天西叔家可没这么热闹啊。”
于是，他也走进院子，凑到窗户边，顺着缝隙往里窥探。 这一瞧，陈佳仁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寒毛“唰”地竖了起来。屋内，陈西儿手脚并用，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在地上来回疯狂转圈。
他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粗粝的嘶吼，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这声音绝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他的双眼还泛着诡异的幽光，抬头看向陈佳仁，给陈佳仁吓了一跳。
陈西儿媳妇蜷缩在炕头的角落里，整个人抖如筛糠。她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窗外的村民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踏入屋内。
“这可太邪乎了！”人群中，有人嘴里忍不住嘟囔。
“怕不是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吧？”有人说道。
“我看呐，得赶紧找个明白人来瞅瞅，不然这事儿可没法收场。”
“对呀对呀，再这么下去，老西非得折腾坏不可。”旁边有人附和道。
“谁知道这到底咋回事，这大清早的，可别吓死人呐。”
陈佳仁心里清楚，这明显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他转身撒腿就往家跑。一进家门，就瞧见父亲老蔫巴坐在院子里， 陈佳仁几步冲到父亲身边，一把拉住老蔫巴的手，神色焦急，话语里都带着哭腔：“爸，赶紧上我西叔家去看看，他好像中邪了，在地上爬呢，那样子可吓人了！”
老蔫巴听了，跟着陈佳仁来到陈西儿家里，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叮嘱陈佳仁：“我现在就去找老吴太太来看看，你可千万别进去，听见没？这种事儿，小孩子别瞎掺和。”
陈佳仁忙不迭地点头，眼睛仍不时朝着陈西儿屋里张望。
老蔫巴匆匆出了门，不多时，就带着老吴太太匆匆赶来。老吴太太身着一身朴素的黑衣，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神色镇定自若，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稳劲儿。
她一进屋，先是走到炕边，轻轻拍了拍陈西儿媳妇的肩膀，温声安慰：“闺女，别怕，有我在呢。”
陈西儿媳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随后，老吴太太稳稳地坐在炕上，静静地凝视着地上发疯的陈西儿。对陈西儿媳妇儿说：“不着急，咱们等一会儿。”
陈西儿似乎爬累了，动作渐渐迟缓下来，最后慢慢趴在地上，呼吸也变得均匀，像是陷入了沉睡。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屋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又过了一会儿，陈西儿悠悠醒转。他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我咋在地上睡着了呢？这一觉睡得，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他抬起头，瞧见炕上的媳妇儿和旁边的老吴太太，满脸疑惑，开口问道：“媳妇儿，咋的了这是，我咋在地上呢，衣服裤子还弄得这么埋汰。”
说着，他站起身来，随手拉过一个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媳妇儿满脸的担忧，眼眶都哭得红肿了。
老吴太太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跟你说说话，你可别害怕啊，陈西儿。我来的时候呢，就看见你在地上爬呢，围着屋里地转圈。你这段日子是不是冲着啥东西了啊？”
陈西儿皱着眉头，认真回忆起来，说道：“没有啊吴婶儿，我平时挺注意的呢，啥该做啥不该做，心里门儿清，基本上不会招着啥埋汰东西啊。”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不经意间碰上了，或者是做了啥事儿顶撞了，可能当时你没在意，没当回事儿。有些事儿，可不能小瞧了。”
陈西儿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没有哇，我做事儿向来小心谨慎，这段日子真没遇到啥特别的事儿。”
陈西儿边说边下意识地伸手去兜里掏旱烟。这一掏兜儿，可不得了，他的手像是触了电，猛地停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灰，仔细一看，其中还有没烧完的纸钱儿。陈西儿赶紧把那一捧灰扔到地上，用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
陈西儿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惊恐地大喊：“什么玩意儿这是？这到底咋回事儿？”
他慌乱地抬起头，看向老吴太太，眼神里满是恐惧。
老吴太太看着陈西儿手里的灰，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这不是烧给死人的纸钱吗？你把它揣兜里干啥啊？这事儿不太对劲儿，你给我好好说说。”
陈西儿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哭腔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啊，我平时基本上都把卖菜的钱放在这个兜里，跟旱烟放在一起，谁知道这咋还变成纸钱了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装的是钱呐。”
老吴太太思索片刻，接着问：“今天早上你去买菜了吗？”
陈西儿回答：“去了啊，我这段日子天天去，风雨无阻的。”
“你给我说说，今天跟往常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吗？从头开始讲，越详细越好。”老吴太太目光紧紧盯着陈西儿。
陈西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回忆起来：“嗯呢，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起来了，上大棚里去摘菜。那大棚里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打着手电筒，一棵一棵地挑着好的蔬菜摘。那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晃悠，影子跟着乱晃，心里怪瘆得慌的。
等我整完两筐之后，就挑着扁担出来了。那时候，天才蒙蒙亮，西周模模糊糊的。我走着走着，就听见旁边那床大棚里边儿有动静。我当时也没多想，那棚子里有甜瓜，时不时就闹耗子，我想着进去把耗子撵走就完事儿了。
我一进去，好家伙，用手电筒一晃，就看见有个小黄皮子在那啃瓜秧呢。那小黄皮子眼睛滴溜滴溜地看着我，跟两个小灯笼似的，可贼了。
我抄起扁担就把它给轰走了。吴婶儿，这玩意儿记仇啊，不能是黄皮子报仇来了吧？我当时光把它撵走了，可没伤着它啊。”陈西儿说到这儿，心里越发不安，眼神中满是担忧。
老吴太太若有所思，微微点头，说道：“这没准儿，你接着往下说吧。”
陈西儿顿了顿，继续讲：“嗯呢，撵黄皮子耽误了会儿，我就寻思今天走近道去镇里吧。那条近道平时走的人少，路也不好走，到处坑坑洼洼的，但是能省不少时间。
我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村子。那村子里有几家亮着灯呢，我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可能是有人看见我筐里的菜了，就招呼我说是要买菜。
我就说你一个人能买多少啊，我得挑到镇子里去呢。那人说我自己是买不了多少，这样，你等一会儿，我招呼村里人看看有谁想要的，要是买的人多呢，就把你这些菜给包圆了，也省着你去镇子里了，是不是？
我一想这离镇子还有段距离呢，挑着两筐菜怪累的，要是能在这把菜卖光了也好。不大一会儿，来的人还挺多，这个给五毛，那个给一块，还真就把这两筐菜都给买走了。当时我就把钱揣这个兜里就回来了。哪能想到会变成灰了啊。这事儿太邪门儿了，吴婶儿，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老吴太太思量了一会儿，神色严肃地跟陈西儿说道：“这样，你前边领路，咱们上你卖菜的那个村子去看看。有些事儿，得实地去瞅瞅，才能整明白是咋回事儿。”
陈佳仁一听，也吵着要一起跟着去。于是，一行人便出发了。 此时，太阳己升高。
他们顺着陈西儿领着的那条近路前行，路旁的荒草长得齐腰高，走着走着，他们一首走到镇子边上了，却连个房屋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村庄了。
放眼望去，只有连绵起伏的荒草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 老吴太太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问道：“陈西儿，你确定是这条道？哪来的村子啊？”
陈西儿挠了挠头，一脸肯定地说：“是这条道没错啊，虽然不经常走人，但我们村上镇子里来就这两条路，一个大道，一条近路。我走了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不能走错啊。”
老吴太太点了点头，说：“嗯嗯，这样，咱们再从这条路往回走，这回你留意着点，看看是走到哪里卖的菜。”
几人又原路返回，一路上，大家都屏气敛息，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荒草在风中摇曳，偶尔露出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走了一段，陈西儿突然停下了，指着前方跟老吴太太说：“吴婶儿，大约么就是这儿吧。我记得当时就是在这附近，看见了那个村子。”
几人驻足一看，西周除了荒草，啥也没有啊，哪来的村庄呢？就在这时，陈佳仁眼尖，看见不远处的荒草地里有个茄子，太阳的照射下，那茄子发出黑紫色的光，在一片翠绿中显得格外突兀。
陈佳仁伸手一指茄子的方位，喊道：“西叔，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茄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嘛，一个茄子在小土堆上摆着呢。 几个人扒开荒草，小心翼翼地走到土堆前。
这一看，众人都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土堆啊，这分明是一个坟包，而且不止这一个，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坟。
仔细一看，每个坟头上，都放着豆角、茄子等不同的蔬菜。从早上到现在，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这些蔬菜就蔫巴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陈西儿腿一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吴婶儿，这可咋整啊，我这指定是招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而且不止一个呢，你瞅瞅这坟茔地，起码好几十个。这可怎么办呐，吴婶儿。”
老吴太太瞪了陈西儿一眼，说道：“行了吧你，你个大男人哭啥哭啊，没出息的玩意儿，别在这瞎扯蛋了，你招上的东西不是这个，人家挺仁义的了，还知道花钱买你的菜，你要是碰见不讲理的，别说是菜了，你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放宽心吧，不是它们！你也没招惹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害你的。”
陈西儿听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是咋回事儿呢吴婶儿？会不会是早上的那个小黄皮子啊，听老人说这玩意儿最记仇了，不能是回来报复我来了吧？我当时真没伤着它啊，就把它撵走了。”
老吴太太摇了摇头，说：“这可说不好，这段时间你别走这条路了，一来是你阳气不那么足，二来避开这些东西，省着给自己找麻烦了。你们先回家，我也回家请示一下我家白仙儿，看看你身上到底是咋回事儿。有些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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